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歌再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她做了好久的噩梦,梦里全是白日里看见的尸山血海。
睁开眼睛后,便看见了满脸担忧的姜之韵与孟如愿。
“姨母,如愿……”
姜之韵见她醒来,险些哭出来,“昭歌!你总算醒了!侯爷抱你回来的,我险些以为你出事了。”
昭歌第一反应便立刻问道:“你们都没事吧,宇文期先前囚了你们,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吧?”
“你安心,我和你哥哥还有墨环都很好,他只是把我们困在这里。”姜之韵握着她的手,神情悲痛,“我的孩子,该是姨母问你,那逆贼把你带到哪里去了?”
昭歌摇了摇头:“我也没事的,他也只是把我关在一个地方。”
又思及方才姜之韵的话,意识到了什么:“如今满城都知道宇文期谋逆了吗?阿烈在哪里?”
“放心吧!”姜伯虎先一步,痛快地解释:“今早侯爷刚来过,说太子已经将宇文期关押在天牢了。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他想谋朝篡位了!”
“坊间也快把他骂疯了,太子殿下在边关卫国卫民,他在柴安吃香喝辣,安然度日,竟还谋害先帝,陷害太子!因为他,死了多少人啊!”
昭歌道:“他的确品行低劣,做出这样的事,恐怕宗籍也留不得了。”
而皇宫,真一如她所言。
宇文练于第二日登基,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将宇文期废为庶人,革去宗籍。
第二件事,便是杀虞世青、禁军副统领慕容杰和他们的一众党羽,再让大理寺继续追查宇文期的同党。
明里暗里帮过宇文期的,他一个都不会留。
第三件事,宇文练厚葬了在这场内乱中逝去之人,黑鹰被追封为永安侯。并大加封赏了平乱的有功之臣。
元惊烈作为首要功臣,位列太尉,大司马大将军,一跃成为新朝权臣。
他用一腔孤勇与满手血腥,换来了如今的一人之下的荣誉。
而这场登基大典,来得实在仓促,同先帝登基之时云泥之别。
宇文练却没工夫去计较这些,偌大的国家刚刚发生战乱,内忧外患,他登基的第一日,就在乾坤殿从早上坐到深夜。
贴身太监王允上前,端给他一杯参汤,“陛下,夜深了,您还是先歇息吧。”
“待会儿吧。”宇文练面前是小山高般的折子,没有一刻喘息的功夫。
王允见状,也只好先退下。
这时,大理寺少卿魏停风深夜前来。
“魏大人怎么这时候来了。”王允一关门,就看见了魏停风紧促的神情。
“有事禀报,陛下可睡下了?”
“还未。”
说着,王允便进去通报,过了会儿,将魏停风请了进去。
“微臣参见陛下。”
宇文练没有抬头,“起来吧,可是有什么要事禀报?”
魏停风:“回陛下,大理寺今日已查出多名私下与逆贼有所牵扯之人,故而特来禀报陛下。”
“不用回禀了,杀了就是。”宇文练冷冰冰地道。
“是!”魏停风颔首,却又有些迟疑:“只是有一人,或许需要单独向陛下禀报。”
“明西将军孟庆云…他亦参与了逆贼的谋反,在朝堂中也是他故意将先帝气到吐血的。只是,孟庆云到底是上城国师之父,不知陛下想要如何处理?是否需要告知一声上城国师?”
在这时,宇文练才终于抬起了眸,略一思忖,“上城国师,不是已经和孟家断绝关系了吗?她应当不会在意。”
魏停风:“但到底是生父生母,微臣也是想妥帖些,故而才来询问陛下。”
毕竟有些人,就是会这样的。平时相处着,好像深仇大恨一般,断然不能再见彼此。
但若是一方突然死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旦死了,生前的一切仿佛都不作数了。这死人的什么缺点都想不起来了,过往的仇恨也想不起来了,便光顾着回想对方生前的音容笑貌了。
宇文练也觉有理,便道:“明日朕问问她吧。”
隔日,昭歌被传进了宫。
本来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但一听是关于孟家的,她直接大义灭亲:“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孟家?臣早已与孟家断绝关系,陛下也不必顾念臣。”
宇文练便没了后顾之忧,当即下令,抄家孟府,斩杀孟庆云,其余人全部流放。
曾经声名显赫的明西将军府,就这么化为乌有。
下令后,他又瞧着她,“其实,你也有功的。”
“微臣不敢居功。”昭歌说的是心里话。
宇文练含笑:“过些日子,朕会赏你的。”
昭歌便有些狐疑了,若要封赏,何须等过些时日?但天子之命,她也不敢置喙。
“陛下,其实臣有一件事,想要求您。”
犹豫后,她还是提出了请求,“臣想去见宇文期一面。”
宇文练似乎并不意外,淡淡地笑了笑,“你既想去,那就去吧。他如今被关在天牢中,也伤不了你,朕很放心。”
那目光,有些过分的含情了。
昭歌躲开那眼神,眼底闪过局促,只好谢过他,匆匆离开了乾坤殿。
…
天牢中,阴暗潮湿。
昔日金尊玉贵的宇文期,如今披散着头发,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像个疯子一般。
昭歌远远地看着他,走近时,便叫跟着她的人先出去了。
她的声音,惊醒了昏昏沉沉的宇文期。
男人顿了一下,木然地抬起头,对上了女子那双冷淡的眼眸。
“你来干什么。”他声音沙哑。
“来看看你如今的模样。”昭歌看见他完好的双腿,笑了笑,“你的腿还好好的吧。”
宇文期唇角浮现一抹讥讽的笑,“我习惯了,你又不是第一次骗我。”
“说得好像你很委屈一样。”
“我不委屈,输给宇文练,是我技不如人,我认了。但你若想看我痛哭流涕的笑话,还是算了吧。”宇文期平静地说着。
回顾这一生,他什么都比不过宇文练,却也能差点夺了宇文练的皇位,他挺痛快的。
反正,就算不造反,等宇文练登基后,他也是个死。
这话倒是叫昭歌十分意外。
她总以为宇文期对权力的贪慕已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如今输了,他应该气急败坏,怨天尤人才对。
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洒脱。
这可不是她来这儿想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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