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陆良正闲着给黑米喂食,这家伙现在已经成了家养动物,看到陆良回来亲热得不得了,在笼子里乱转。这段时间下来,让陆良养得毛皮发亮,体型明显发福,放在外边不要说猫,怕是连狗都跑不过了。
陆良正在胡思乱想,外面跑进几个人来,乒乒乓乓推开门,叫道:“陆警官,吕爱东这个杂种,拉了印染厂的废渣垫地基,他是不想让我们活了,吕支书让我来叫你。”
陆良一看这几个人脸上满是汗,跑得气都喘不均了,一脸的焦急。
陆良问:“怎么回事?”
为首的一人抓住陆良的手腕子说:“走,你跟着我们看一看就知道了。”
陆良跟着这几个人跑了出去,到了村子的中央,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情绪激动地议论着,吕大峰与李传坤都在。
吕大峰冲着陆良招了招手,陆良挤了过去。
这里是个大的池塘,夏天雨水多的时候,流不出去的水会聚集起来,流到这个池塘里,它就像村子的肺,避免了雨水大时村子被淹。
现在雨水少,池塘是干的,吕爱东的就在池塘的前边,这段时间他都在开着拖拉机运土,填自家屋后边的池塘,准备在填出来的地方,再建上一排房子。
池塘本来就是村子里的,没谁可以拿来做自家的宅基地,所以村民们对吕爱东的做法很有意见。吕爱东是个性孤僻的人,平时不爱跟人说话,但谁要是惹了他,拿起铁锹镐头就跟谁拼命,所以村子里的人忌惮他三分。但这次村子里的人被激怒了,因为他现在用来填地基的不再是土,而是从下边龙甲村印染厂拉来的废渣。
靠近池塘,陆良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冲得他捂了一下鼻子。
只见吕爱东握着一把铁锹,穿着雨靴,站在一滩蓝绿相间的烂泥堆里,臭味正是从这摊烂泥里发出的。烂泥已经不少,看来已经运了几车了。吕爱东站在那里,相当沉静,像一头被逼到角落的孤狼,盯着众人,眼神里透露出凶光,仿佛随时准备做出致命一击。
几个围着他的人指着他叫喊:“吕爱东,你真是让钱蒙住了良心,你可知道这东西有毒,会害了我们,也会害了你啊,你离得最近,肯定你受的毒害最大,赶快拉出去。”
吕爱东就是不说话,默默地站在那里。
后面的几个人见他无动于衷,恨恨地说:“砸死他个缺德玩意儿,不管别人死活。”有人也跟着起哄,吕爱东攥紧了铁锹,现场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别看大家都是一个祖宗,轮到生命攸关的问题,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吕大峰对陆良说:“你看,这是从下边印染厂运来的,厂子沉淀池里的废渣,人家一车给他五十块,他不光能垫地基,还能挣钱,可这东西肯定有毒,你闻闻这味,臭死人。”
陆良明白,按规定,这些废渣印染厂是要出钱来做无毒处理的,但他们为了节省成本,利用老百姓爱占小便宜的心理,把这害人的东西运到了这里。想到此,他扒开几个站在前边的人,挤到最前边。
看到陆良,几个村民纷纷说:“派出所的来了,把他抓走。”
看到穿警服的陆良,吕爱东没有丝毫怯意,狠狠地盯着他。
陆良对他说:“爱东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这是犯法你知道么?”
听说自己犯了法,吕爱东一愣,瓮声瓮气地说:“我拉点土来垫地基犯的哪门子法?”
陆良说:“你是不知道啊,你从印染厂拉来的这些东西是有毒的,我们的环境保护法明文规定,印染厂是要去毒后才能处理的,他们是不是给了你钱?”
吕爱东没吭气,旁边有人喊:“给了钱,一车五十,不信你问他自己?”
陆良逼视着吕爱东,说:“爱东哥,你是上了当啊,你知道这东西放在这里会有什么影响吗?”
他一指烂泥里渗出的脏水,这些水汪在阳光下蒙着一层七彩的水膜。
陆良说:“这里都是用来染色的化学药品啊,渗到地下,就会污染我们喝的水,以后水井里摇上来的水就不能喝了,我们就得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我们生活了多少辈子的地方啊。”
村民们光知道有毒,还不知道这毒到底有什么危害,听陆良这么一说,眼睛都红了,有几个指着吕爱东大骂。
吕爱东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脸上开始出现惶急的神情,眼里再也没有了凶光,如果后果真的像陆良说的那样,那他可是龙头村的罪人啊,他用求助的眼光望向了陆良。
陆良说:“爱东哥,你可千万不能再拉了。”
陆良一句一个哥,道理讲得又真诚,说得吕爱东又后悔又害怕,这个倔强的汉子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陆良夺过他手中的铁锹,说:“上来吧,爱东哥,我们想办法。”
吕爱东像个听话的孩子,乖乖走过来,站在陆良身边。
陆良对群情激愤的村民说:“这件事我跟支书会去跟印染厂协调,让他们赔村里的损失,大家不要急,先回去吧。”
众人还是围在池塘边上,气愤地议论着,语气里又充满了担忧。
陆良拉着吕爱东从池塘里爬了上来,走到吕大峰的身边,说:“书记,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吧。”
陆良、吕大峰、李传坤、李传义四人带着吕爱东往村公所里走,路上,吕大峰越想越气,冲着吕爱东屁股上就是一脚,骂道:“你这个犟驴子,不让你垫你偏垫,惹祸了吧,你怎么对得起吕家的祖宗。”
吕爱东是吕大峰的堂侄,刚才人多,吕大峰想袒护他也不可能,看到大家恨不得吃了他,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多亏陆良出面把他救了出来,不然红了眼的村民还不知怎么收拾他,他是又气又急,现在终于解脱了,踢上他一脚一来是发泄一下情绪,二来也算是装装样子。
吕爱东做错了事,加上又是晚辈,没敢反抗,低着头往前走。
到了村公所,吕大峰说:“这事你看怎么办,真有这么严重啊?”
大家都关切地望着陆良,陆良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是这样的。”
李传坤瞪了一眼吕爱东,问陆良:“那怎么办啊?”
陆良说:“这事我们分两步走,先把爱东哥家的地下地下水送到市质检站检测一下,看有没有污染,第二步,我们找印染厂要求赔偿。”
李传坤原本就黑的脸现在更黑了,他咬着后槽牙说:“好,断了我们的水,我们要跟他拼命,要让他们赔得关门走人,你看龙甲村那些人一天天牛得要上天。”
陆良说:“这事还不能这么闹腾,要想得长远一些,如果水真的污染了,不能喝了,我们怎么办?”
陆良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大家面面相觑,因为他们谁也不认为这么几车废渣会断了他们喝了几百年的地下水,只是想着让印染厂多赔点钱。
吕大峰说想了想,说:“怎么办,让他们赔。”
陆良问:“怎么赔啊?”
吕大峰又傻眼了,大眼珠子望着陆良。
陆良这才把话题重又引回到引水上,说:“我说句不幸的话,如果真的污染了,我们只有引自来水了。”
三个人听了,琢磨了一下,只能这样了,总不能全村的人都搬走吧,这是生活了几百年的地方,不能搬,再说要搬,又能搬到哪里去呢,全村几百号人,哪里能容得下啊。
大家都拿眼睛盯着吕爱东,恨不得用目光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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