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娇娘下意识拽了拽殷文孝的衣袖,但殷文孝却没有开口帮她,而是道:“就按夫人说的来吧。”
秋葵一只手还捂着脸,闻言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地抬头。
夫人却没有看她,而是带着人走了。
伯爷说要去书房,也走了。
……
晚上。
家宴依旧热热闹闹,殷老夫人给两个侄女儿都准备了礼物,是些首饰还有京城里时下最流行的布料,用来制衣的。
叶娇娘没来,说是身子不适。
不过今晚的家宴并没有因为少了她一个人而有什么变化,一直持续到了稍晚。
家宴结束后,在殷老夫人的示意下,殷文孝送着她回了松柳院。
“你啊,前几日我说你你不听,现下知道苦果了吧?”她叹了口气,“不过你二叔那里,你也别太担心了,总归都是一家人。”
殷老夫人今日已经细细思量过了这件事情。
她是恼秦笙,但罪魁祸首却是叶娇娘,偏偏这又是儿子寻死觅活都要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
不过好在,二老爷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两个姑娘将来嫁出去了,总是要依靠娘家的。
文孝如今是殷府的独苗儿,二老爷生气归生气,但气消了还是会帮着文孝的。
殷文孝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我知道了。”
“还有件事情。”
前面便是松柳院的门口了,殷老夫人却忽然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
“阿笙她大哥此次跟随镇国公上战场立下了战功,等回来,恐怕就要升职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殷文孝一愣。
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殷老夫人看着他,“文孝啊,你如今在朝为官,消息还没有我一个后宅妇人灵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
殷文孝在母亲的注视下,竟忽地生出了几分惭愧出来,他知道是为什么。
自打母亲同意他纳娇娘进府之后,殷文孝便有些忘形了。
他每日只想着那点风花雪月的事情,连正事都有些不上心了,更别说是和秦家有关的事情。
“你啊。”殷老夫人摇摇头:“阿笙这个大哥和她是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年纪轻轻的,已经封了将军,又得陛下和摄政王赏识,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
“娘现在问你,你是只想就这样守着娇娘这么一辈子在翰林院混下去,还是想奋起一搏,就算不为殷府,也为你自己搏一搏将来?”
“……”
作为一个男人来说,谁愿意一辈子碌碌无为的?
殷文孝正要开口,老夫人却抬手打断了他:“不用现在回答我,你若是想通了就去找阿笙,过几日等着她大哥回来了你也带着她回娘家去看看,她嫁过来半年了,你也只回门时候带着她回去过一次。”
说完摆摆手,并没有让他跟着一起进去松柳院。
天上一轮明月,并没有星子,已经入秋了,但草丛里此起彼伏的,还是有很多虫鸣声。
小厮提着灯在前头照着路。
殷文孝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老夫人方才提起的秦笙的大哥秦羽。
那秦羽也只比他大了一岁,身为左督御史府的嫡长子却没有选择走文路,十七岁时高中武状元,次年便投到镇国公麾下,随着镇国公南征北战,小小年纪,立下了不少功劳,被封了将军。
殷文孝想起了他去秦府迎亲那一日。
秦羽背着妹妹出来,看他时眉目间都是冷意,他说:“往后你若敢欺负我妹子,我秦羽必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
殷文孝嘴上说着不会,心里却是嗤之以鼻。
他自是不会把秦羽那样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将放在眼里。
殷文孝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折芳院门口,院子外头挂了两盏大灯笼。
“伯爷,”前头提灯的小厮小声问:“伯爷可要进去看看夫人?”
折芳院里。
秦笙刚刚沐浴完毕,巧儿正拿了乳膏细细地给她涂抹着手指,这乳膏有美白的功效,涂抹之后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外头有丫鬟进来通禀,说伯爷来了。
秦笙正坐在梳妆台前,闻言头都没有抬一下,目光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
殷文孝并没有过来,他站在门边与她说话。
“大舅兄此次随镇国公出征平西北之乱,立了大功,应该过几日就会回来了。”
殷文孝说话时目光看过去,秦笙侧对着他,他的目光落在铜镜上,看见了她淡漠无波的脸。
秦笙是重生回来的,这些她自然知道。
殷文孝见她面色淡淡的,又道:“娘说你嫁过来也有半年了,想必岳父岳母都很想念,等大舅兄回来,让我也带着你回去与娘家人聚一聚。”
这秦笙倒是没有想到,她终于转头看过来。
原本她也是打算等大哥回来了自己回去一趟的,不过她没指望殷文孝会跟着她一起回去。
但殷文孝自己提了,秦笙也没拒绝,她道:“如此,到时就劳烦伯爷了。”
语气淡漠生疏。
殷文孝看着她,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来。
好像就是他纳娇娘那一天开始,秦笙就有些和从前不一样了。
可是明明,纳娇娘进府也是她自己同意的,他以为她一直都是端庄识大体的女子。
而且娇娘进府之后他就没有来过折芳院,还以为秦笙多少会有些怨言,但是好像没有?
莫不是像戏文里说的那样,拈酸吃醋了?
不过后宅女子大多这样,男人三妻四妾的,女子不管正妻还是妾室,只有一个丈夫,拈酸吃醋也说得过去。
“不算劳烦。”殷文孝道。
之后便是沉默。
秦笙只当他是空气一般,低头看着巧儿为自己仔仔细细地涂抹着乳膏。
这乳膏一小瓶就要花费八十多两银子,且一瓶还不怎么多,只能用一个月就完了。
前世秦笙自然舍不得用这样的好东西。
她兢兢业业地打理着殷府的一切,舍不得用什么好东西,总想着多积攒些家业下来。
可重活一次,她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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