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
“从头至尾,你都只是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逼死亲父,杀妻虐子,兄妹结仇,落得今天这副惨状!”
魏琚目眦尽裂,抱头朝魏澜吼道,“你骗我!珍儿是真的,她怎么可能不存在,我亲过她,摸过她,她的一切是那么真实,她还对我笑,跟我哭诉……”
魏琚脏污结着厚翳的眼角,留下一行泪来。
回应他的,是魏澜同情的目光。
魏琚陡然一怔,随即像被抽空了精神一般,神情木讷地后退,一步一步。
“太医说,癔症严重时,脑中所幻想的一切,就会愈发真实……”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我不信我不信……”
“事到如今,我还骗你有意义吗?”
“我只想在你死之前,让你明明白白的死。”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爆发了一声痛吼。
“不!!”
魏琚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自诩的意志和理智,在这个事实面前溃不成军,他抱着头痛苦地跪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抠挖着脸,留下一道道血红的印迹。
珍儿是假的……
这世上从来没有珍儿这个人……
那他算什么?
他的爱恨算什么?
他所做的一切算什么?
魏琚整个人被无穷无尽的痛苦裹挟着,脸上被他抠挖出来的血肉已经不能抵消,他开始撞墙,如癫如狂,嘴里还止不住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
魏澜见状咽了口唾沫,后退了两步。
黑暗中,赵缨面无表情地看着魏琚发疯。
心里快意翻滚。
蹂躏残害她赵缨的女儿,魏琚,你怎么敢?
害她亲生哥哥,屠她赵家全族,你怎么敢!
死猪不怕开水烫是吗?
那她就把他的心剖开,倒开水。
他所思所做都为了一个魏珍,为了魏珍他死活不悔,即便受刑他亦不觉得痛,魏珍就是他的信念,那她就让魏珍不存在好了。
他的信念一旦崩塌,那今后活着的每一日,都会痛不欲生!
这个谎话,她们谁说魏琚都不会信,只有魏澜来说。
果然,他信了。
耳边充斥着魏琚的嘶吼声,时间久了,连血腥味也传了过来,赵缨目的达到了,不想再待了,转身离开。
而之后的每一日,从刑部大牢传来的消息,都那么喜人。
魏琚疯了……
魏琚自残……
魏琚求饶……
魏琚痛哭……
建熙帝和孝敏皇后,赵曦,听了,心底堵着的那口恶气,总算通畅了。
魏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办完了事,就又走了。
临走之前,偷偷告诉赵缨,其实那瓶血,不是蛇血,他逗她们的。
赵缨松了口气,但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只是魏澜已经走远了。
定王册封大宴,建熙帝办得极其盛大,给足了赵曦体面。
而孝敏皇后忙着,给上官澍穿小鞋。
上官澍自是来了的,不仅是他,还有上官澹,更没想到,还有被贬官已久的上官渚。
上官澍目光一凛,下一秒,果真看到上官渚朝赵曦走去。
他朝赵缨抛去一眼,赵缨眸底闪过一丝冷。
之后,赵曦为上官渚朝建熙帝求情,爱子求情,且建熙帝还愁怎么给赵曦培养势力呢,上官渚就来了,建熙帝自是乐见其成的,当众复了上官渚的官,还升了半级,之前是正二品,现在是从一品。
老国公出来叩谢,将上官渚领了回去。
上官渚坐到了上官澍的身边,开口道,“大哥,别来无恙?”
上官澍冷笑一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胆子肥了,敢跟我作对?”
“大哥何出此言?定王乃公主亲兄,为弟从定王麾下,何来与大哥作对?”
上官澍饮下一盏酒,轻笑,眸底华光阵阵,“让我猜猜,定王为何要你……”
“你带人去了潜龙谷,正好遇到了赵曦那群逃走的手下,从他们口中知道了所有经过,于是你捏着那些人,向定王投了诚。”
“大哥此番,是承认了当初派人‘通知’为弟的事了?”
上官渚轻啖一口,恣色得意,“这也亏得大哥的暗卫晚到了一步,那些人才落到了为弟的手里。”
“没他们,我就行不了事了吗?”
“哼,大哥,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为弟劝你一句,莫要做那世所不容之人,定王封储乃大势所趋,不为别的,就算为了公主……”
上官澍面色沉冽,打断他,警告,“你我从前所想,都给我烂到肚子里。”
上官渚拧眉,有些不悦,“不用你警告我,我自是懂得!”末了他又嘀咕道,“是你不懂,我不懂你为何要和定王作对,他才是公主的亲哥哥!”
说着,他看向上首,赵缨和赵曦兄妹俩言笑晏晏,很是和谐。
上官澍闻言,才将将侧过头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上官渚冷哼,就听上官澍说道,“你既知道了所有,知道了赵曦原本叫邵遗晖,那你可知邵遗晖从前有个爱妻叫齐东强?”
“我自是知晓!”他不止知道齐东强,还知道齐东强绑了上官清粤,导致全家被砍头。
他诧异地问,“你不会因为齐东强绑架过粤儿,记恨上定王了吧?”
上官澍冷笑,转过头,只留了句,“你可知齐东强怎么死的?”
上官渚拧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下一秒,就听上官澍压低了嗓音,说道,“粤儿杀的。”
“什么?!”
上官渚轰然一击。
上官父子四人坐着,殿内的百官命妇也相应落座,但渐渐地,几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好像被孤立了。
身边没人坐……
一个个还都离得他们好远。
上官澍自是不理会这些,上官渚被刚刚的消息震得缓不过神来,只剩上官澹左看看右看看,和一样懵逼的老国公隔空交换了一下眼神。
“爹,怎么回事?”
老国公:“我也不知道啊……”
紧接着,他们就知道了。
上官澹看着门口进来的下属张辽,带着他的夫人和十多岁的小儿郎,他朝他们招手,“过来坐!”
张辽笑呵呵牵着孩子过去,谁知被夫人扯住了,张辽回头看去,夫人朝他挤眉弄眼,拉他去对面坐,张辽最是惧内,跟她走了。
走的时候不忘问,“你干什么?”
夫人嗫嗫嗦嗦,声音却一字不差地传进了上官父子四人耳朵里,“咱家有适龄要成亲的儿子,你怎么敢跟镇国公府坐一块?京城谁不知镇国公府的晦气,世子被和离了,两个庶子一个得了花柳被和离,一个惹上猪妖,也打光棍了。”
“就连老国公……妾身听说老国公才最晦气,死了夫人不说,小妾还偷情被打死……妾身是为了咱家哥儿好,别沾了镇国公府的晦气,未来也被娘子休弃,打光棍!”
上官父子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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