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惊烈来了乾坤殿。
昭歌有点惊讶,因为宇文练已经禁足元惊烈很久了,此番突然召见他,难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还是说……
昭歌心中咯噔一声,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我先回去,一会儿阿烈出来了,你跟他说一声,我要见他。”她道。
而乾坤殿中,元惊烈此时正立在床前,眉目严肃地望着宇文练。
“你来的路上,想必下人已经告知了你这几日皇宫中的事。朕……恐怕时日不多了。”
说罢,宇文练再度咳嗽起来。
一旁候着的王允忙为他倒了杯水,他抿了一口,便摆了摆手。
元惊烈道:“陛下切莫说这等丧气之言,宫中太医众多,一定可以治好陛下。”
“朕自己的身体,朕很清楚。”宇文练并不需要他的安慰,只继续嘱咐道:“朕走后,你要为朕,守好江山社稷。”
元惊烈立刻跪下,看似十分惶恐地道:“陛下,微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给朕起来,你若是这副懦弱样子,将来如何守住朝堂。”宇文练皱起了眉,厉声说道:“皇祖母年迈,朕那几个兄弟,又都正值壮年,其中不乏野心勃勃之人,朕不甘心把皇位让给他们!”
“但元惊烈,你不同,你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朕相信你并非贪慕权力,大奸大恶之人,故而,才将江山托付于你。”
在宇文练深沉的声音下,元惊烈起了身,听罢这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陛下,是想要传位给永王世子?”
宇文练见他一点即通,便松了松皱起的眉:“不错,朕会将那孩子过继到朕的名下,再对外宣称,他的母亲是乾坤殿的一个宫女。将来,他就是朕的长子。”
“那永王?”
“赐死。”
宇文练的声音,没任何温度,“所以,你明白朕想要你做什么了?”
元惊烈拱手:“微臣明白。”
当外头的烈日到了最为灼热的时候,乾坤殿的大门打开。
一身玄衣的武安侯,站在殿前,负手而立。
耳边,还是宇文练带着不甘,却又分外沉重的话语。
“你替朕做完这两件事,待朕归去,幼帝即位,朕赐你摄政监国之权,你便是这大褚万人之上的第一臣子。”
“但你要答应朕,待幼帝长大,你定要还政给他。惊烈,朕知悉你的性子,也信任你,朕把这些全交付给你,你万万不可让朕失望。”
连元惊烈自己都未曾想到,宇文练在这朝堂中最为信任的人,竟是他。
皇家的人,亲情竟然淡薄至此。
宇文练宁愿把江山托付给他,都不愿意交给另外的亲兄弟。
这时,小岩子上前,道:“侯爷,您可算出来了。昭歌姑娘方才来过,说您出来后,让您去见她呢。”
元惊烈这才从宇文练的嘱托中回神。
阿姐要见他。
想起那张数月未曾相见过的容颜,他的思念,像抓不住的沙一般从手心溢出。
他依旧像十四岁的少年一般,兴高采烈的快步去见她。
“阿姐!”
一声呼喊,把无精打采的昭歌唤醒。
她回眸,元惊烈就站在门口,阳光洒在他高大的身影上,仿佛镀上一层金光。
昭歌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看见他,鼻子有些酸,忍不住地吸了吸。
“阿姐?”元惊烈捕捉到她细微的表情,忙冲过去,“多日不见,怎么如今见到我,反倒哭了?”
被他看破,昭歌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哭,只是有些……”
有些委屈。
很莫名其妙就冒出来的委屈,被关在这里那么久都没想哭,被宇文练逼迫也没哭,但见到元惊烈,就是想哭。
“对了,陛下召见你,是有什么事?”她解释不出来,只好转移话题。
若说见到他想哭,那也太像撒娇了。
“陛下…在托孤于我。”元惊烈压低声音。
比起宇文练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昭歌更惊讶的是托孤这件事。
“陛下哪儿来的孤?”
“是永王世子,陛下要杀父留子。”他压低声音,简短地跟她解释。
这下,昭歌全都明白过来了。
“他不会要你杀永王吧?”
元惊烈微微一笑:“阿姐果然聪明。”
昭歌心中震了震,宇文练这样的嘱托,看来是要将他死后的江山交付给阿烈了。
这样也好,至少以阿烈的能力,定然能控制好朝堂。
“……他倒比我想象中更信任你。”
“因为陛下杀兄夺侄,到底还是不光彩,他怕史官的笔。如今他身边能做这件事的,也就只有我了。若黑鹰还在,恐怕也轮不到我。”
元惊烈倒是想得很开,“本也不是大事,我听说那永王从前垂涎于阿姐,多番骚扰,如今我正好报个仇。”
昭歌抓紧了手心,担忧地看着他,“你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元惊烈声音柔了几分,便只道:“我还是那句话,阿姐只管放心就好。”
而之后,他也的确没叫昭歌担心。
因为第二日的晚上,永王便因醉酒后意外打翻烛台,在王府中和小世子一起,被熊熊大火烧死。
而侥幸被下人救出的永王妃则因为伤心过度,一病不起,被接回了娘家。
自然,这是对外的说法。
实则,是元惊烈点燃了那场大火,救走永王妃,并抱走了熟睡中的小世子。
他这事做得不着痕迹,宇文练十分高兴。
没过多久,宫中便宣布了陛下身边的李才人诞下皇子的消息。
没人知道这位李才人是谁,只晓得之后,的确有一位女子住进了后宫中。
在小皇子满月之时,陛下一道圣旨,将小皇子封为了太子。
满宫中都羡慕起了这位从前名不见经传的李才人。
因为陛下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差,已经宣布了要由武安侯元惊烈监国。
若陛下驾崩,那这位李才人,岂不是直接成了太后!
另一方面,他们也都替昭歌可惜,本来陛下对她有意,但阴差阳错,到底她没伺候成陛下。
这下,太后之位,要失之交臂了。
他们自然不知,昭歌如今被元惊烈接出了宫,回到姜府,不知有多高兴。
一家人和和美美过了一段时间,昭歌只在元惊烈口中,偶尔得知宇文练的近况。
宇文练几乎是只靠每日药汤吊着一条命了。
昭歌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她和他没什么深情厚谊,不至于替他伤心,但也没有因为他当日的威逼而幸灾乐祸。
她只是有些感叹生命的脆弱。
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
转眼便入了冬,她开始苦恼今年该送给元惊烈什么礼物。
这日,外头飘起了雪花,元惊烈却一大早匆匆来到姜府,告诉她:“陛下要不行了,阿姐,跟我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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