书房内,桑槐因为得知三皇子重病,请求回萧黎休养的事情,愁得来回踱步。
就在刚刚,桑槐接到皇后口谕,皇上有意派他去邱立,全力医治三皇子,可皇后却要他借此机会除掉三皇子,谋害皇子可是大罪,可女儿桑昕儿还要凭靠皇后。
桑凌音并未着急进入,因为她要救的人正是三皇子。
五年前,戚总兵去世,身为副将的三皇子萧易寒听闻桑凌音流放途中被杀,从边关带暗影杀回京都,屠戮涉案人等百余人。
皇帝大怒,卸了三皇子的兵权,下了诏狱,受尽刑罚,最后还被送去邻国邱立做了质子。
让桑凌音没想到的是,原来三皇子临行前告诫过桑槐,留他一命并不是他不该杀,而是替桑甜儿还他生养之恩,这才算真正恩断义绝,他日再见,势必要他狗命。
现如今,桑槐处在三难境地,无论选择哪条路,恐怕都凶多吉少。
“我替父亲去。”桑凌音推门而入,临危请缨。
三皇子与她有恩,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
“小女不才,自幼习医,愿替父担此重任。”
二人齐齐看向桑凌音,胡玉娥万万没想到,养在乡下的土娃娃,竟然生得如此花容月貌,肤若凝脂。
一身灰白素袄不见半分土气,反而更显超凡脱俗。
桑槐心中大喜,忙招呼桑凌音坐下。
“太好了,音儿果然孝顺,我这就去禀明圣上。”
桑槐刚要走,看到桑凌音手上的征橐问:“对了,房间都安顿好了吗?”
“不劳爹爹费心……”
“嗯~”胡玉娥清清嗓子,警告桑凌音不要乱说话。
桑凌音浅笑:“桑夫人怕女儿生分,特意将她的房间让给女儿,还要亲自为女儿沐浴更衣,打从娘死后,就再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
说到动情,桑凌音还不忘揩了揩泪。
桑槐忙安慰道:“一家人,应该的。”
胡玉娥万万没想到,竟被个小丫头反将一军,恨得牙痒痒,但为了女儿只能忍了。
夜幕降临,胡玉娥冷着脸伺候桑凌音宽衣,站在铜镜前,桑凌音手中揉搓着一颗不起眼的小药丸。
“小娘,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胡玉娥一愣,猛地抬头,昏黄的铜镜中映出一张扭曲的脸,是桑甜儿。
冰冷空灵的声音吓得胡玉娥慌乱后撤,不小心踢翻了木桶,滚烫的热水倾倒在胡玉娥的脚上,她疼到哇哇大叫,桑槐闻声推门,寒风袭来,胡玉娥痛到晕厥,醒来后,除了双腿起泡,嗷嗷喊疼,浑然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
夜半时分,月朗星稀,桑凌音倚窗而坐,借着月色望向窗外皑皑白雪压低红梅。
这个房间本是母亲的闺阁,唯一剩下的也只有这棵梅树了,梅花开得如火如荼,好似母亲在欢迎她回来。
“娘亲别急,等我迎回三皇子,别说她有皇后撑腰,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一并给他掀了。”
……
十日后
桑凌音奉旨携鸿胪寺卿孙威,御医刘柯,抵达邱立京都抚远,安顿于萧红别居。
多日连续暴雪,路面积雪成山,拜帖下了五日质子府才派人接他们入府。
三人刚踏入寝殿,却被小厮拦下。
“殿下不喜药味,还请三位在此为殿下诊脉。”
刘柯面露难色:“中医讲究望闻问切,隔这么远,怎么能替殿下诊病?”
“听闻这位桑医师是桑院使的千金,医术卓然,悬丝诊脉应该难不倒她,咳咳咳……”
屏风内传出一道慵懒低沉的男声,三人闻声叩拜:“参见三殿下。”
一名小厮从屏风内扯出一条丝线,递给桑凌音。
桑凌音接过丝线,手指在丝线上弹了弹。
少顷,小厮问:“如何?”
桑凌音放下丝线,躬身道:“恭喜殿下,是喜脉。”
小厮呵斥道:“放肆,殿下是男儿身,怎可能诊出喜脉。”
刘柯和孙威吓得连忙叩首,桑凌音却面不改色,“没错,而且还不止一胎,至少十胎。”
“你这庸才,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桑凌音稍稍提高音量:“三殿下,皇上思儿心切,特命民女前来探望殿下病情。殿下恐民女医术不济,故用此法考验民女,民女理解殿下所忧,可民女如实答了,隔着屏风什么都看不见,民女言轻,您说错,那自然是错了,民女甘愿领罚。”
这是在拐弯抹角阴阳三皇子抗旨不遵,故意刁难。
半刻,屏风内走出一名老仆,点了点她:“你跟我来。”
两名小厮挪开屏风,那丝线另一端竟然拴在了一头母猪的尾巴根儿。
孙威,刘柯面面相觑,这丫头不简单啊。
桑凌音轻步来到病榻前,隔着帷幔,有些胆怯,时隔五年不知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
老仆轻咳催促,她才深提一口气,掀开帷幔。
萧易寒双眼微合,吐纳微弱,略显病态的俊容几乎没变,唯一的变化,就是更加成熟沉稳了。
桑凌音眼底温柔,轻轻拉过他的手腕,感受着两指间脉搏的跳动。
眼前浮光掠影般浮现出五年前边关相会的场景。
那日,暮天大漠一色,落霞孤鹜齐飞,萧易寒逆着金灿灿的斜阳,身着银白色重甲朝她跨马而来,不等战马停步,他已翻身下马,抬臂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帅气逼人的脸。
戚总兵中毒身亡,烽火台狼烟四起,边关告急,桑甜儿看着他翻身上马,血色的夕阳染红了他意气刚劲的脸,铠甲颠簸重击胸膛,他目光坚定地对桑甜儿说,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在此等他回来。
五年前的过往,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桑凌音眼底温热,浑然不知萧易寒正疑惑的看着她。
“你是……”萧易寒打破宁静。
二人目光碰撞,桑凌音只觉鼻子酸涩,眼泪差点儿流出来。她迅速转头忍住泪水,再回头已是笑容满面。
“小女桑…湉。”她慌得不行,差点爆出真名。
萧易寒迟疑片刻,目光转移到桑凌音的手上。
“你确定在诊脉?”
“嗯…马上就好。”
桑凌音低头,“这…”切脉的手什么时候划入了萧易寒的掌心。
桑凌音耳根发烫,正要抽手,萧易寒倏地五指紧握,将桑凌音揽入怀里,鼻尖与鼻尖触碰,险些吻到一起。
紧接着有人闯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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