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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治宇文化及二人被带到县衙后堂,县令程俊处理日常公务的书房中,足足等了一刻钟,依旧不见程俊到来,宇文化及脸上逐渐显出怒色,怒声道:“程俊好大的架子,居然让公子等了如此之久,真真不当人子。”
杨治却是哈哈一笑道:“等吧,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对于程俊此人,杨治也算是多有了解,绝对算得上能臣,治国安家自有一套,至少对于临川绿林没有一力打压,反倒是尽可能为其所用这一点,杨治还是非常看好的。临川境内绿林势重,若是一味打压,别的不说,光是崔家寨也足够让临川县仅有的数百防卫军喝上一壶了,能够巧妙的使出以黑治黑的手段,又让各大绿林势力为其所用,更是每年都交上一定的税收,不管是为临川创收,还是对于临川的安定祥和,都是有着莫大的贡献,无论是手段还是方式,都可称得上老辣二字。对于能臣,杨治向来怀着一颗尊敬之心。
君臣二人在前面久候不至的程俊,此时才将最后一份公文处理完,批上批文,盖上令印,抬手递给了候在一边的师爷手中,顺手斟了一杯酒来饮。
那师爷看自家县太爷依旧不动,不禁苦笑一声,低声道:“大人,天剑客二人已经在大堂中恭候多时了。”
程俊从鼻孔中“嗯”了一声,自顾自饮尽杯中美酒,又倒了一杯,口中问道:“多久了?”
师爷连忙回道:“一刻钟了。”
“那就再等一刻钟吧。”程俊取过酒杯,一口饮尽。
又一刻钟,程俊饮完最后一杯酒,看着杯盘狼藉的石桌,抬头看了看天色,叹息道:“绿林悍匪啊,终是朝中大患,于我这区区县令,徒之奈何。”
叹息一毕,程俊脸上表情一收,又回复了平日里那精明能干的气劲,抬脚向着书房而去。
中国大地,大好河山已乱了数百年,隋朝虽然立国数十载,却依旧没有达到肃清宇内的层次,尤其是原本属于南陈治下的江南地区,士族势力盘根错节,江湖势力不知乏几,绿林四起,让朝堂烦不胜烦,虽然派遣重兵重点剿灭了一些势力,但却也有许多小势力依旧留存。隋文帝称帝二十几年,先后废西梁,灭南陈,平江南,北征突厥,大小战事不断,甚至文帝欲东征高句丽而不得,对于江南诸郡内的小股绿林悍匪,更多的却是依重郡守县令带兵围剿。
临川尚好,至少在可控范围之内,如怀安,潍坊等郡,却是数量繁多,两郡屯兵只能重点打击大势力,对小势力任其作为,待势力大了再打,别无它法。
杨治君臣二人正等得不耐,却见书房外走来一人,虽背对着月光,却能依稀辨清是一三十五六岁上下男子,面貌方正,颌下蓄了须,一身青衫便服,双手负在身后,步履不疾不徐,极有威势,正是程俊。
看到程俊终于到来,杨治宇文化及二人连忙起身,躬声一礼,杨治率先开口道:“草民杨治见过县令大人。”
程俊却是哈哈一笑道:“适才内堂有事,劳烦二位久候,非吾所愿也。”
杨治连忙报拳一礼,道:“大人哪里话,草民深夜叨扰大人,实属不该。”不管如何,杨治的杨家寨还需在临川境内发展,交好程俊,却是不得不为。
启料程俊听到杨治这话,却是冷哼一声,自顾自在主位坐定,方才冷笑道:“天剑客杨治,杨家寨实际掌舵人,可真正是‘草民’啊!”程俊特意将“草民”二字咬得极重,暗讽杨治已然落草,不复良民。
杨治闻言不禁微微一挑眉,显然没料到程俊对于杨家寨的底细了解的如此清楚,要知道他的拜贴只是署名杨治,“杨家寨”三字更是从未提过,如今被程俊叫破,索性认了下来,呵呵一笑道:“在下落草,实是事出有因,纵为寇,亦是良寇,杨治自问,杨家寨立起至今已逾半载,未有损誉。”
程俊不喜绿林人士早已经是远近闻名,就连周庸都未曾讨得到好去,何论于他,却也不恼。
这话却是实话,杨家寨从未滋民,声名比起崔家寨更要好了几分,程俊也是知晓,闻言不禁面色一缓,口中兀自道:“寇便是寇,所不同者,唯恶端多寡罢了,岂有良寇一说。”
这话不好接,杨治索性不接,从桌上取过茶盏饮了一口。
见杨治不说话,程俊也觉得该敲打的也敲打过了,火候差不多了,过尤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微微轻咳一声,道:“天剑客既然落草,与本县自是形同水火,今日孤身入我县衙,不知所为何事?”
杨治连忙将手中茶盏放下,起身向程俊躬身一礼,道:“杨治素闻临川境内绿林悍匪者甚众,如当日黑风岭这盘势力错杂者尤难剿灭,在下不敢自夸,却愿与大人一道,还临川一个青天白日。”
杨治这话倒也简单,特意点出黑风岭,说白了就是告诉程俊,你县衙也不是干净的地方,要不然黑风岭你也不会一次次围剿,依然不得剿灭,如今我替你灭了黑风岭,取而代之,原意接受你的领导,不再干坏事,你也要给我留一条活路。
程俊不是傻子,相反程俊深明怎么和这些绿林悍匪打交道的方式,杨治话里的意思自然听得出来,面色一肃,眯着双眼,直视杨治道:“你又如何保证,杨家寨不会去学那黑风岭?”
杨治哈哈一笑,宇文化及连忙上前一步,将早已准备好的厚礼送了上去。说是厚礼,其实只是杨家寨在半年多的时间中,攻打的各处山寨所剿获的物资清单,以及各山寨为祸乡里的罪行,程俊细细看了,一行行数目事迹,让程俊又羞又怒,羞的是临川县在他治下却不太平,怒的是这一条条天怒人怨的恶迹。
待程俊看完,杨治微微一笑,道:“杨家寨历来所剿,两成回归县衙,归入国库如何?”程俊素有清名,杨治也不敢直接说这两成东西送给程俊这样的话。
程俊面色变了几变,直视杨治道:“五成,这些东西都是临川县所产,如何能尽归杨家寨所有?”
杨治微微一笑,道:“杨家寨家小业小,日常消耗便是不少。”言下之意,五成你是想也别想。
二人一个一方县令,一个作为山寨头子,反倒是如平常市井一般,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最终定为杨治将历次剿获的三成半送到临川县衙,以后所获也是一样,程俊不去刻意打压杨家寨。
眼看着事情谈成,杨治向程俊拱手,就要告辞,却见程俊微微一笑,道:“天剑客休忙,还有要事需与阁下相商。”
杨治心中不禁一跳,暗道一声果然还是躲不了,却听程俊道:“绿林悍匪终是国之大祸,俊即为一任长吏,岂可任之。杨家寨悍匪人数不得逾三百,这一条不容商量,另外,若县衙需要出力之时,杨家寨不得推诿。”
杨治眉头微微一皱,苦笑道:“崔家寨可容七百人,实有人数近八百,大人为何偏偏压我杨家寨?”
程俊淡淡一笑,道:“不一样的,崔家寨只是山寨,杨家寨几近军营,若任由杨家寨坐大,县衙不易控制。”
当面说出这么直白的话,让杨治面色极为难看,但心中却是暗笑不已,三百人是他给杨家寨定的标准,自然正合他意。至于第二条,县衙有事,杨家寨需要出力的话,杨治却是直接应了下来,这是程俊一贯的作法,谁也不得违背,就这一条,崔家寨还曾经数次出了六百人充作民夫,出人又出钱,为临川境内修过河堤,筑过大坝,就连临川城城墙的修复这事,崔家寨都干过。
程俊治下的绿林悍匪,名义上是已经落草,实际上还要受到县衙管制约束,那些不受管制的,要么在县衙中找了保护伞,要么时常被官兵剿上一遍,能逃了故然好,逃不了就只能暗呼倒霉了。
至于受他管制的绿林悍匪势力之间的攻杀,程俊却是从来不问,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反正在他看来,落了草就是不良民,生死从不过问,反正就是一句话,用的时候要能拉出来,不用的时候生死各安天命,比起其它郡县反倒要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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