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问他:“你后来还有练拳吗?”
薛成言笑着点了点头,“一直在练,从未松懈过。”
宁安摩拳擦掌,“咱俩比比?”
薛成言摇头,“不用比,我肯定比不过你。”
“不比怎么知道?”
“知道的,我会站着挨打。”
宁安一下子笑了起来,“我之前还跟我爸妈说,你肯定打不过我的,要是他们不放心,我抽空打你一顿给他们瞧瞧。”
薛成言也笑,提醒道:“别打脸。”
俩人一起坐公交车去西郊游玩,这个时候,西郊各个公园的人都不多,非常安静。
秋高气爽,温度合适,薛成言带齐了郊游用的东西,垫子、水、小吃,走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中午去新开的康乐饭庄吃饭,其实附近还有个听鹂馆,专做宫廷御膳,不过这时候不对外开放。
傍晚的时候,薛成言送宁安回家,宁安邀请他:“进来坐吗?”
薛成言想了想,说道:“下周日吧,我来的时候准备好礼物,把自己好好捯饬一下,也做好挨打的准备。”
宁安笑得不行,悄悄跟他说:“我做做样子,不会真打疼你的。”
薛成言心里高兴,嘴上却说道:“真打一顿得了,别让岳父岳母觉得我在投机取巧糊弄他们。他们那么宝贝你,还是要让他们放心才好。”
安安的父母堪称全天下最好的父母,他之前也看到了严先生和卫女士写的文章,感动于他们十九年如一日对女儿的爱和思念。
有些情感,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历久弥坚。
这种感情他以前从来不曾拥有。
他希望以后会有。
“安安,我会对你永远忠诚,一直爱你,就跟岳父岳母一样。”
宁安出其不意亲了亲他的脸颊,笑着说道:“你还是先让他们同意你喊岳父岳母再说吧。”
“我会努力的。”
他看着宁安进了家门才转身离开。
———☆———
卫舜华和严其琛已经练武归来,正在院子里喝茶闲聊,一看见她,俩人齐齐坐直了,问道:“怎么样,约会愉快吗?玩得高兴吗?”
“挺好的呀。”
“他送你回来的?”
“嗯。”
“怎么不叫他进来坐?”
“他说在外面走了一天了,担心自己形象不好。下次他把自己收拾好了,带好礼物,做好挨打的准备再进来。”
卫舜华笑道:“你这孩子,连这都跟他说!只要他没犯错,你可别真的动手啊。没有无缘无故打人的道理。咱们只打该打的人。”
严其琛也笑道:“就是说啊。你妈妈从来不打我。”
宁安笑道:“如果他对我就像爸爸对妈妈一样好,我也不打他。”
卫舜华又问她:“你问他了吗?他后来有没有练武啊?”
“练了,而且还是实战训练。”
“嗯?”
宁安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这家伙运气是不大好,没有父母缘不说,到了国外留学还赶上那边也在打仗,咱们是兄弟国家,在那边的国人好多都参加了那边的卫国战争,他虽然没有正式参战,但是上学也上不安稳,不停的转换地点,生命安全也得不到保障。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得勤学苦练,都是为了保命。”
严其琛和卫舜华听得唏嘘不已,这也太倒霉了,不过,听说某位领导的女儿在那边直接被纳粹抓走装进闷罐车带去了战俘营,在里面吃尽了苦头,相比较而言,薛成言也还算幸运?
唉,这世道,就希望以后世界和平,千万不要再打仗了。
卫舜华和严其琛本质上都是心软的人,如果薛成言不是女儿选定的恋人,他们一定会对这个人的遭遇充满同情,只因为他是女儿的恋爱对象,他们才对他多了几分审视和挑剔。
昨天,他们通过女儿的转述,已经知道薛成言为了俩人的未来所做的努力,对他更多了一些好感。这会已经不怎么太挑剔他了。
更关键的是,这俩人练武练的得心应手,觉得自己是被耽误的武学奇才,自信爆棚,就算薛成言不好,他们也不怕跟他打一架!反正女儿跟他结婚至少也得等到大学毕业以后,还有三年时间,到那个时候,他们的武学造诣肯定已经相当厉害了。
卫舜华跟宁安说:“这孩子之前二十多年是够倒霉的。但是没关系,以后会好的。只要他人好,对你好,我和你爸爸就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还有你姥爷他们,也会对他好的。他跟你谈恋爱,那可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严其琛说:“以前他年纪小,社会又动荡不安,人的幸与不幸都不好说,但是现在,环境好多了,他也长大了,以后能不能幸福,说到底就靠他自己了。只要他立身正己,以后应该就差不了。”
宁安点了点头。
心里却依旧唏嘘。剧情里,薛成言心无旁骛专心工作,还不是无端受了牵连?一腔抱负无处施展,最后郁郁而终。
唉!
两天以后,陈伯庸的文章登在了报纸上。
大概是有些事情实在难以启齿,这篇文章运用了一些春秋笔法。
【1927年,我在嘉城和刘南疏同志结为夫妻,并育有一子。1930年,因为革命工作需要,我不得不离开嘉城,也没有向刘南疏同志做任何交代。
1932年,刘南疏同志也投身革命,无法照顾孩子,只好把他送到了嘉城的一所育婴堂。鉴于我的不告而别,并且长时间无音信,刘南疏同志以为我已经遭遇了意外。
此后,我和刘南疏同志各自再婚。
1942年,我和刘南疏同志重逢,跟她商量后决定将孩子接到身边抚养。当时去接人的战士接到了一个和我同姓的孩子,但是后来证实,我们接错了人。我们真正的孩子,因为战乱、时间久远等原因,已经下落不明。
写这篇文章,是想向当年被接错的那个孩子道歉,可能因为我们的失误,导致他错过了和亲生父母的重逢,另外,也希望我们的亲生孩子如果看到这篇文章,可以和我们联系。】
熟悉内情的人看到这篇文章,都忍不住撇了撇嘴。在“轻描淡写”这方面,陈伯庸是有天赋的。
但是好在,他还是把该说的话说清楚了。
也是在这一天,宁安又收到了薛成言寄来的信,这家伙回去以后又干了一件大事,他换了个专业。
从物理所换到了编译局。
科学院下属的编译局。
【1950年,总理签署的科学院任命令。】
他在信里给出的理由是,这份工作相对比较轻松自由,他以后可以多点时间陪伴宁安。
不过,他也说,要是宁安不同意,他可以再换回去。
宁安给他回了一封简短的信,“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下子,咱们全家都是做翻译工作的了。”
小桔子跟她说,薛成言收到这封信,也就翻来覆去的读了几百遍吧。
周日的时候,薛成言来见宁安,穿着西装三件套,皮鞋也擦得很亮,手里拎着礼物,跟她说:“我准备好了。”
宁安直接笑出声来,冲着院内喊道:“爸,妈,有人上门讨打了。”
薛成言:“……”
准备出门去练武严其琛和卫舜华:“……”
两口子走出门,就看到了有些不知所措的薛成言。
“伯父,伯母。”
薛成言站的笔直,恭恭敬敬的喊人。
卫舜华笑道:“安安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快进来。”
宁安说道:“我爸妈正要出门,没时间打你的。”
薛成言:“……”
严其琛点了点女儿的脑袋,笑着说道:“别吓唬人。小薛第一次来咱家,本来就放不开,你再这么说,他更拘谨了。”
宁安问薛成言:“你拘谨吗?”
薛成言老老实实的说:“有一点紧张。”
宁安笑道:“紧张就对了。考验多着呢。”
卫舜华笑着说她:“你别老吓唬他了。”
薛成言也不是真的害怕,他相信只要自己的心是真诚的,只要他真的爱宁安,对她好,她的父母不会为难他。
进屋落座之后,严其琛问他:“我们听安安说,你换了个专业,怎么样,适应吗?”
薛成言点了点头,“适应的。我两门外语都还可以,在编译局工作也算得心应手。”
卫舜华说:“不会觉得可惜吗?你当初既然选了应用物理,肯定是有考量的。”
薛成言说道:“我可以做物理翻译,不影响。”
停了两秒,他又说道:“物理所建所之初确立的工作方向是为国家核科学技术的发展奠定基础。国家现在重视核科学技术,以后必然会进行核武器的研发,这项工作的启动应该用不了太久,可能也就几年的时间。核武器研发肯定是保密项目,所有参与人员一定会远离家庭、与世隔绝,可能好几年都无法回家一趟。我可能没有那么伟大,不愿意为了国家和家人长久分离。如果我继续留在物理所,到时候就有可能被抽调过去,所以,我就提前换了个专业。”
他看了看宁安,生怕宁安会不喜欢这么自私的他,看到她笑的眉眼弯弯,丝毫没有任何鄙夷不屑,心里先松了口气。
严其琛笑道:“挺好的。以家庭为重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只要你没有危害国家和社会,就很好。”
卫舜华也笑道:“是这个意思。各行各业都能为国家做贡献嘛,不一定非得去做那些高深的项目,你多翻译一些东西,把国外先进的知识引进来,也是为国家做贡献。”
薛成言笑道:“我也是这么想。我在新岗位上一定会认真工作的。”
宁安也不会为他感到惋惜遗憾,事实上,剧情里他也没有机会参与核武器的研发工作。现实和剧情的区别只是,剧情里他想参加没参加上,现在,他自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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