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门框上一根燃烧了一会的木板在俩人僵持的气氛中落下,噼里啪啦的火声萦绕在他们的耳边,看着橙红色的火光,俩人隔着燃烧得兴奋的木板再次陷入僵持。
就在门口的火势快要变大时,文岁雪微微提起裙摆直接跨步踏了进去。
面前陡然被一双脚阻挡视线,卓谨榆眼神错愕地抬起头,他想问为什么还要进来,可在触及文岁雪一双满含愧疚又决绝的杏眼时,这句话顿时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再也无法问出口。
在面临死亡的这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甚至想过把文岁雪骗进来陪他一起死,可最后他并没有这么做。
既然人家可以逃,那他一个将死之人又何必为了那点私心去带走一个鲜活的生命呢。
只是没想到,文岁雪竟然自己跑进来了。
所以在看见文岁雪的神情时,卓谨榆便明白,她这是要陪着自己一起留在这里,那句卡在喉咙里的话,因为心里反复纠结又激动的情绪无法出声。
逆着火光,文岁雪跪坐在他眼前,垂着头,她语气哽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本该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却因为我的自私和偏激而丧命···我对不起你···”
“如果不是我把你带来这里,你现在一定已经有一番作为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
道完歉,抬手抹掉眼泪,她抬眸,眼神坚定地和卓谨榆还微怔的瞳孔对视:“别怕,没有你,我也不会独活,我来给你陪葬了!”
“到了下面,你不会是一个人,有我陪着,你不会孤单的。”
说完,文岁雪被浓烟呛得咳了好几声。
卓谨榆回神,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滴,他眼含泪水地扯出一抹微笑:“···好,不管到哪,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
话落,捧着文岁雪的脸颊,卓谨榆身体前倾,低头细细吻着她的唇。
不多时,呛人的浓烟直接将俩人分开,抬眸望着卓谨榆,文岁雪睫毛挂着泪光,颤抖着手去下脑后的木簪,头发顺势散落,将木簪放到面前人的手里,她笑得悲凉:
“卓谨榆,我不想体验被活活烧死的感觉,那一定会很痛苦的,你帮帮我吧,好吗?”
看着手里的金丝楠木簪,卓谨榆的思绪回到与她婚后的第二天。
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没想到,现在却要用它来了结她的生命。
也好,活活烧死的痛苦他确实也不想忍受。
看他盯着木簪没有动作,文岁雪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催促:“快!杀了我!”
被她这么一抓,卓谨榆回神,抬眼看向文岁雪祈求的视线,他犹豫了一会,随后一手抓住她的后脖颈,在浓郁的烟火下,又发狠又温柔地吻着那张依旧令他百转千回的唇。
松开之际,在文岁雪还未来得及睁开双眼时,卓谨榆不再犹豫,紧紧抓着木簪狠狠地朝她脖颈刺入。
一瞬间,鲜血四溅,卓谨榆半边脸上也沾上了温热的血液。
勉强睁开眼,文岁雪看见沾染血迹的卓谨榆脸上是少有的温柔,仿佛是在等她睁开双眼一般,卓谨榆眉眼放松,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别走太快···记得等我。”
听他说完这句话后,文岁雪只觉脖颈再次一痛,木簪被抽出,她顿时两眼一抹黑,直挺挺地倒在卓谨榆怀里。
低头轻轻点了一下文岁雪的额头,卓谨榆闭眼,举着木簪,狠了狠心,朝着自己的脖颈直直刺入。
抱着文岁雪躺在地上,血液流淌间,他面带微笑,向死亡迈进。
叮铃···
清脆的提示音在文岁雪脑海里响起,一直强行维持意识的她瞬间勾起嘴角:快把老子传回空间!嫌我死得不够快想呛死我?
盯着任务面板的小黑闻言,知道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它道:宿主,你忘了,你是没有空间的。
文岁雪:····
【那你不会变通一下,不会给老子传到下一个任务世界啊?!】
【你是不是想蠢死我?还是说你真想烧死我啊!】
小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刚才心情太过激动了,没想那么多,宿主准备好,我现在就传送···
文岁雪无语又暴躁:我准备集毛啊!我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准备?!
快···传!
小黑当即手忙脚乱地传送,等忙完再抬眼看向文岁雪的视角时,它才发现,原来文岁雪刚才说完话后就已经撑不住又死过去了。
·····
希望传送到下个世界的地方没人会发现她吧···
它可不想再被吐槽了。
偏远小镇。
在文岁雪身躯消失不久后,火势渐渐朝一个角落蔓延,最后,一声轰鸣响彻天际。
轰鸣伴随的,是房屋倒塌和噼里啪啦的火声。
如果文岁雪看到这一幕的话,她一定会庆幸自己还好离开了这个世界,不然她就会体验到被炸死是什么感觉。
城镇街道的某个房间。
席叶正在喝着茶,听见从卓谨榆所在的那个方向传来的轰炸声,他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心慌。
放下茶杯,起身,拿起悬挂在一旁的外套,他迅速下楼。
开车前往那偏远的方向,看到浓烟滚滚的半空,他不自觉抓紧了方向盘,加快了速度,双眼逐渐充满血丝。
远远地,他看见了已经倒塌的房屋。
那不容小觑的火势就像是在烧在他的心里一般,让他无比的焦灼难受。
靠近房屋,把车停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整个瘫软在地,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双眼无神地流着泪,过往的一幕幕在席叶的脑海里轮换播放着。
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他一定不会安置炸药。
又或许,自己本就应该把文岁雪关起来,这样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安原城。
通过电话从席叶嘴里得知卓谨榆和文岁雪双双殒命的消息,卓谨淮眸色一沉,感觉心里好像有些空落落的。
走之后的几天,卓谨淮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连准备要谈的合作都已经黄了好几桩。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自己。
原来他还是喜欢上了文岁雪,他原来不只是有了利益就会知足。
他真贪心,但现在却也为时已晚。
另一边,因为地方偏远,挑水又需要人力和时间,那个房屋最后只能被烧得一干二净。
等硝烟完全消散后,里面的骨灰早已和木灰混在一起,就算还有几根未被烧毁的残骨,也根本无法从这脆弱的残骨得知是谁的骨头。
也就无人发现,被烧死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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