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恺顺着学妹手中的动作望去,熟悉的英文原版经济学书籍被灵巧的手指给翻开,书卷的香味迎面扑来,像是翻开了许久未曾回忆起的往事,细细碎碎的。
“顾学长,还有这个……”学妹从厚实的书本中找出一张借阅卡,递到了顾泽恺的手里。
“全T大图书馆的藏书容量被两万四千本,而当年顾学长曾经借阅过其中的三千两百册,按照笔记簿上的登记编号,我们努力的找过,不过因为后期的翻修搬迁编号已经重新重合,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们只找到了其中的八百零六本,本来我们想要等到百年校庆之前将所有的书都找出来,然后以校方的名义邀请顾学长和林学姐一起回来的,可是没有想到顾学长竟然自己来了!”学妹很热情的介绍着,她本来已经算是毕业了,不过新的管理员与她还有些交接的工作要完成,所以今日她留在了这里。
却碰巧与顾泽恺见了面,甚至有幸成为了这场被时光掩埋的暗恋,最直接有力的见证者。
在学妹期待的眼神当中,顾泽恺粗粝的指腹落在泛黄的借阅卡上,与现如今的磁卡借阅不同,当年他们还是使用着最原始的借阅卡来登记。
低头的瞬间,顾泽恺深邃阒黑的瞳孔瞬间收缩,高大结实的身材绷得紧紧的,仿佛不敢置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林盛夏的名字紧跟在他的之后,不过是一眼顾泽恺便轻易的认出了顾太太的字迹,她的字是极为好看的,不似寻常女子般的秀气,反而透出性格里的坚毅与不屈,就算是在大学时期的林盛夏,也依旧保持了今时今日的作风。
“我们费劲了力气才找到八百零六本标记了您和林学姐名字的借阅卡,可是在林学姐笔记簿的后面清楚的写到过为了能够与您的距离更加的接近,所以您借阅的过的所有书,她都有从头到尾的看过一遍,然后认真的在您的名字旁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样的毅力,真的太难以置信了。”他们费尽力气才不过找了不到一半,真的很难以想象当年的林学姐到底是以着何种的心情坚持了这么久。
顾泽恺眸中的情绪难辨,似是不能置信,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手中薄薄的借阅卡,甚至能够从脑海当中描绘出林盛夏一笔一划的在借阅卡上签下自己名字时的场景。
乌发垂肩,白肌如雪,眼角眉梢都带着冷静,晕黄的光线透过宽大的窗棱照射进来倾洒在她单薄的身上,或许那个时候她还并不像是现在这般的削瘦,或许那个时候的她也不似现在这般的冷淡。
彼时,他从不曾注意过角落里的某个人,用着无比虔诚的心态来等待着自己,而现在……他知道的是不是太晚了?
“这一些,全都是?”深邃的五官宛如大理石精心雕凿而成,绷得紧紧的,修长的手指从手中的借书卡移到那上面,较之刚才声音越发黯哑了起来。
“对,这些是这个月找出来的。刚才我有登记,不过才只有十几本,顾学长当年读的书实在是太晦涩了,一般都是很少有人借阅过的,所以实在是太难找。”
学妹腼腆的笑着。
“起初我们并没有将这个笔记薄的主人与顾学长和林学姐联系起来,可是后来看了照片之后我们就立刻兴奋起来了,能够和自己大学时暗恋的对象结婚,这到底是多少辈子才能够修来的福气。林学姐的坚持真的让我们很感动,甚至在学生之间还流传着,能够找到签下你们两个人名字的书籍恋情就能够得到祝福,所以每到休息日的时候很多情侣都来这里借书。”学妹的话刚一说完,便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有些异样。
他墨黑的瞳孔紧缩着,高傲的背脊挺得僵直,倨傲下巴的冷冽线条绷得紧紧的。
学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顾泽恺修长的手指颤抖着轻抚在厚实的书本之上,面容甚至一点点的灰败了起来。
“除了爱情,我可以试着用平常心来面对你,林盛夏,这是我做出的最后让步!否则……等我们回到T市之后,我就会申请离婚!”曾经,是谁这么狠心的说过。
“林盛夏,我到你都觉得恶心!”曾经,这话又是谁从谁的口中说出的?
“我要用婚姻困住你,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在这座死坟中挣扎!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顾泽恺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窒息般的疼痛,他平静的外表下压抑着痛苦的呼吸,他的顾太太……他的顾太太爱了他这么多年……
“这些东西,我能够带走么?”顾泽恺所指的,是林盛夏留在这里的箱子。
学妹闻言嘴角扯着高兴的笑,她刚才算是明白了,或许顾泽恺是压根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可就算是不知道,那两个人还能够结为夫妻,简直就像是注定好的缘分似的。
“当然可以了,虽然我不知道林学姐当年因为出了什么事情,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可我总感觉这些东西应该是让你知道的!我相信,真正的爱情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泯灭,有缘分的人,不管兜兜转转多少圈子,分开多少时间,都会重新遇见的。”学妹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将不大的纸箱内东西整理好递到登记台上,推到顾泽恺的面前。
顾泽恺用着手指死死的抓着箱子,死死的,没有松手。
“你知道她是从哪一天开始没有回来的么?”顾泽恺的声音僵硬紧绷,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日记最后记的那天是七月十四日,自十五日那天开始,林学姐便再也没有记录过。”学妹对这一点在清楚不过了,她们本就对顾泽恺与林盛夏的事情感兴趣,细枝末节的事情更是不会错过。
顾泽恺脸色有瞬间的难看,只因为七月十五日,便是自己被绑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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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我要你的命!”林盛夏只听到苏暖如斯的说着,随后便有些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伸出纤瘦的手指骨节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脸挥来。
她眼神淡然的落在苏暖狰狞的脸上,甚至没有丝毫的慌张,她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处,在苏暖的手指挨近自己的脸庞之前狠狠的用葱白的手骨擒住她的手腕,修剪平整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到苏暖的皮肉内,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的痕迹。
苏暖只觉得手腕处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因着与林盛夏的距离太近,她甚至能够看到这个女人嘴角无声无息的浅笑。
如果林盛夏不愿意,她是绝对不会忍受自己受到任何委屈的。
“就凭你,也想要我的命?你好大的口气!”
林盛夏漆黑的瞳孔深深的落在苏暖的脸上,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着她的底线,不过是因着顾泽恺对她所谓的责任感与愧疚,这般柔弱的女子,天底下会有哪些男人不愿碰到手心里呢?
“顾泽恺是不爱我,我自然是有自知之明的,可是肆意的利用救命恩人这个角色,你又以为你比我高尚到哪里去?”林盛夏的视线冰冷似刀锋,狠狠的割着苏暖的肉!
苏暖只觉得被那双阴冷如寒潭水般的视线紧盯着,周身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救命恩人四个字令她原本就脆弱的神经更是绷得紧紧的。
突然之间,苏暖的唇边溢出了阴森森的笑意,她死死的盯着林盛夏姣美动人的脸庞,炽热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干净而又高雅,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般令人无法撼动!
林盛夏已经拥有了一切,为何偏偏要跟她这个孤女过不去?
“救命恩人?听说当年救了泽恺的女人是你林盛夏?为了救他十个手指头生生被人拔断,痛揍活埋性命堪忧,你拼死将他救了出来,最后还不是让我捡了个大便宜?你说你当年那么拼死拼活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哪里像是我,不过是在泽恺睁开眼睛时默认了一句,就享受到那般的恩宠!林盛夏,这是天意不让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像是你这样的女人,活该孤独终身!”
苏暖的话音落在林盛夏的耳中,她漆黑眸光微微闪动着,虽然不知道苏暖到底是从何人口中听闻到当年的事,可就算是如此,当苏暖用着那么讽刺的语调来阐述当年自己所承受的罪,却依旧是林盛夏不能够接受的!
她为真心所做的努力,苏暖不配去诋毁!
可就算是如此的想着,林盛夏脸上的血色却依旧还是慢慢的褪去,唇上点缀的唇蜜却依旧耀动着水晶般的光泽,整张漂亮动人的脸庞之上,也徒留下唇色还算是鲜亮着。
“不管你付出多少的努力,都不可能取代我在泽恺心里的位置,这点我还以为你早就应该明白的!你们两个人的婚姻,是你用不正当的手段偷来的!你不幸福是活该!”苏暖的声音越发的刺耳起来,她就像是执意的要将林盛夏心底糜烂的伤口一点点在撕裂开来似的,每字每句都挑着她最痛的地方下手!
林盛夏的面容冷淡如水,寒冰似在她的沉默之中渐渐的聚拢起来,被淡紫色礼裙包裹住的削瘦身材就这样的屹立在那里,像是移不动的山脉,给人以致命的压力。
苏暖突然感觉到有些害怕,林盛夏的沉默实在是太过于不寻常,她不会在心里酝酿着怎么对付她吧?
很快,林盛夏用行动回答了苏暖心里的疑问,只见她冰凉纤细的手指缓缓的握着苏暖的手指,或许是皮肤的温度太过于冰凉,像是冰块似的,令苏暖彻底的打了个寒战。
林盛夏的手劲很大,就像是古时用刑的夹棍似的狠狠的落在苏暖的手指上,用着缓慢而折磨人的力道收紧着,苏暖只觉得纤细的手骨因着外力的关系传来一阵阵的疼,瞬间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将自己的手指从林盛夏的手中抽出来,可任凭她如何的动作,那手指在林盛夏的手中都是纹丝不动的。
她寒潭水般的眼神静默的落在苏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就连面色也如往常般的平静高雅,可唯独只有苏暖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的疼!
“放开我!疼!贱人!”苏暖的声音都疼的发起了抖,都说是十指连心,那疼痛的感觉却是丝毫都不因剧烈的倒抽凉气声而有所好转分毫。
“知道疼了么?可还不够!”林盛夏像是苏暖刚才的微笑般在唇角勾起了讽刺的笑容,眼角眉梢都透着极端的冷意,就连漆黑的瞳孔内都丝毫看不到任何的光。
不过是稍微用手指那么夹了下,苏暖就已经疼的受不了了,她可知道十指被硬生生的拔去指甲的痛到底是怎样的梦魇?
硬实的指甲就这样被翘掉,鲜血涌出来的瞬间被瓢泼的大雨冲散的干净,下面最娇嫩的皮肉都被撕扯开来,原本好好的一双手被折磨的鲜血淋漓,那痛是现在加注在苏暖手上的百倍千倍!
“佛家有诛心地狱之说,世人生前做了太多恶事,造孽太深,肉身死后经过望乡台后边定罪被发配此地狱当中,凡堕此狱,开膛破肚抽肠取心,夜叉一片片将心脏切开,还会说,何以世人有此狠毒之心!苏暖,我相信诛心地狱是你要去的地方!”
一阵凉风不知是从哪里吹过,将两个人的长发撩起,树叶被拂动的唰唰作响,夹杂着蝉叫的声响给炽热的夏日带来种说不出来的凄冷!
苏暖只觉得浑身战栗着,凉风将她的裙摆给撩起,光滑皮肤上冒出的颗颗鸡皮疙瘩足以可见她此时到底有多么的惊恐!
“我要是下了地狱,第一个要拉着去的就是你的女儿!她不是你最疼的人么?我要让你生生世世尝到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苏暖就像是疯了似的开口,娇艳唇瓣的笑尤为的刺眼。
林盛夏的心口一锁紧,苏暖只觉得手腕处的疼痛感在瞬间便消失不见,转而听到啪啪两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林盛夏动作快的甚至没有人看清楚,她的巴掌扇的极快又极准,不过是片刻苏暖的脸颊肿的高高的,嘴角磕到牙齿破皮渗出血液来,那张天资灵秀的脸被林盛夏毫不客气的两巴掌扇出血印,看起来狼狈不堪。
“糖糖是我的命!若是有人敢动她,就算是我倾家荡产十指沾满鲜血,我也绝对不会饶过伤害过她的人!”林盛夏凛冽着眉宇开口,宛如女王般站在苏暖的面前,俯视着她那张已经见不得人的脸。
“苏暖你记住,这是我的底线!若是有人敢触碰到它,我到底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你绝对想象不到!”
没有人能够用糖糖做诅咒!只要苏暖敢做,她林盛夏就算是触碰法律的底线,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苏暖用着手背狠狠的抹去嘴角的血渍,空气当中传递着玫瑰花的香味,此时此刻酒店的所有工作人员整装待发的在富丽堂皇的前门准备着豪华婚礼宾客的迎接工作,后门半天见不到一个人。
恐怕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祝福着新人,却不知道等下的婚礼将会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就像是五年前林盛夏那场没有新郎的婚礼一样!
“林盛夏,你不是强势么?你不是不让我来破坏唐淮南和姜橘生的婚礼么?你可知道我为何独自一个人站在这里?我早就料到你会出现——所以我将请帖给了轩轩,我要让他当场上演一幕认亲的好戏,我倒是要看看顾家的脸面到底还能够丢到怎样的地步?我算准了拖延你的时间,刚才这两巴掌就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可好?”苏暖的脸极为红肿,可却遮不住眉宇之间的喜色,起初她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却是元牧阳在自己来之前打电话提醒的她,若是自己带着轩轩出现还不等到门口就一定会被林盛夏的人拦下,可若是分开的话——
至少自己还会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搅乱这场婚礼,没想到……
事情真的如元牧阳所预料到的那般,苏暖不禁思索着元牧阳到底了解林盛夏到何种地步,竟然连她的路数都能够给轻易获取到!
她得意洋洋的将视线落在林盛夏的面容上,丝毫不因为那姣美脸庞上的寒霜所害怕,她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嘲讽着林盛夏的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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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巴-赫的真皮座椅中,顾泽恺高挺的身子昂藏而坐,结实的膝头上放置着那笔记簿,里面修剪整齐的照片仔细的被贴在页面上,他的冷漠将窗外的烈阳都阻隔在外面,仿佛一道隔层,将外界的喧嚣齐刷刷的挡在他的世界之外。
顾泽恺从未像是现在这般的喉咙发紧,他的顾太太,原来早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对他敞开了心扉。
涔薄的唇瓣勾起着不符合他形象的傻笑,顾太太不是明明说,嫁给他只是因着母亲的遗嘱,她说就算是跟自己离婚都无所谓,可明明她就是这么的爱着自己,怎么能够说放手就放手?
大掌撑在膝头滑入到浓密的黑发内,就连嘴角的笑容都隐匿了下来。
心头泛着巨大的疼痛感,因着心底有一种即将要失去顾太太的感觉。
“我不能够逆转命运,所以我无法将苏暖还给你。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想要阻止那场事故的发生,我虽然不招人待见,但心肠还没有狠毒到那种地步。”
那是他差点把糖糖弄丢时顾太太对自己说的!
“顾泽恺,幸好你没事……”
那是顾太太为了自己闯入到火场之中,鼻腔内吸入了太多有污浊气体后临昏迷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是你的妻子,我不心疼你,还有谁会心疼?”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温柔语调,此时想起来林盛夏面对自己时那般无奈的表情,竟是从未有过的动人心魄。
她像是履行承诺般的将他照顾的很好,细致入微!她也将两人的女儿糖糖照顾的极好……
林盛夏用着温柔将自己豢养着,用着顾太太独特的魅力将他空洞的心一点点的塞满,他刻意的忽略掉她所有的美好,甚至在这五年来用着只婚不爱的借口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他从不去追问心底的呐喊到底是什么,他看到顾太太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会生气,晚归会担心,每晚八点半准时归家,对小黄豆的出生不是抱着厌恶的心态而是喜悦……
不对,妈妈说的不对!爱情不一定是轰轰烈烈的,自己与顾太太之间这样的平淡也是爱情的一种。
盛夏就像是空气似的融入到自己冰峰的世界里,她将自己带出那无人的领地,他的生活里怎么可能没有了他的顾太太?
顾太太说苏暖死而复生,当年他用着婚姻这座坟墓困住她的理由便已经不复存在,那时的晴天霹雳到底是为着什么?他如果到现在还不能够明白的话……
就太对不起顾太太的情深意重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顾泽恺掏出手机来拨通着那个早已经在心里记忆的滚瓜烂熟的号码,听筒内传来忙音令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他迫不及待的要去找顾太太,他要告诉她……
“有什么事么?”电话那头的林盛夏接电话的声音有些冷淡,那双如小扇般的长睫此时微敛着,在脸上形成一道暗影。
“你在哪里?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顾太太!”许是顾泽恺的声音实在是太过于急迫似的,电话那头的林盛夏在闻言之后沉默了片刻。
许久之后,她还是将自己现在所在的地址告诉了他。
两个人结束了短暂的通话,而顾泽恺澎湃的情绪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的平复,快速的将地址报给了坐在驾驶座上的影,他急切的想要见到顾太太,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顾太太,我不想要失去你,我也不能够失去你!
因为……
我爱你!
这是能够挽留住你的最好理由,可我直到现在却才了然的顿悟过来,顾太太,你说……
在感情方面,我到底是有多么的迟钝?
你爱着我这棵榆木,这么多年来到底是有多么的辛苦?
顾太太,对不起!
顾太太,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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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的手指依旧维持着刚才拿着电话的姿势,她沉默的将视线落在那上面,顾泽恺似乎遇到了很开心的事情,而她却面对着他的旧情人,维持着最冷静的姿态。
两个人不远处的LED巨大广告展览板突然开始直播起盛大的婚礼,唐淮南白色西装笔挺的站在正中间,接受着豪门宾客的祝福,完美俊逸的脸庞上看不出喜怒,铺陈着玫瑰的装饰摆满了整个酒店大堂,因着豪华酒店的对面便是教堂,婚庆团队别出心裁的想出由两个人牵着手向着对面教堂走去,然后完成整个结婚仪式的设计。
所以此时酒店门口奢华的玫瑰花摆设一直绵延到教堂的门口,每朵玫瑰都经过精心照顾,就算是在炽热的烈阳之下却依旧不见焉势。
每个环节都经过极为精心的设计,因着今日结婚的这对新人的身份特殊性,婚庆团队不得小心在小心,不允许中间出现任何人为的错误,只因这场盛大的婚礼代表的更是顾氏与姜市长的面子!
而站在前面品尝着喜悦之情的人们又如何能够得知,在酒店的后门台阶处,有两个女人正在针锋相对着!
一个为着破坏这场婚礼的和谐,而另外一个却想尽办法的维护着婚礼的和谐。
“哦?你是说轩轩藏在宾客中,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就会出现?”林盛夏眉梢不动声色的淡淡开口,淡紫色的礼裙裙摆随着凉风翻飞着,唇角微勾着,颊边浮现深刻的梨涡。
“自然!我知道你喜欢姜橘生那女人,所以自然会想法子不让我的出现影响到她,可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场好戏的主角并不是我,而是轩轩!”
得意的笑一直都没有从苏暖的唇角落下去,她只觉得元牧阳给自己出的办法实在是太过于完美,她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林盛夏平静表情龟裂的模样。
“沉不住气的人又如何能够做大事呢?”
林盛夏这话说的深意极浓,只是用着淡定震惊的眼神望着那张刚才被她扇肿了的脸颊,不为她嚣张的话语所动。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做大事的女人,林盛夏你看看你自己,就算是做的了大事那又如何?女人就是应该柔柔弱弱的让男人去保护,那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或许是苏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百分百的把握,竟然开始‘劝导’起林盛夏来,好看的唇红不过是一勾,陡然多出几许娇柔的魅惑。
“得不到男人的宠爱,就算是得到全天下又如何?我就是有本事让两个男人为我神魂颠倒,而没本事的女人,就应该退位让贤!”
苏暖离得林盛夏极为的近了,就连呼吸里都似乎都沾染了她身上洁雅的香氛,苏暖从未像是现在这般的嫉妒过林盛夏,那种嫉妒是从她的骨子里透出来的。
林盛夏这个女人,有着名门的家世,本就生为天之骄女,可她偏偏却还要跟自己这个孤女过不去,她就当是可怜可怜自己也是好的!
是林盛夏将自己一步步的逼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她明知道她是泽恺的救命恩人,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林盛夏,你到底是有多么狠的心?
苏暖的眼神里迸发着恶意的火焰,原本极为好看的脸颊竟因为这样沾染了诡谲的气息。
林盛夏的嘴角噙着抹冷笑,视线缓缓的移动到LED广告显示屏上,顾家这次的婚宴可真是大手笔,除却顾弘文之外的所有顾家人都不曾出席,谢青鸽以着身体不适的借口,顾允儿却是连信儿都没捎来一个,顾泽恺更不要说,偌大的顾家人竟然只靠着顾弘文一个人撑着场面。
姜橘生出现在屏幕中的一瞬间,苏暖很明显的周身僵硬了起来,她曾经幻想过在这样盛世的婚礼当中嫁进顾家,可五年前的新娘不是自己,就连五年后的也不是自己!
而林盛夏只是冷眼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她不知道这五年到底是怎样的经历令苏暖的想法越来越偏激,甚至能够做出打孩子这种残忍的事情。
五年的时光,弹指一挥间,周围的许多人好像都变了,唯独她却依旧是原来的模样,这到底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我从不认为女人必须要柔柔弱弱的让男人去保护,跌倒了就自己爬起来,难道你还指望让男人一辈子搀扶你?你若只能当没有根的女人,很快便会枯萎!”
林盛夏的声音淡淡的,清浅如山涧泉水般,这句话她并不是在说教,她是真的不懂,现如今的女人有手有脚,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只有依靠着男人时才会有底气?
身着洁白婚纱的姜橘生姣美的脸庞隐藏在头纱的下面,却不难看出紧张与娇羞,她挎着姜市长的手臂出来,玲珑有致的身躯被剪裁得体的婚纱包裹着,细腻剔透的肌肤跃动着有人的光晕。
此时的橘生,看起来无疑是幸福的。
唐淮南高大笔挺的身形伫立在那里,眼底的惊艳清晰可辨,身为女人的林盛夏与苏暖都可以分辨出来。
或许是在玫瑰花衬托的氛围当中,唐淮南伸出手去的瞬间眼中浅浅的溢出柔情,薄薄的唇勾起弧度,任由姜橘生纤细的手臂挽在自己的手肘间。
苏暖紧咬着下唇,等着吧,很快轩轩就会用最令人震惊的方式出场,到时候这场全T市都瞩目的婚礼,只能落得与五年前同样的下场。
“你教唆轩轩去破坏婚礼,又可知道在酒店内我有没有派守保镖呢?你看看站在那里的不就是轩轩么?”
林盛夏纤细的手指朝着显示屏上的一角探去,身着绅士小礼服的苏皓轩看起来是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的,可他甚至还来不及靠近婚宴的中心,便被保镖模样的壮硕男人拽住了手。
苏暖得意的笑容陡然间生硬的戛然而止在唇边,她娇小的周身猛然间一颤,紧张的顺着林盛夏的手指指去,心脏砰砰的的跳动着,就连血管内的脉搏似乎都加速了起来。
林盛夏竟然……她竟然阻断了自己的最后一条路!
“你刚才……跟我聊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拖延我的时间?确保轩轩能够被找到不会破坏婚礼?”
苏暖恍然大悟般的抬起头来,用着怨恨愤怒的眼神深深的凝视着林盛夏,她的声音颤抖,是真的颤抖!
“你与我见面是为了拖延我的时间好让轩轩能够完成你的嘱托,而我何尝不是将计就计将你困在这里,让你自鸣得意忘乎所以?从我在这里见到你的第一眼,轩轩没有在你身旁时我便已经想到了很多种可能,要怪只能怪你太不冷静!”
林盛夏漆黑的瞳孔落在苏暖的脸上,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睛黑的像是噬人的黑洞般,令苏暖陡然间打了个寒颤!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是蝉?谁是黄雀?
“妈妈……”刚才还在屏幕中出现的苏皓轩被面无表情的保镖带到了后门,苏皓轩害怕极了,他还来不及做完妈妈的指示,就被人逮了出来,妈妈回家后不会揍他不给他饭吃吧?
“轩轩是个好孩子,只可惜摊上了你这样的母亲!”
大波浪卷的发将苏暖脸上的表情给遮住,肩膀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是在笑,却又似乎是在抽泣!
林盛夏只觉得眼前一张狰狞面容就这样恶狠狠的出现,或许因着角度的问题,身后的保镖与苏皓轩只看到林盛夏猛然间伸出手去,将苏暖向后推去。
“轩轩……救妈妈!她要害我!”
刺耳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中,林盛夏只觉得刚才苏暖的手用力的向着自己的腹部挥来,处于自我保护的意识她就这样的推搡了她一把,却忘记了两个人此时所站的位置。
苏暖嘴角带着再诡异不过的笑,娇小的身形沿着石阶滚落,五十层台阶过毕,苏暖整个人像是破布娃娃似的躺在下面……
身下缓缓的渗透出殷-红的鲜血……
而此时,令林盛夏再熟悉不过的迈巴-赫刹车声戛然而止,顾泽恺下车的一瞬,嘴角的笑容在看清楚眼前这一幕……
瞬间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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