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林草指了指自己,问道。
“是啊,你的《江雪》《卖炭娘》可是闻名大江南北。”
苏东波笑道:“你这两首诗词,我们也琢磨了很久,很是佩服你的才华。”
“哪里哪里,都是虾鸡儿作的。”
林草摆了摆手,谦虚道。
听到这话,李若岚就笑道:“你若是说《卖炭娘》是虾鸡儿作的,我还信两分。可要是说《江雪》是胡乱作的,就是侮辱我们的智商了。”
“卧槽,你们看出来了?”
听到这话,林草惊呆了。
《卖炭娘》出世这么久,他还真没见过谁能看出其中不对劲,包括墨书。
可现在,在这冷板凳部门,竟然有人看出来了。
这京师,果然藏龙卧虎。
“是啊。”
马天晴笑道:“当初我们四个琢磨了半天,都觉得其中有改动过。加上贝加今的事儿,我们推测出你是为了搞臭贝加今的名声,才改动的。”
“原本的诗,就算不是鸣州也相差无几。”
韩江河也笑着说了一句。
牛皮!
林草竖起了大拇指,道:“几位,真是大才。”
“哪里哪里。”×4
苏东波有些好奇的问道:“原本的诗,可是什么样的。”
林草也不藏着掖着,笑道:“原本的诗名作《卖炭翁》,是讽刺朝廷的。”
“且吟!”
苏东波拱了拱手。
其他人也静静的等待着。
见状,林草也不矫情,张嘴便吟:
“《卖炭翁》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文钟三响,诗成鸣州。
这诗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不是因为这诗的品级,而是因为诗中百姓的困状。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韩江河低低冷笑一声:“好一个衣单愿天寒,朝廷衮衮诸公,怕是都只顾自己的肚子吧?”
“他们只顾自己的肚子还好,怕是他们肚子里装的都是民脂民膏啊。”
李若岚长叹一声。
曾经......
唉......不提也罢。
“不应该吧,当朝圣上也算是个明君,宫里采买的太监,不敢这么猖狂吧?”
马天晴疑惑的看向林草,问道:“草,你这诗是实写,还是用比兴手法?”
听到这些话,林草目瞪口呆。
他只是抄一首诗,这些人都能这么解读?
还采买太监,他见都没见过好吗。
“其实。这首诗的后面用的是比兴手法。”
林草想了想,还是说道:“卖炭翁,的确是存在,生活也的确艰难到活不下去。
不过,‘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后面的句子,我用的是比兴手法,形容当地昏暗的官场。我并没有见过采买的太监。”
林草顿了顿,又补充了这一句:“当然,宫里的太监,也未必不是。”
别看草头军的饷银很多,就以为这个世界的百姓生活水平高。
草头军的军饷,是他足额发放。
其他士卒,这和平年间,能拿到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若是说士卒家属还能凑合过,其他底层百姓,就是生活难以为继了。
当初他去白浪县的烧炭山时,见到的情景让他差点暴走。
卖炭翁一个个枯瘦如柴,嚼着草皮喝着清水粥。就这样,卖炭翁烧出来的碳,还被那些官吏地主豪绅的仆人压价甚至抢夺。
卖炭翁,虽然是比兴,但现实更加残酷。
百姓生活,更加艰难。
“虽然是比兴,但现实未必不是没有。”
苏东波冷笑道:“贝加今被抄家的时候,抄出了价值三百万两白银的财物。一个小小的县令尚且如此,何况是宫里负责采买的太监。”
“那百姓的生活,岂不是在水火之中?”
马天晴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才知道啊?”
苏东波瞥了马天晴一眼。
这小老弟还是太年轻,没见过多少人间疾苦。
“我这就去给皇帝上奏本!”
马天晴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歇歇吧。”
李若岚有些失笑,道:“别忘了你是怎么进来文府的?别把自己折腾进去天牢了。”
“行了,这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事情。文府,主教化。”
苏东波拍了拍凳子坐了下来,说道:“再说了,你的奏折要是能飞出文府半步,老子以后喊你爷。”
听到这话,马天晴瞬间泄气了。
“好好喝你的酒,文府除了我们几个,外面的小吏哪一个不是别人的?”
李若岚笑道:“你啊,进入文府时间还是太短,没有学到文府的精华。”
“是他想不开而已。”
苏东波笑道:“你看林草,才进入半天,就有文府三分韵味。”
林草给苏东波倒了一碗酒,笑道:“咸鱼嘛,这个就是我的本性。”
“咸鱼?”
苏东波咀嚼片刻,拍案叫绝:“咸鱼,不翻不动,不游不走。妙啊!”
“的确!”
李若岚看向马天晴说道:“你得跟林草好好学一学,短短半天就悟到了文府的精髓。”
“来,喝酒!”
“喝!”
“喝他个不醉不休!”
文府,再次恢复了热闹。
交杯换盏,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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