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送孤雁远去,直到千山所阻,才是他归都之时,他虽不能事事尽心,但求能做到让你无忧!
……
盛都悄然飘落了第一片秋叶,隔壁的追猫的土狗看见了,兴奋的汪汪两声,没招来任何人的侧目,可这真的是很值得人注意的一天。
皇宫内,周天午睡起身,关闭的窗户外开满灿烂的菊花,微微有香气入侵,让她很是烦躁,时已傍晚,乱纷纷的落红无数,风将残存的花朵吹的乱颤,好不凄婉。
陆公公扶着已经十个月的皇上就坐,细声细语的道:“皇上,您不多休息会?”
“睡的都睁不开眼了。”周天这几天非常疲惫,脸色越见惨白,已到分娩日的她现在还没有动静,让她有些焦虑,她正想喝杯水。听见门响动的声音,更觉的头疼。
子车世带着三位太监,三位太监背后捧着三种药汤。
周天顿时有种撞墙的冲动,为什么又是药,刺鼻的药味冲入鼻腔时,周天立即掩嘴要吐,急忙用帕子掩住嘴,眉头紧皱:“拿走!拿走!”他怎么又知道自己醒了,早知道睡死了!
子车世见她痛苦,心里也不好受,他已经让子医尽量压制药味,收效甚微,可她必须喝,否则……子车世又想,或许什么事也没有。
子车世收起脸上的担忧,健康的肤色因为秋季到来更添光泽,他最近看起来脸色很好与周天坐在一起,反而周天更像常年积病的人:“喝碗药还这么孩子气,你不是常让他们变着法给孩子胎教,这会你自己怎么不做榜样了。”
周天头疼的看着他背后的三碗药,眉头皱的像粗绳打的死结,于是头一扭,倔强道:“不喝!”
周天话落,依瑟掀帘而入,含笑的对子车世福了福身,看向自家相公:“让妾身看看,谁家的大人又耍小孩子脾气了。”皇上是越来越难灌药了,不过也是任谁这样喝了**个月也不高兴。
子车世赶紧回了礼,退了下去:“有劳皇后娘娘,在下告退。”心疼的瞄眼还在闹脾气的皇上,子车世无奈的叹口气退到了门边,随手掩上了门。
三宫见子车世出来,顿时看向他:“她好些了没有?”
子车世微微摇头:“耐心点,也就这几天的事,你们先去休息,明日还要早朝。”
室内,周天与宋依瑟僵持半天,最终还是在宋依瑟体贴的关怀和顺毛抚的细心下,忍着苦涩一口一碗干掉了!
“瞧皇上的劲头,杀伐果断!”
周天赶紧往嘴里塞糖,想大把大把的抓又怕吃了更想吐,难受的她最近憎恨上了三位主宫,恼恨的摔了最近的盘子,赌气的像个孩子。
未走远的几人听到乍响,心里各自有着计较,或许以后别让她生了……
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夜已经深了,盛都寂寥无声,城外的河流照应着天边低垂的北斗七星,相互逗笑。
巍峨的皇家宫殿内,一身清瘦的身影倒影在帝殿的窗前,焦躁的走来走去,头上的九头凤钗悬着流苏在她频繁的举动下金光颤颤,焦急的声音众人中响起,无形中让众人更加焦虑:“怎么没有动静,皇上会不会有事!”
苏义看向同样在外厅等着的子车世,面色凝重,心慌不已:“傍晚不是才喝了药,怎么突然就不舒服要生了,你会不会医术!”
孙清沐坐在大厅的座椅上,已经无意识的喝了一壶茶,他伸手又要拿。
池公公无奈的示意主子没了,这时候他不敢说这忌讳的词,垂下头,轻声对主子道:“妃侍别急,皇上有真龙佑护,一会就生了,妃侍不如想想一会给皇上端什么进去吃。”
孙清沐无意识池公公说了什么,脑海里全是她这些天病怏怏的脸,他一再告诫自己皇上不会有事,可心里还不是忍不住担忧,忍不住挂心。
沈飞三番两次想进去,均被陆公公喝止,他明白他们担心皇上,他更担心,只是他们都进去了,太医、子医下手会犹豫,万一再说几句威胁的话,惊了那些个大夫,得不偿失,他都在外面呆着不敢进去训斥那些现在还没出来报信的人。
其实皇上也才进去半个时辰,里面生产需要的水、剪刀才刚刚准备好,经验丰富的皇家稳婆,老道的在一旁守着,其实这若是接生的普通人家,她们此刻定是坐在椅子上磕着瓜子唠嗑,这不因为皇家没人敢吗!
还要装出一副与皇上同痛的样子,目不敢移的盯着皇上,千万别发生意外,否则谁能活着走出去!
时间悄悄的流逝,月亮隐没了踪迹,天空死一般的黑,突然红光一线,再次照亮了生机勃勃的大地。
刚来早朝的臣子已经退去,心里不自觉的祈祷着皇上平安无事,虽然君臣僵持,可心里明白,皇上若是归天了,焰国也完了,不是回归以往的动乱,而是入了众国眼的焰国恐怕会被瓜分。
还不如维持现状,他们瓜分其它国家的好。
皇上会生位皇子还是公主?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默默传递的疑惑,却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追问。
孙康德、苏永忠、沈承安、晗衍、黑胡没有离开,他们等在宫门外,想听里面传来的第一手消息。
时间缓缓行走,晴朗的天空又复阴霾,光亮再次消失,整个庭院都变的紧张起来,久立在帝殿里的人们听着寒秋的声响,一个个心里焦躁。
“都一天了,里面的人死了吗!动静总该给一个!”苏义快要忍不住了!这都哑巴了!里面除了行走声,什么声音都没有,皇上呢!皇上呢!
孙清沐也坐不住了,频繁的看收到内殿门口,一脸焦急的陆公公。
沈飞已经有破门而入的冲动,可又怕扰了里面的人,怎么会这样,娘说动静很大。
辛一忍频频向内殿看,目光焦虑。
子车世还算镇定,可却比所有人都想看到结果,他镇定是因为知道皇上的情况,皇上身体欠佳,这样的事也在意料之中,担心是也是因为知道的多,他怕最坏的结果。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一声并不响亮的哭声,微弱的从殿内传出,所有人的突然一喜,突然就松了口气,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没事了!
果然,不一会一位稳婆含笑的出来报喜:“恭喜众位主子,是位小皇子,小皇子虽然身子虚弱可并无大碍,皇上体力透支已经睡过去了,过一会才会醒,众位主子莫去打扰,皇上众位主子今晚是看不成了,现在医女正在为皇上收拾。
太医让奴婢转告众位主子,若是主子们还不困,不妨净了身、洗了手、熏些艾、再点些清露,干干净净的看眼小皇子,待众位主子收拾妥当小皇子也收拾好了。”
孙清沐等人听了当然高兴,这时候也忘了问像谁,只是众人都忍不住又确定一遍:“皇上真的没事?”
稳婆点点头:“奴婢还跟欺瞒众位主子不成,皇上虽然是头胎但胜在身体好,奴婢估计睡上一觉明就好了。”
陆公公早已跑进了内室看主子,在稳婆说这句的时候刚好笑眯眯的出来,对众位公子点点头,皇上没事,皇子也好。
众人才真正的松口气,急忙四散开去沐浴更衣,准备见他那哭起来像老鼠一样的小皇子。
宋依瑟尤其激动,孩子怎么说是归在她名下,她也已经近三十,好不容易有位子嗣心里不比三位男宫少高兴到哪里去:“心眠,快扶本宫去沐浴。”
正殿里,突然之间变的静悄悄的,除了值位的太监宫女站在原位,只剩依然站在帘幕外的老稳婆。
不一会厅殿的门被打开,子车世避开众人快速折返,脸上忧心一片,他急忙屏退了众内监,抬脚就往里面走,语速很快:
“皇上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另一个孩子怎么样?能不能成活?”他已经尽力了,尽力稳胎、尽力让胎儿再她腹中多待,可她本就不理想的身子怀双身,肯定有一个会……他一直没敢跟她说,是怕她产后虚,若听到什么噩耗……“到底什么样了!”
稳婆噗通就跪下了,刚才还笑语晏晏的她此刻脸上一片死灰,爬着跟着主子的脚步,语气哽咽:“主子,您一定要撑住,皇上生完大殿下已经昏迷,二殿下是子医扎针硬取,废了好大一番功夫,皇上因为二皇子,呼吸一度停止,这回几位子医正全力救治,现在肯定了,无生命之忧……”
子车世听到‘呼吸一度停止’时己倒在地上,脸色已经刷白,待他快速走到药味弥漫的帝王榻前,床上人毫无血色,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子车世上前握住她手,未语泪已盈:“天天……”然后问跪了一地的子医:“她怎么样?”
跪在前面最年长的子医跪出一步:“回主子,脉象依然很弱,出过血,稳住了也受不得刺激,二皇子的事,最好不要……”
子车世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二皇子呢?情况怎么样!全力救治,成活的希望有多少?”说着握着她冰凉的手贴在脸上,心里说不出的痛,往日那鲜活的身影,就是前一天还吵着药难喝的她,怎么此刻就……“天天,醒醒,你不想看孩子了吗……”
子医面有难色的垂下头。
子车世目光温柔的看着床上的人,轻声道:“说吧,事已至此,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又听不见,又不会伤心,生了几个又有什么关系。
“回主子,二殿下生下来已经不行了,又因为双生他体重太轻,发育本就不健全,根本不能成活,奴才等已经全力救治,可……到刚才报平安的时候,二殿下……二殿下还是没了呼吸……”说着沉痛的垂下头,做好了被主子拉去陪葬的准备。
帝殿内所有参与帝王生产的稳婆、女医、太医、子医已经全部跪在地上,反而平静的等着主子发落,接了这差事已做好死的准备,无畏了!
子车世摩擦着周天冰凉的手,表情比虚弱的人还痛苦,声音恍若细丝:“去,把二殿下抱来。”
“主子!——”
“那么大声做什么,让你抱来就抱来,母子一场,她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让她们见见吧。”来生愿投个健康的母亲,好好的活。
包裹在金黄色襁褓中的小人被抱了过来,抱着他的陆公公忍不住哭了,他可怜的小主子,来不及看世界一眼就去了。
子车世接过来,轻轻的放在昏迷的周天旁边,襁褓里的孩子缩卷着,只比他的手掌大一点,肌肤透亮已呈微紫,薄如蝉翼的小皮肤仿佛能看到里面的血脉,子车世想他也许以后再也不敢用蝉翼形容任何一副姿容。
子车世的手颤抖的搭上这小人的脉,潜意识里他不相信努力了十个月还是斗不过命运,可他等了很久,依然探不到一点动静时候,突然把头埋在周天腹部,抱着她已渐渐温暖的身体,肩膀微微抖动!
年迈的子医叹了口气,他何尝甘心,这孩子就在刚才也放在暖榻上,希望有奇迹发生,可……已经半个时辰了,他们该认命,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皇上的身体本就不适合有孕,能保住一个就不错了,这还是主子亲跑了葳草过一趟寻药才有的契机,二殿下怨不得主子……
过了好一会,子车世才让陆公公把孩子抱走:“给他选块好地方,等皇上身体稳定了,让皇上去看他。”
陆公公眼里喊着泪,抱走了这无缘的小主子。
明黄色的襁褓被换下,小人换上了一套繁琐的婴儿服,可即便这最小的婴儿服穿在他的身体也显得宽大,陆公公边亲自为孩子穿,便念叨着什么,眼泪从布满皱纹的眼里流出,沧桑了他本就不年轻的身子。
二殿下依照本就做好了最坏打算的陆公公的安排被接生的嚒嚒抱去皇陵,这不是多复杂的事,真的不复杂,无人知道皇上怀的双子,无人注意帝殿本就该进进出出的稳婆、子医。
可有句话叫做贼心虚,尤其二殿下的事没有告诉皇上,谁也心虚,虽然他们是为皇上好,万一皇上醒来后不领情,万一皇上认为不是孩子生父的子车少主下的毒手,他们能有几族家人被抄杀!盛怒的母亲是没有理智的!稳婆知道所以她心虚!
趁着夜色她快步走着!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她回去要告诉陆公公和童子!这件事必须瞒着,且不能让少主哪天神经错乱告诉了皇上!
苏义衣服换的最快,因为闹心的他偷了个懒没有熏艾,他私心的想先看看孩子,天真的以为谁先看就是谁的。
苏义刚走入帝殿就看刚才报信的稳婆提着一个什么东西匆匆往殿外走,苏义这时候正高兴,扯着大嗓门开始喊:“稳婆!稳婆!”打她个赏。
稳婆吓的浑身一个激灵,待听到是苏妃侍的声音,整个人都开始紧张,万一……万一苏妃侍发现了告诉皇上,少主岂不是……稳婆立即把篮子掩藏在帝殿门角出茂盛的草林里,才转身绕过石门庭,故作镇定的对上苏妃侍:“苏妃侍安,苏妃侍这是要去看殿下了……”
苏义让顾公公赏了,然后偷偷的拽了稳婆:“带个路,你顺便教本宫怎么抱孩子,你先让本宫抱一下殿下,本宫少不得你的好处。”他也知道孩子让他们看过后就会送到琼林殿,他想先抱抱,这不为过吧:“走啦走啦!”苏义强硬的拽了稳婆就走!
稳婆焦急的看眼暗处,但她此时怎么敢挣脱,更不可能有事办,皇上都生了也安好,能有什么事!
稳婆让自己镇定,脸上挂着笑,心想不就是让他去看看大殿下,一会就再送二殿下去皇陵也不迟。
漆黑的宫门外等待接应的人,到了时辰也没见传说中的东西出来,他左等右等,心想什么稀罕物件要这么长时间,他足足等了三个时辰也没见什么东西出,最后气恼的一甩马鞭,走了!
孙康德、苏永忠、晗衍、沈承安等到了放心的结果,本兴致盎然的想道贺,想到彼此古怪的身份,互相看了一眼作罢,急忙上了马车,回去更能分享的人分享去。
天色都快亮的时候稳婆才慌慌张张的从正殿出来,这该死的苏妃侍,事怎么多,一会要抱,一会还要亲,亲你就亲,还问亲哪,实在是啰嗦!待,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总该放她走了吧,结果估计是太兴奋,开始跟她说自家孩子长的多好看多英武多与众不同。
稳婆真想说,的确与众不同,又小又瘦又弱可不与众不同,但还得面上挂着笑,一句句的应衬着,待苏妃侍好不容易过足了嘴瘾,另三位主子都到了,听闻苏妃侍抱过殿下,一个个看她的眼神像恶狼一样,无奈,她又轮着让他们抱了一遍。
看着几位主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她的心也触动了片刻,心想若是那无缘的二殿下活着,这些打心眼里的喜欢他也能分到一些吧,哎,终归是命!
稳婆匆忙向藏二殿下的地方跑去,她拨开草丛,整个人顿时就傻了!孩子呢!二殿下呢?二殿——她不敢声张,急忙四下查看!不可能是哪位主子养的畜生做的,草丛里一点痕迹都没有!
谁带走了二殿下!莫非是苏妃侍刚才……稳婆心里一阵惊慌,怎么办!怎么办!
但她立即又镇定了,是又如何,待明日他就会知道皇上的情况,不信他敢乱说话了,惊了虚弱的皇上!何况这件事……这件事本就……稳婆忍不住想哭,谁想看到这样的事,谁不想两位殿下都好好的!要不然少主能看的那么牢吗!要不是少主,大殿下也休想……
稳婆立即停了想,她是位母亲到底不忍心那样想,何况两位小主子一个就够可怜了……
此时,深宫中的众多杂役房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嚒嚒提了一个小篮子悄悄回了房,急忙关上门!“快看姑姑,我可捡了个好东西。”
屋内坐着一位穿着粉衣宫装,正在做针线活的大姑姑,手下的一副金龙追凤,绣的惟妙惟肖,说是大姑姑也才二十多岁的年龄,要上别着一等腰牌,腰牌上刻着一根绣针,一看便是品级很高的宫绣坊掌事。
女子并没有挪位,含笑的看眼伺候自己捻针线的老嚒嚒:“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开心,你可小心别被大姑姑逮了先,到时候有你好受的。”女子话音刚落,就隐约听到嚒嚒提着的篮子里有轻微的叽叽声,待她刚想细听,却什么都没有了。
女子立即放下针线,看向满脸笑意的嚒嚒,I瞬间惊讶道:“嚒嚒,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嚒嚒是宫里的老人,却不是晶莹剔透跟着鲜亮主子的掌事嚒嚒,她只是一位憨厚朴实的粗使嚒嚒,年轻的时候有一身力气就在水房为有品级的奴才们洗衣服,偶然还帮净室房抓住那些不听话的太监净身,有一副好力气。
后来老了就帮又品级的嚒嚒掌人的嘴,兜兜转转,到了给宫里一等绣娘们撵线,这是她做过最轻松最不费事的活,虽然她粗手笨脚经常给姑娘把线撵毛了,但姑娘从未怪过她,更没想过把自己换了,所以她要寻机会报答柳姑娘对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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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二殿下求安慰票,呵呵,有二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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