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再次在留云殿前厅见到良昭，是三日后的晚上。
谁都没有提那晚他传内力给我续命的事。
我坐在主位静静喝茶，雪芝站在我身边。
良昭默默地禀报若雨夫人四处找关系想进大牢探监的事，并不再抬头看我。
我喝了一口热茶，将茶碗盖上。
「若雨夫人瞎忙活了几天，差不多就让她去探监吧。安排两个刑部的司录，一个在述律耀和他女儿的囚室，另一个安排在死囚室述律荣的旁边。小心别被他们发现了。」
良昭领命后正准备告退，我眼神示意雪芝。
雪芝受意，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良昭：
「良昭大人，您这段时间辛苦了。这是娘娘嘱咐医馆特意为您配的大补丸，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有百益无一害。」
良昭低头接过木盒：「多谢娘娘！属下告退。」
直到他离开，并没有再抬头看我。
我想，或许他是失望我没有去看望他，又或许是他想通了、放下了。
不管是什么，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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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上朝，徐廉禀报了修路的进度，一切都很顺利。
从容城来的两万五千两银子今日他也收到了，分发到各个州用于支付工钱。
此时，内官通报夏国使臣送来信件。
打开一看，原来快到夏国进贡的日子了。
这次送贡品来的是夏国的升宁公主，信件还特别强调，升宁公主会亲自送礼物来给我。
她才生完孩子没几个月，怎么要跑这么远来北凉？还要亲自送给我！
一切都很古怪。
徐廉也觉得奇怪，散朝后在议事堂建议我，到时候找个理由不要见她。
「就怕这位公主有备而来，会对太后不利。」徐廉如是说。
升宁公主应该知道我与言镇的事。
她来送我礼物是要示好，还是示威呢？
反正还有十几天，我并不着急。
宫里的事还没有处理完，夏国的事也就先放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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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原说，最近派去找牧蒙谢让的两个探子，并没有在指定的时间收到他们的信鸽，也失踪了。
前前后后我们已经派了十几批人，都不见了。
这后面像是有个巨大的阴谋在等着我。
派出去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透原也很难受。
「娘娘，我们还要派探子去夏国那边吗？」
探子们去夏国无一例外都消失了，证明那里戒备森严。
北凉培养一个厉害的探子要十几年，我们一下子就没了好几十个。
我叹了一口气：「先别派了。等哀家见过升宁公主后再说。」
244
夜晚，良昭准时来到留云殿前厅。
他仍是低头行礼禀报，生怕我看到他的脸。
「娘娘，明日若雨夫人就去探监。属下昨日已安排了两个司录扮成受过大刑的囚犯，分别关在两个囚室隔壁。」
「好。」我对着他埋着的头回答。
他顿了一下，继续禀报：
「宫中养鱼的鱼塘一直没有守到下毒之人，但是若雨夫人却在述律族长的私宅见了几个宫里的人。」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漂在上面的茶沫。
「哦？都有谁？」
良昭仍是低着头，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
上面写了几个人的名字，一个内官，一个宫女，还有两个侍卫。
我看完名册，递还给他：「他们都是以什么理由出宫的？」
良昭保持低头姿势答道：「内官和宫女说出宫采买，两个侍卫说回家省亲。」
雪芝噗嗤笑出了声：「良昭大人，您怎么一直低着头？是脸上有伤不想让娘娘看见吗？」
良昭迟疑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
他仍是没有看我。
与其说是不看我，不如说是不敢看我。
我看到他闪躲的眼神里的那股傻劲，立刻明白了，他只是怕我又看穿他而已。
还以为他死心了，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了他的长情。
管不了，随他吧。
我冷冷嘱咐：「盯紧些，下去吧。」
良昭告退。
雪芝转头对我说：「娘娘，良昭大人好像有心事。」
我放下茶杯。
「回去休息吧。」
雪芝这么聪明伶俐，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我慢慢站起来往内院走。
「娘娘，您讨厌良昭吗？」雪芝试探地问我。
「不讨厌。」我边走边答。
雪芝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奴婢觉得他挺可怜的。」
我停了下来看她。
雪芝立即跪下。
「奴婢口无遮拦，请娘娘恕罪。」
我并没有说话，只拉她起来。
回到卧房后，雪芝扶我上床。
「雪芝，良昭对我的所有好，都是因为他对王上、对大王和我的忠心。你切莫再在我面前单独提他。小心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雪芝下跪，郑重答应：「雪芝谨记娘娘教诲。」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又想起牧蒙谢让。
如果他回来该多好，偌大一个北凉，康儿还那么小。
若是他回来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国事，一定不会像我这样吃力。
我真的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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