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您别哭啊。”
“您这坐着月子呢,不能哭坏眼睛。”
仲夏看着主子哭,眼睛也红红的。
曾经威风又得意的主子,如今变成这般脆弱又无助的模样,太让人心疼了。
“奴婢答应您,明日一早就去棠梨宫请昭妃娘娘来。”
“奴婢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昭妃请到。”
“但您要答应奴婢,不能哭。”
仲夏心疼地帮主子擦拭眼泪。
苦命的主子。
“好仲夏,只要你把昭妃请来,我都听你的。”
牧玉芷擦干眼泪。
她已经没有刚进宫时的野心和心气了。
她争不过袁允棠,也斗不过其他妃嫔。
现在只想好好把小十七,平安抚养长大。
可她现在只是婕妤。
根本没有资格抚养公主。
现在能帮她的,只有袁允棠了。
“你找本宫?”
翌日。
仲夏一大早就去棠梨宫候着。
等着袁允棠睡醒之后,请人来玉芙宫一趟。
袁允棠也没有为难仲夏。
用过早膳,便来到了玉芙宫。
看着昔日的对手,还是这般光彩照人。
哪怕生了孩子,可容貌依旧娇艳。
甚至比怀孕时,还要多了一丝韵味。
若是以前,牧玉芷只会嫉妒。
可是现在,除了羡慕,牧玉芷已经生不起其他心思了。
“我想看看十七公主,也想亲自抚养她长大。”
“我知道你有办法帮我。”
“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开口。”
牧玉芷有些忐忑。
没了牧家当靠山,她现在连一个才人都不如。
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东西交换,值得袁允棠出手帮她。
“看看小十七,倒不是难事。”
“想亲自抚养,也不是不可以。”
袁允棠怡然自得坐在椅子上。
这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但她不会平白无故出手相助。
就看牧玉芷愿不愿意付出相对应的代价了。
听到袁允棠肯定的答案,牧玉芷激动得想从床榻上起来。
可是一番挣扎,却扯痛伤口。
疼得冷汗直流。
“你现在这般模样,确定能养孩子?”
袁允棠很是嫌弃。
虽说牧玉芷才是十七公主的生母,但黄昭容对小十七也很上心。
几乎整夜陪着小十七。
太医和医女也一直守在清玉宫。
黄昭容如此用心照顾孩子,她又怎会轻易帮牧玉芷把孩子要回来呢?
对她又没什么好处。
对十七公主和黄昭容也没好处。
损人不利己的事,她从来不做。
除非,对自己有好处。
“昭妃!”
“求您帮我!”
牧玉芷顾不得疼痛,拉住了袁允棠的衣裳。
眼中满是乞求。
第一次,牧玉芷放下身段求袁允棠帮忙。
袁允棠都觉得新奇。
还真是难得。
以前那个鼻孔朝天,心高气傲的人也会向自己低头。
当了阿娘,到底不一样了。
“你知道,你求本宫帮忙,意味着什么吗?”
袁允棠似笑非笑。
她代表着袁家。
而牧玉芷现在还是牧家女。
牧家女找袁家女帮忙。
呵。
找敌人帮忙,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被敌人杀了。
要么,加入敌人,背叛家族。
现在,就看牧玉芷怎么选择了。
牧玉芷沉默了。
是自己天真了。
以为找袁允棠帮忙,只要付出一些人情、金钱上的代价就可以。
但是她忽略了,她姓牧,袁允棠姓袁。
牧家和袁家,是注定不可能和谐共处的。
第一次,牧玉芷对“牧”这个姓产生厌恶。
如果她不是出生在牧家。
或许,她还可以像冯昭仪、黄昭容那样,跟袁允棠成为朋友。
可如今……
牧玉芷双眼迷茫。
“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本宫吧。”
袁允棠不急。
左右不是她的孩子。
也不是她在受苦。
不过她已经给牧玉芷安排了“好戏”。
相信牧玉芷很快就能想“通”了。
“仲夏,我是不是很没用?”
当袁允棠离开,牧玉芷看着头顶的纱帐,双目无神。
“身子破败,连女儿也护不住。”
牧玉芷眼神无光。
燃不起一丝斗志。
或许,自己真该死。
可是她舍不得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儿啊。
“婕妤,奴婢不许您这么说自己。”
仲夏红着眼睛。
“您以前是做了不少错事,但是您已经受到惩罚了。您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既改过,就有重新来一次的机会。”
“您若是放弃了,十七公主怎么办?没有您的庇护,她能平安长大吗?就算能长大,若被胡乱指婚,十七公主一辈子就毁了啊。”
“您真的忍心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小公主,下场如此悲惨吗?”
仲夏跪在床榻前,一字一句劝慰。
眼下,只有十七公主,才能勾起主子的求生欲。
不然主子迟早油尽灯枯。
听着仲夏提及十七公主,牧玉芷灰败的眼睛,才有了一丝丝波动。
“你说的对,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不能丢下小十七不管。”
“养母哪有亲生母亲好?!”
“没有我为小十七打算,她以后怎么活?!”
牧玉芷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总会有办法的。
她现在只是失去了牧家当靠山,但是她脑子没坏。
她不能继续颓败下去。
她得为自己和小十七打算!
看着主子眼睛有了光,慢慢恢复斗志,仲夏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
有斗志的主子,比死气沉沉的主子,要鲜活多了。
现在才像个活人。
“婕妤,您好好歇着。”
“奴婢去御膳房多拿些药膳,给您补补身子。”
仲夏擦干眼泪。
满心欢喜。
只要主子不寻死,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玉芙宫那位可真是可怜,才刚生下十七公主,牧家就急吼吼想送其他女儿进宫。明面上是伺候牧婕妤坐月子,真实目的谁不知啊。”
“以前的牧婕妤何等威风啊,现在一个人冷冷清清躺在玉芙宫,连亲生女儿都不能养在膝下,真可怜。若是西太后在,谁敢这么欺负牧婕妤啊。”
“西太后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闲情管牧婕妤啊。我可听说了,当初西太后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昭妃娘娘手上,西太后才选择去皇陵为先皇守墓。”
……
几个扫地的小宫女,低声说着宫里的事。
手提着食盒的仲夏,瞪大眼睛。
悄悄挪到角落,继续听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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