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照在璟王脸上,给他那温润毫无攻击性的容颜添上了柔色。
戚月偷瞄着那和姜予安有几分神似的脸,心里泛起了嘀咕。
同姓又有几分神似,难道两人是父子关系?
这人看着也就二十二、三吧?
嗯……好像不太合理,兄弟吗?
好像也不对,姜予安那小子好像官还没林楚樾大。
“姑娘,王爷在问你话。”抓她的小哥提醒道。
“啊?哦……那个今日与王爷在白府有过一面之缘,王爷心善借伞,这才避免民女淋湿了衣裳。”
戚月双手奉上雨伞,只是交还对象是柳莺莺。
柳莺莺没想到她会把伞交与自己,有些错愕的看向璟王。
“月姑娘你的事我已经告诉夫君了,只是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样的偶遇。”
“仅有过一面之缘,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戚月连连摆手,巴拉巴拉的解释了一大堆。
柳莺莺收下伞沉思片刻,抬手指着她背上的包袱。
“小大夫,你该不是又想逃吧?”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这包里都是药材什么的,这不想着来看看有没有人受伤嘛!”
柳莺莺与璟王对视了一眼,笑而不语。
“姜璟初,你可想好了?合作还是鱼死网破?”
榕树下姬大人一身戎装,如那日一样居高临下。
“那个位置,是我们姜家先祖一步一台阶走上去的,没靠偷没靠抢,堂堂正正。”
“我泱泱大锦国百年和平,岂容让你一介叛徒而扰乱?”
璟王语气平缓,说出的话却让人为之一振。
“哈哈哈哈……我是叛徒我承认,那你呢?惦记太子之位手刃手足?”
“丞相大人,做人要有做人的底线,你通敌叛国的事,我们当真就毫无察觉吗?”
“你这话何意?……难不成太子根本就没死,皇帝也没病?”
璟王终于离开那把檀木椅站了起来。
“不这么做,又如何让你放松警惕呢?”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放下折扇接过随从手里的软剑。
“你若现在放下武器我会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恳求父皇留你全尸。”
“笑话,来我漾州该求饶的是你!”
一声令下,一场殊死搏斗就在客栈外展开。
瞬间硝烟四起,昏黄的焰火也染成了鲜红色。
戚月拉着柳莺莺退到门口。
这样的场景她不是没见过,只不过那都是失去意识的变异者。
活生生的人,一个一个的倒在脚下,她心里始终有股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柳姐姐,别怕,这些人都是坏蛋死不足惜。”
说这句话,戚月其实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
近几年国乱四起,边塞屡屡来犯,战争几乎没断过。
柳莺莺贵为正王妃,又怎么可能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月姑娘,如果我们的援军没有及时赶来,你就从柴房的地下通道离开。”
说完拾起一把沾血的长剑站到了大门中间。
柳莺莺本是个普通的官家小姐,父亲是个在御前说不上话的小武官,母亲更是个商户之女。
一日他国来犯,大殿之上无人自荐,她那少言的父亲,第一次主动请缨上了战场,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皇上念他柳家忠心,又只有一个独女,这才特赐婚亲王。
她永远都记得父亲走时那句话:‘大锦国佑了我们百年安乐,做不得那无心之人’。
戚月望着她的背影,感觉到了什么扰乱了自己这段时间一直的坚持,又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没有红日与朝霞。
正如玄策预料那般,今日也是细雨绵绵。
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与这烟雨蒙蒙有些不搭调。
璟王来这里目的一开始是调查白府与丞相的勾结,争取一网打尽,其次是护送婉妃。
为了不打草惊蛇随身的卫兵并不多,剩下的御林军,则是由林楚樾带领晚一日出发。
而姬大人早有准备,此番的军队中混杂了不少邻国军。
眼看占了上风,叫嚣着要将姜景初扒皮抽筋。
“是不是很疑惑援军为何迟迟不来?”
“老夫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宫中已被宇皇后全权把控,来不了了!
“先杀皇帝老,再杀那东躲西藏的草包太子!哈哈哈……”
璟王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原本规整发丝也变的凌乱黏在脸上。
即使如此,他嘴角的笑容依然让人沐浴春风。
“老丞相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何必执着于不属于你的东西。”
“哼!少来。”
说罢他持枪向璟王刺去,远处的柳莺莺握紧剑柄闭上了眼。
咻~
一支箭羽划过,丞相为了躲避不得不后退。
援军终不负众望,在天天亮之际全部抵达。
柳莺莺松了口气,泛白的指尖归于红润。
“杀!!”
双方大喊一声,汇拢交战。
要不是衣着有些区别,戚月跟本分不清是敌是友。
她快速打开包袱拿出工具包系在腰间,将药粉装进麻布包里,跟随军医医治抬到院子里的伤患。
林楚樾朝她的方向扫了一眼喃喃自语:“眼花了吗?怎么看见那只瘦秧鸡了?”
“林少将军,宫中可有失守?”
他回神跳下马,上前拱手:“宫中有父亲和皇孙殿下在,王爷无需担忧。”
璟王有些不解,预料到丞相要霸占漾洲圈地为王。
但皇后那边是完全没想到的,毕竟藩王远在蜀地,且年过七旬儿子也都不在身边。
林楚樾解释道:“玄策先生下山了,几日前就收到了他老人家的密信。
信上写了一堆看不懂的天书,姜予……皇孙殿下看后,便快马加鞭回都城找父亲商议。”
他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商议内容太长我没记住,反正大概意思就是宇皇后要逼宫。”
璟王点头表示明了。
林楚樾转身脚一勾,双手握住弹起来的长枪,准备活捉姬大人。
几经交战不分上下,忽然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挡在眼前,林楚樾见机收手。
“姓姬的……呸!姓白的,你还要不要脸,拿小孩挡算个什么事!”
姬大人提起妇人手里的婴儿,略过他朝姜景初喊话。
“姓姜的,就算你们万事算尽,也终归是人,是人就会有纰漏!
看看!这是不是刚出生一天的小皇子啊?”
姬大人的话,让所有人停止了进攻。
戚月包扎好露出半截肠子的士兵起身,往门口看去。
一眼便认出那妇人正是小皇子的奶娘。
夏至、霜降抬着昏睡过去的婉妃着急前来。
柳莺莺拉着还在门口愣神的戚月进了院子。
“怎么回事?”
霜降跪下双眼通红。
“小皇子醒后一直在哭,奶娘在隔壁听见就主动过来喂奶,我们想着就在屋子里也出不了事……”
夏至跪在婉妃身边补充道:
“谁知奶娘抱着小皇子从窗户跳了下去,娘娘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就晕了。”
奶娘是他们临时找的,当时为了安全还特意在村妇里面挑选。
每一位都对了户籍,偏偏忘了漾州的户籍官员姓白。
戚月后悔没将昨天的疑问问出口,或许问出口就能避免现在的局面。
她上前为婉妃把脉,手却反被抓住。
“月姑娘……帮帮我,帮帮这里的每一个人。”
“我哪有那样的本事?”
“你有。”
门外的叫嚣声又喊了起来:“现在,我看谁敢拦我!”
“姓白的,你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放下武器退出漾州,否则老夫要了这小儿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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