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熙帝迟迟没有下令。
太子妃跪下求情,“陛下……”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拦住了。
太子朝她摇摇头。
太子妃不解。
下一秒,就见赵缨身边的李嬷嬷突然站出来,叩拜建熙帝,“陛下,奴婢有事要奏!”
建熙帝:“说!”
“陛下,我家小小姐的确是戍狗年生的,但她并非丑时末出生,而是未时三刻出生!所以石玺中的妖孽并非所指清粤小姐,而是另有其人!”
“竟有此事?”建熙帝一副震惊的模样。
一旁的太子要为自己父亲夸张的演技折服了。
呼延雪闻言驳斥道:“不可能!你说谎!”
“奴婢怎敢欺君?再说生辰八字上记着呢,老奴可不敢说谎!倒是老奴记着,镇国公府另有一人也是戌狗年生,且生辰八字上记着丑时七刻!”
“是谁?”
“小小姐今年两岁,那戌狗年生人,该是十四,二六……”
敬侯夫人陡然想到什么!
这厢,建熙帝正色道:“此人是谁?”
上官澍默默合上了眼。
呼延雪想拦却也拦不住了,李嬷嬷的语速比她的手速还快,“此人便是呼延郡主!”
“你胡说!”
“陛下!臣女并非妖孽,一定是石玺记录有错!”
太子妃皮笑肉不笑,“你口口声声说石玺上乃天道箴言,上天预警,又怎会有错?”
“该不是你……”太子妃突然反应过来,“是你故意陷害粤儿!”
“你明知自己是妖孽,却把这个名头安在粤儿身上!陛下!儿臣之前就觉得圆庄法师和钦天监的预言有些许漏洞,尤其是怀安公主受害之后……假设粤儿是妖孽,那世子怎么没事,承乾公主怎么没事?偏生远在京畿的静慧庵失了火!”
“若呼延郡主才是这个妖孽,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呼延郡主下克其母,上殃大楚!”
太子妃话音一落,百官及其眷属都议论了起来。
“是啊……钦天监只说镇国公府出了妖孽,并未指明是谁!难道真是……”
“啊!我刚想起来,呼延雪刚刚和老国公在一桌,之后老国公就病了,该不是……”
众人躲瘟疫般远离了呼延雪。
呼延雪百口莫辩,她慌了神,不明白明明是她指认上官清粤,到头来她怎么成了妖孽?“陛下,我不是妖孽!我不是!定是有人陷害我!”
建熙帝怎么会听她狡辩?
他径自问身旁一直沉默的赵缨,“承乾,你是她的姨母,想必她的八字你是记得的,可是丑末?”
赵缨点了点头,忧心地看着呼延雪。
“雪儿,这种事情姨母没办法欺上……”
“是你!是你污蔑我对不对?这个刁奴是你的嬷嬷,是你指使的对不对?!”呼延雪歇斯底里地朝赵缨扑过去,被建熙帝身边的侍卫制住。
她崩溃大吼,“陛下!臣女是冤枉的,臣女是被赵缨陷害的!”
然而在场人没一个会信这种说法。
甚至连崔氏和林氏都不信!
因为赵缨是谁?
赵缨是当今圣上的唯一嫡女,是先皇后的掌上明珠。
承乾公主向来不争不抢,你可以说她蠢,但决不能说她有这种心机害人,因为大楚举国上下谁不知承乾公主对怀安公主的骨血视若亲生?
自己的孩子尚未有爵位,却让跟怀安公主关系暧昧的丈夫替别人的孩子请封……这是何等大度?
怀安公主遇难,承乾公主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送出去。
呼延雪受封,承乾公主哪怕病体在身,都要为之操持,甚至还送出了先皇后的凤簪!
即便此刻,被呼延雪污蔑,都只是痛心疾首地看着她,不曾辩驳一句。
更何况若赵缨陷害,那她怎么像疯了一样要砸碎石玺?
李嬷嬷闻言哐哐磕头,声泪俱下地控诉:“陛下明鉴!公主一向视呼延郡主为亲生,即便有病在身,也要为呼延郡主的册封宴操持!”
“况且天降异象是做不了假的,陛下若有怀疑,可将镇国公府通府办宴经手下人严刑拷问!”
赵缨为自证清白,下跪立誓,“儿臣发誓,若今日之事是儿臣所为,就让儿臣为夫婿厌弃,孤独终老!”
上官澍高大的身子一震,拧眉看向赵缨,目光幽邃。
众人哗然,谁不知道承乾公主对驸马的深情,她竟立下此重誓?
建熙帝见众人逼得他女儿当众发誓了,脸色难看至极。
敬侯夫人都看不下去了,上前为赵缨说话,“呼延郡主,你怎可这样污蔑你的姨母,她对你如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想,她宁愿妖孽是她自己都不愿是你!”
呼延雪不知,往日她们的欺骗隐瞒,今日成了刺向自己的一把刀!
一个人出来为赵缨说话,又有几个仗义执言的,将呼延雪平日对赵缨的大不敬之举全抖落了出来。
说到最后,建熙帝彻底绷不住脾气了。
承乾可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这个蛮夷竟如此无礼!
“吴永贵!传朕旨意!呼延雪妖孽祸众,不孝不悌,对承乾公主大不敬,公主也不必封了!即刻废去她的郡主之位,贬为庶人!念其生母于国家社稷有功,朕留她个全尸,赐白绫!”
建熙帝轻描淡写之间,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呼延雪彻底傻了,哭都哭不出来了。
上官澍跪下求情,“请陛下开恩,饶雪儿一命!”
赵缨也跪了下来,眼底滑下两行清泪,“父皇,若要治罪,就将儿臣和世子一同治罪吧!儿臣和世子包藏妖孽,是不是也要一同论处?”
百官闻言抽气声不断,这这这……承乾公主也太好说话了吧?
李嬷嬷见状急了,“殿下你这是做什么?你何必要为呼延雪求情?她一向对你不恭不敬,殿下并不欠她的!”
赵缨摇了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总归她是……怀安的女儿……”
赵缨话音一落,上官澍的身子猛地一僵。
紧接着,他看向赵缨,目光带着探究,带着沉重,带着难以察觉的情愫……
他低声道:“公主,你这是何必?”
赵缨与他对视了一眼,就低下头去,“我知你怀疑于我,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你,是为了怀安,我只怀安这一个妹妹,雪儿若出事,怀安一定受不住的……咳咳”赵缨白着脸,咳嗽了两声。
愧疚游遍上官澍周身,他怔怔地看着赵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是怀疑赵缨。
从皇帝来的那一刻,他便有了预感,这是个圈套,而能做足这个圈套的……赵缨有能力有意图。
可他只是怀疑,毕竟在他的记忆中,赵缨并不具备这样深沉的心机和城府。
更何况,她带病为呼延雪操持,病还是他弄来的……
现下看来,或许……真的是意外……
只不过意外又如何呢?
呼延雪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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