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文化大革命还在轰轰烈烈地进行,许多单位停工搞运动,许多学生停课搞串连,人民群众把读〈毛着〉和喊革命口号作为头等大事,每日上班前集体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祝林副统帅身体健康!下班后急急做饭吃,因每晚都有批斗会,和学习心得会要进行到半夜,干部家属都必须参加。这夜父母都开会去了,家中就剩下姐姐芳芳带着梦儿和四岁的小妹兰英,到了晚上九点多,听到小妹的哭声,姐姐芳芳爬了起来,问妹妹为啥哭,妺妹说:姐,我难受!姐姐看妹妹脸色绯红,伸手一摸烫手,赶紧给妹妹喂了点开水,姐姐想等父母回来带妹妹上医院去看病,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父母回来,她只得叫梦儿起来看着妹妹,自己跑到局里去叫父母,室内红卫兵还在大声喝斥着批斗份子,见姐姐来敲门,说明要找父母,红卫兵还蛮不讲理地说,他们正在搞革命斗争,人员不许随便进岀。
这时母亲听到了女儿的声音过来问明情况向红卫兵头头请了个假,拉着父亲飞快跑回家,见女儿烧得已迷糊,赶紧把女儿送到县人民医院,已是晚上十一点半,值班医生杨正懒洋洋地爬起来,埋汰到,看病又不早点来,然后给孩子量了个体温39度8,拿岀青霉素就给小兰英扎了下去,两个时辰后,兰英全身起了红疹,呼吸困难,最后睁开她的小眼晴叫了声阿爸,阿妈。就失去了小小的生命,由于当时医院院长也是当权走资派,被打倒,医院也是由一帮造反派横行,父母知道是医生杨正因为没给孩子打皮试造成的医疗事故,到医院追究事故责任,可那帮人都昰杨正的酒肉朋友,帮他蒙骗说等他们调查以后再说。就不了了之。
母亲在家中痛哭,父亲站在门外望着那条马路,想着小女儿每日在门口等待他下班归来时像燕儿一样扑过来喊着爸爸的模样,心都碎了,他心痛啊,如果不是这乱糟糟的局面,女儿也不会四岁就失去生命啊!
屋前马路边上的槐花又开了,浓浓的香味吸引了我们这群小馋猫,这年的哥哥已经进了工厂当工人去了,姐姐芳芳带着我站在树下,姐对我说:梦儿,你爬上树去把槐花摘下来,我在下面接着,我高兴地答应:好的。像小猴儿一样蹭蹭地就爬上了树,人也小,胆儿也大,也不怕从树上掉下来,槐花一串一串地被我摘起扔下树来,姐姐在树下喊,够了,够了,你快下来吧,我嗖地一声就溜下树来,裂嘴笑着,高兴地和姐姐捡起满地的槐花,跑回门前,喊院子里的小伙伴们一起来吃槐花,小朋友们吃着甜甜的槐花好像是吃山珍海味一样你争我抢!这时母亲走过来看到我被树枝划破的裤子说:这女崽真比男儿还顽皮。
我从小有个坏毛病,挑食,不吃面,芹菜,牛肉,猪五脏六腑,只要是不喜欢的宁可饿也不吃,所以我就长得跟个小瘦猴似的,也经常生病。哥姐大些,所以爸妈就偏爱我了。这夜,母亲做的青菜煮面条,我一看,心想妈妈讨厌,又做我不爱吃的,生气地关上门睡觉去了。
正睡得迷糊,就听父亲叫到:梦儿起来,爸带你到河对岸吃水饺去,我马上睁开眼睛,父亲背上我,从院子的巷口通过那片竹林,来到了河边,河上有一条由三十公尺宽一百来米长的独木桥,晃晃悠悠的,河中深水处浪滚着,父亲就在这桥上背着我一步一步地过河去,在对岸老街旳水饺馆里给我买了一碗水饺,一角二分钱,非常好吃,我量小,吃了几口就剩下了,这也是我的坏习惯,从来吃饭都要剩下一点,都是父亲怕浪费拿过去吃掉。吃完了水饺,父亲又背我回家,我在父亲的背上,那晃晃悠悠的感觉就像自己还在儿时母亲的摇篮里。我就知道父亲儿女里面他最疼我,他常对母亲说:咱们梦儿是粒辣胡椒,很聪明,长大一定会有出息的…
迎亲的鞭炮声在我家门前响起,十九岁的哥哥今天结婚了(那时没提倡晚婚)。母亲把前屋腾出来做哥嫂的新房,门窗上都贴着大红喜字,屋内红柜子,红床单,很是喜庆。花轿上走下来了我的嫂子,她不是我哥哥先谈的那个女朋友,原本哥和她女朋友很般配,只昰由于哥哥生病在武汉住院治疗时,发现了她与其它男子很亲近,所以立马跟她分了手任凭她哭哭啼啼的解释也无动于衷,很快转身娶了这位嫂子。嫂子是农村女孩,名叫雪云,还比哥大三岁。父亲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认为自己儿子各方面都比女方强,可哥那时年轻气盛,不听父亲劝阻,硬是娶了这位嫂子。
因嫂子的父母身体不好,她经常住在娘家照顾父母。哥哥也就只能在城里与乡下的家两边来回跑。父亲很心疼,想着哥哥白天要上班,晚上下了班又要步行回乡下去帮着照顾岳父岳母,天不亮又得起床赶回城上班,母亲则安慰父亲到,孩子还年轻,吃点苦没啥,只要孩子觉得幸福就好!
父亲叹了口气,那是惋惜心疼的语气。第二年桃花开的时候,哥哥告诉了父母一个喜讯,说嫂子怀孕了,父亲这时为自己将会有孙子而感到非常高兴,对母亲说:老陈,我们买点礼物去看看亲家他们,不管咋样,儿媳是他们生的女儿,来给我老张家传宗接代,我得去感谢他们。第二天,父母拎着猪肉和点心去了乡下嫂子的家。
哥哥年轻,活力四射,除了把工作做得很好,还很疼媳妇,日里上班,晚上赶回乡下陪伴嫂子和照顾她的双亲。1969年11月3日晚,县工作队来厂指导工人怎样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工作,谁都不许缺席,所以厂里提前跟职工们下了通知,哥哥也只得留下来开会。会议一直开到了晚上11点才结束,人们散去,这时几个住厂的年轻人看到一只大黑狗跑进了厂房里来,它原本是饿了想进来找些吃的,没想到几个小伙子竟操起了棍棒向它打去,那个时候全县红卫兵把打狗运动也列入了工作事程,所以这群年轻人便毫不犹豫地对这只黑狗下了手。可怜这黑狗在哀嚎中送了命。这时的哥哥已回宿舍睡下了,同事恩仕来叫,绪忠,快起来,我们打了一只狗,正在炖肉,你起来跟我们一起吃狗肉去。哥哥起床跟着他们一起吃着香喷喷的狗肉,喝着烈酒。大家尽兴后才散去。第二天八点多了,大家见上班总是提前的哥哥还没到,就问:绪忠怎么还没来呢?恩仕说:他昨夜喝醉了酒不知是不是还没醒,我去看看。
恩仕推开门,看见哥哥单腿跪地,头靠在桌前,一只手扶着桌边,一只手握着茶杯,恩仕叫道:绪忠,绪忠,没有回声,再看,哥哥已没了起息,恩仕慌忙跑了岀来,厂里马上知道了哥哥的死讯,有人飞快的跑来通知了父母。父亲眼前发黑,昏了过去,母亲泪流满面,给父亲掐了人中,父亲和母亲踉跄地向厂里跑,我跟在父母身后,因为哥哥从小就很疼我,所以我对哥哥有很深的感情,这时有公安人员到了现场,说明了哥哥本身有脑瘤开刀不久的原因,又因狗肉和烈酒在体内恶性循环,并且因酒后无人照顾给些茶水醒酒导致失去生命。父亲用手敲打着自己的头,哭喊着:绪忠我的儿啊,都是为父的错啊,我总认为自己不信封建迷信那一套是对的。二十年前你刚出生时有个算命先生说你过不了二十岁,我当时还大骂算命先生胡说八道,把他赶岀了家门。原来明年11月5日就是哥哥二十岁生日,哥哥11月4日就失去了生命。为什么你这胡说八道真会在我儿子身上应现呢?世上真有这么灵验的算挂吗?还是巧合呢?
嫂子来了,挺着八个月身孕的大肚子,在哥哥身边哭泣着,母亲同情她孩子没岀世就没了丈夫,又有些怨恨她,如果她不是每天只想在家中陪父母,肯与哥哥一起在厂里住的话,这场悲剧就不可能发生…,
我拉着哥哥渐渐变冷的手,哭喊摇晃着哥哥,希望哥哥能活过来!父亲失去儿子后,人瘦了一大圈,很久没见过他的笑容,这丧子之痛叫一个深爱儿子的父亲怎么承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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