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恺的睫毛颤了颤,似乎还没有从困倦当中回过神来,眼神显得有着些许的迷离。
不过瞬间便又恢复了往日冷睿的模样,手肘还维持着撑在沙发扶手支着头的动作,因着下雨的关系房间内的光线并不充足,更显得那双眼睛阒黑而幽深。
这一刻,林盛夏只能想到一句话来形容他。
初初被惊醒的黑豹,危险而又性感。
顾泽恺雕塑般的俊颜在见到林盛夏出现的初始并未有什么表情,只是眼底不知在酝酿着什么,阴沉沉的,甚至比窗外乌云还要叫人难受。
林盛夏却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径直的走到饮水机的方向给自己倒了杯水轻饮了起来。
秀美雪白的脖颈上光滑细腻,伴随着喝水的动作喉咙处的皮肤有规律的起伏着,细腻的肌肤看的顾泽恺心神荡漾,深邃幽暗的瞳孔微微的收缩着。
她还不来跟自己解释?
似乎对林盛夏刻意忽略自己的动作不满,顾泽恺猛地将还放在膝头上的文件扔到桌面上,发出剧烈啪的一声。
可林盛夏却是连一眼都吝啬施舍给他,喝完水将一次性的杯子扔到垃圾桶内,缓慢踱步到病房内宽大的落地窗前,站定。
从出生便是天之骄子的顾泽恺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原本他见林盛夏回来之后也就不想要跟她计较之前她与元牧阳吃饭的事情了,毕竟当时自己的确是下意识的拉住了苏暖的手腕,林盛夏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顾太太的脾气好大,现在是在给我脸色看么?”顾泽恺阴沉的性子也在心里翻涌着,阴沉着声音开了口,往日里低醇如美酒般的声音因为被烟熏过而显得很沙哑。
他健硕的身躯敏捷的跨到林盛夏的身后,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林盛夏给笼罩。
顾泽恺的身上有一种常年吸烟留下的淡淡烟草味道,混杂着医院的消毒药水味,令林盛夏瞬间蹙了下眉心。
而这个动作却令顾泽恺误会了,他以为林盛夏是在嫌弃自己的靠近。
事实上,林盛夏只是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些什么而已,在经过了刚才病房内的一幕过后,她清楚的意识到虽然苏暖对顾泽恺的影响力或许不再像是五年前那么的强烈,可是在这个男人的骨子里血液中还是为苏暖这两个字保留了一席之地的。
以前的五年她争不过一个死人,而现在她的对手却是个大活人——
见自己已经屈尊纡贵的先跟林盛夏开口,她却只是将视线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泽恺心里的怒火蹭一下的冒了出来。
……………………
更何况,她不去打搅他和苏暖,顾泽恺理应感激自己的不是吗?
“顾泽恺,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林盛夏冷冷的笑着,用着手肘勉强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话语里是一贯的强势。
“我哪次回来杂志上不都是你搂着嫩模,女明星的照片?你玩女人就可以?我和别的男人吃顿饭就不行?”
林盛夏今日说的这句话若是放在顾泽恺任何一个女伴身上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独独只有林盛夏,顾太太不可以!
“我不过是同她吃了顿饭,你吃味了?”
顾泽恺紧盯着那张姣美皓白的小脸上,林盛夏的脸上很少会有冷静之外的表情,而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用手肘撑起自己身体的女人无疑是美的。
林盛夏的眼底闪过嘲弄。
她?她是谁?她是苏暖!五年前被顾泽恺放在心尖尖上疼宠过的女人,那个五年前为了一场莫须有的死亡差一点将她逼到绝境的女人!
“我不过是同元牧阳吃了顿饭,你也吃味了吗?”林盛夏唇角冷笑着,却见顾泽恺突然的-逼近。
“也?”
“还不承认你吃醋了。”
顾泽恺心里的阴霾像是迅速的转移,心口处有什么豁然大亮,林盛夏很少有这么失言的时候,恐怕真的是被自己逼急了。
林盛夏眉心里划过一丝恼怒,刚才那个‘也’字不就变相的向顾泽恺证明了自己吃醋的事实?
“对!我是吃醋了,那么你呢?”林盛夏突然开口,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想要在顾泽恺的脸庞上找寻到蛛丝马迹!
反倒是顾泽恺没有想到这一次林盛夏这么大方的承认,手掌微微一顿。
“我看到你同苏暖在一起,我不舒服!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林盛夏如水般沁凉的眸子就这样的看着顾泽恺,与那双阒黑的瞳孔相互对视着,她尝试着将自己的情绪告知他,他会给自己怎样的答复呢?
顾泽恺的瞳孔内闪烁了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的阴鸷起来,下颌微绷着,神色看起来有些不悦。
“苏暖,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对她有责任,有愧疚,既然她现如今回来了,我是不可能不管她的!”
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林盛夏听到顾泽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声的开口,略显沙哑的语调带着令人心碎的内容,让她的脸色越来越差。
在这个男人的心里,苏暖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的不是吗?五年前自己就已经清楚的了解到这样的事实,刚才她怎么会那么不自量力的开口说她因为苏暖的存在觉得不舒服?
“那么我呢?”心里叫嚣着自己不要在自取其辱了,可林盛夏还是忍不住的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五年了,她所追求的不过就是可以这样一直平平稳稳的生活下去,难道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顾泽恺都不能够满足自己吗?
此时的顾泽恺已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双幽深的瞳眸骤然的变冷。
“只婚不爱,你忘了吗?”顾泽恺薄唇微启,轻声吐出来的话令林盛夏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开来。
她五年全心全意的陪伴!五年生死不离的相随!却还是不能够让这个男人高看她一分?
“我们有糖糖,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林盛夏,除了爱情,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见到躺在自己身下的林盛夏蓦然涣散的眼眶,顾泽恺的心惊了一下。
“你爱我吗?”林盛夏却轻声细语的开口,她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死去。
她看着顾泽恺,做着挣扎。
“我们之间不仅仅有苏暖的问题,还有我父母和你母亲——”顾泽恺低哑的声音很残忍,却也有着避重就轻。
“你爱我吗?”林盛夏像是没有听到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只是执拗的询问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初是你拿孩子要挟我结婚的,林盛夏!”
顾泽恺硬是不回应林盛夏的那个问题。
他的心里有个疙瘩,爱情应该是轰轰烈烈的,不应该像是自己与林盛夏这样,他们太过于平淡,平淡到就算是自己的生活里没有她也无所谓。
林盛夏素白纤细的小手轻柔的抚摸在顾泽恺的脸上,她的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她用着手指一遍遍的临摹在他的脸上,轻抚着他的眼眶鼻尖,最终落在他的薄唇上。
反复着摩挲他的唇瓣,因为缺水他的唇已经干裂了开来,唇角还带着没有抹干净的血迹,讽刺的提醒着林盛夏刚才他们有过怎样的唇齿相依。
他的血是苦的,却不如她的心苦。
“你爱我吗?”第三遍,也是最后一遍,林盛夏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勇气将这句话问出口。
顾泽恺刚刚还享受着她轻抚着自己的温柔时,可片刻林盛夏的问题却令他的心里一阵阵的纠疼,也顺带涌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恼怒。
她为何要执拗的-逼迫着他?
“不爱!”顾泽恺的瞳孔黑了黑,近乎绝情的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林盛夏笑了。
她笑着笑着又哭了。
眼泪顺着干净雪白的脸颊滚落了下来,沾湿了颊边的细发,也打湿了顾泽恺的手指。
仿佛灼伤般的疼痛,令顾泽恺像是条件反射般的将手移开,挥之不去的却是雾霭压在心头沉闷的疼痛,令他几乎发疯!
顾泽恺讨厌林盛夏的咄咄逼人,将这个早已经准备好的答案脱口而出时,在见到她泪水的一瞬间便后悔了!
“你听到了吗?”林盛夏无声的掉着眼泪,她的唇微微的勾起好看的弧度,似是不经意的吐出了一句话。
“听到什么?”
顾泽恺不明所以,只是用着粗粝的手指一遍遍的擦拭着林盛夏碍眼的眼泪,眼神十分的复杂。
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他所幸将唇瓣印在她的眼角,吸允着林盛夏干净皎洁的泪珠儿。
林盛夏没有再说话,她只是用手指捂在左心房的位置。
顾泽恺,你听到了吗?
我的心,碎了!
————我是今日一更六千字的分割线,明日大推,今晚存稿哟————
姜橘生提着个果篮怯生生的将头探进病房,头发上湿漉漉的,看起来就像是个迷了路的小鹿。
她刚才透过半掩的房门看到林盛夏一直站在宽大的落地玻璃窗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天色昏暗,她的表情也湮灭在昏暗当中。
窗户没有关,凉凉的风将她的三千青丝迎风吹散在脑后。
尽管姜橘生并不怎么了解林盛夏这个人,可是这几天恶补新闻也对她有了个大体的了解。
女强人,强势,固执,断绝父女关系弃养父亲夺-权林氏,与顾泽恺成立现如今的恺夏集团只用了短短五年的时间成为T市三大企业之一。
不论是对她好的评价,还是不好的评价,她都有看。
林盛夏的身上有着自己最欠缺的那些东西,姜橘生心想。
或许是察觉到身后有人注视着自己,林盛夏缓缓的转过身来。
凉风吹拂,伴随着她回身的动作,如墨青丝在脸颊两旁四散开来,姣美容颜苍白无血色,看起来竟然是这般脆弱。
姜橘生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她的脸上怎么会有脆弱的表情呢?
再度睁开眼时,林盛夏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的位置,打开门看着自己,唇角似乎还带着细细的伤口,通红通红的。
“盛夏姐,我——我来看看你!”姜橘生将果篮抬了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怯生生的。
林盛夏一怔,或许没想到她今然是来看望自己的,侧身示意她进来。
“上次的事情谢谢你,我买了套衣服还给你,虽然没找到一样的,但是——”
姜橘生温柔的笑着,一点市长千金的架子都没有,这一点是令林盛夏意外的。
“不用那么见外,如果以后你嫁给了唐淮南,我们也算是妯娌的关系了。”林盛夏淡淡的开口,啪的一声将窗户给关上。
凉爽的风戛然而止,屋内顿时显得有些闷热起来。
姜橘生闻言脸上的表情一红,听到妯娌二字的时候有些不自在,不过看那样子是不排斥的。
“我——那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他那天是第一次见到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姜橘生的眼里有着疑惑,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唐淮南会突然跟自己说订婚,明明在那天之前他们两个只能算是陌生人不是吗?
哪里有人会向陌生人求婚的?
又不是神经病!
“不论那天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这门婚事恐怕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林盛夏淡淡的开口,冷静的脸上未施粉黛,皮肤干净而又细腻,除了略显疲惫之外,没有任何的异样。
姜橘生一愣,眼眶有些泛红。
“那怎么办?会不会对唐淮南有什么影响?我不希望因为我爸和顾爷爷给他的压力——”姜橘生说到最后,语气有些颓丧。
盛夏姐说的对,不论自己怎么跟爸爸开口解释他都不听,昨晚在书房自己偷听他打电话,他和顾爷爷甚至都已经开始帮他们选定结婚的日子了。
林盛夏的眼神落在姜橘生的脸上,这个时候她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吧?
或许是因为身边的环境太过复杂,林盛夏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像她这样单纯的人儿了,可只要想起她的未来或许会和唐淮南牵扯不清,心里就说不出来的滋味。
淮南对苏暖的感情复杂又绵长,橘生又是个死心眼的好姑娘,这桩利益婚姻到底能够带来怎样的效果,就连善于掌控全局的林盛夏都没办法揣测到。
若是淮南爱上橘生,橘生淮南也不难说是一桩美好姻缘,可若是——
林盛夏想到这里,忍不住的为橘生捏了把冷汗。
正想着,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划破寂静异常刺耳。
林盛夏拧了下眉心,看了眼上面陌生的号码,思虑了片刻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嫂子,带着钱来找我!别告诉我大哥!”电话那头嘈杂的音乐中传来顾允儿的声音,那带着哭腔的语调顿时令林盛夏猛地站起身来。
姜橘生吃惊的看着林盛夏,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让她的脸色如此的难看了起来。
之前谢青鸽曾经交代过自己将顾允儿找出来,三个月前因为没有拿到学位-证书不能够毕业的事情顾弘文已经起的要和她断绝关系,可后来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林盛夏差一点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现在突然听到顾允儿的求救电话,她如何能不着急?
虽然这五年里顾允儿对自己的态度依旧不怎么和善,可她怎么说都是顾泽恺的妹妹。
想到顾泽恺这三个字,林盛夏的心颤抖了下。
明明答应过自己有关于他的事情自己再也不会上心了,可面对现实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放手。
深深的叹了口气,林盛夏快速的抄下了电话那头顾允儿告诉自己的地址,她有些庆幸今天橘生来看她还顺便带来了衣服,否则自己就要穿着病号服出去了。
“盛夏姐,我今天开车来的,我送你去好了。”在林盛夏挂断电话的瞬间,姜橘生开口。
别人有困难,她有条件能够帮忙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林盛夏接过姜橘生递过来的衣服,是最新款的香奈儿黑色连身裙,这也是林盛夏从来不会穿的款式,过大的V字领口虽然好看,但是也有走光的风险。
可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其他,林盛夏快速的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将衣服换下来。
她的伤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等下顺便也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糖糖已经交给以宁这么多天,惜之还住着院,她实在不能够在麻烦她了。
“走吧。”林盛夏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至于桌上的文件她想了想,还是侧过头去看向姜橘生。
“能不能够麻烦你,将这些文件帮我送给旁边病房的顾泽恺?”
她现在最不想要见到的人,便是他,可自己要是去办出院手续,这些文件又没有时间送去公司,只能交给顾泽恺。
姜橘生倒是没有想其他的,抱起文件便出了门。
林盛夏叹了一口气,向着电梯口走去,她得趁着现在这段时间将出院手续搬出来。
只是顾允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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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是到了顾允儿给自己的地址之后才发现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姜橘生从她的身后探出头来,四下的打量着传说中的酒吧,她活到现在的年纪还从未来过这里一次,甚至在姜橘生的心里酒吧与‘不良’两个字是直接挂上钩的。
林盛夏见她这幅模样着实感觉有些好笑,看来姜市长真的很疼爱这个独生女儿,将她教育的如同纯白一张纸。
“橘生,谢谢你将我送来,我自己进去就好。”林盛夏淡淡的开口。
此时她身上所穿的便是姜橘生买来赔给她的那套香奈儿黑色连衣裙,深V领口的造型将林盛夏胸口大片的雪白肌肤给露在外面。
与平日里林盛夏整齐干练的形象不同,此时的她乌发垂肩,莹白的脸上没有半丝的表情,手中的皮包里还有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二十万。
“不行,这种地方人蛇混杂,我不放心盛夏姐你一个人进去!”姜橘生心里虽然害怕,却还是伸出手扯住了林盛夏略显冰凉的手腕皮肤。
虽然刚才下过了雨,但天气还是阴沉沉的,林盛夏只觉得自己心里说不出来的压抑。
“好,但你要答应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不用管我,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光凭一通电话,林盛夏是没有办法估算顾允儿到底惹了什么麻烦,她没有拿到学位-证跑回来已经有了些日子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万一被顾弘文知道了,恐怕又要再起波澜了。
姜橘生的心里有些害怕,林盛夏脸上的表情很严肃,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可一定是很紧急的事情。
林盛夏纤细素白的小手推开了酒吧紧闭的大门,因为还算是白天的关系,所以酒吧内的人并不怎么多,表情却是紧绷难看到了极点。
刚一走进来,站在酒吧内侧两扇门处的健硕男子便猛地将门从里面阖上。
姜橘生吓得猛然靠近林盛夏,唯独林盛夏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淡淡的,甚至可以说是异常冷漠的。
如果光看她现在的这幅模样,别人哪里会知道她前两天刚刚从火场里死里逃生?
健硕男子将门从里面关上的瞬间,林盛夏其实就后悔了,这件事情本不应该将姜橘生扯进来的,先不说她本来就是无辜的,更何况她还有市长千金的身份傍身。
“嫂子。”从不远处吧台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叫声,林盛夏微蹙眉心向着声音的来处看去,满脸泪痕的顾允儿就坐在那里,身旁还有几个彪形大汉守着她。
林盛夏并没有第一时间的向她走过去,只是用着眼角的余光扫着周围的形势。
很快,林盛夏便发现了这群人的领导者。
考究的黑色西装穿在身上,却也遮不住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一看便是亡命之徒,与周围其他来酒吧休闲的客人形成鲜明对比。
那人在打着电话,林盛夏没有丝毫犹豫的向着他的方向走去。
站在对方身后的保镖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林盛夏,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看起来姣美的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
“我是来带她回去的。”林盛夏冷淡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被烟熏过的嗓子还有些沙哑。
男人的眼神落在了林盛夏面无表情的脸上,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询问了什么,他简单的摁了两声,扫过她的视线略带深意。
“好,我知道了。”挂断电话,齐皓将自己的视线真正落在了林盛夏的脸上。
“我们手里的货丢了,暂时封了酒吧,可你朋友却要硬闯出去,还口口声声的说我惹不起她,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这么骄纵!”
齐皓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高大健硕的身形被包裹在纯黑色的西装内,宛如葬礼时所穿的黑色,令人心头一惊。
“小姑娘不懂事,如果惊扰了诸位,我带她给你们陪个不是。”林盛夏在商界多年,自然能够一眼看出来什么人不好惹。
姜橘生害怕的躲在她身后,手指几乎要掐进林盛夏的皮肤内,这令她感觉到一阵的疼,眉心微蹙却也没有甩开姜橘生的手。
“分明就是他们故意找茬!还说要搜我的身!”岂料顾允儿不服气的开口,漂亮小脸上的妆容因为泪水有些糊掉了。
“住口!”林盛夏低喝一声,冷着一张脸看向顾允儿,这令后者心里一突,说不出来的紧张。
“皓哥,东西找到了。”一直都在后厅里寻找什么的彪形大汉快步的走了回来,将手里白色的包状物扔到了吧台上。
顾允儿与姜橘生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就算是在年少无知她们也都能够猜到那白色粉状物到底是什么。
毒品!
林盛夏却是从头到尾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站在原地,甚至没有任何害怕的表情出现,齐皓见此情形忍不住的用着赞许的表情看向她。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恐怕顾允儿不会那么轻易的能够离开这里!
齐皓心想,眼神阴霾。
“东西虽然是找到了,但是我手下的手被她抓成这样,不给个说法我可是不答应的!”齐皓慢悠悠的点燃一根雪茄,单眼微眯,眼角的细纹令他说不出的压抑。
用嘴叼着雪茄,齐皓双手猛地举到脸侧清脆的拍了拍,随后酒保将两大瓶威士忌从柜台上拿了出来。
放在桌面上,随后由齐皓将瓶塞拔开,将几个四角玻璃杯倒满。
顾允儿的脸色惨白着,这么多杯烈酒如果被自己喝下去,肯定半条命都没了。
“如果美女将这些酒都喝下去,我一概都不追究了。”齐皓单手撑在桌面上,手指中还夹着根雪茄,模样性感撩人。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林盛夏听的,还是说给顾允儿听的。
“好,我喝。”林盛夏却看也不看齐皓刚才倒在玻璃杯中的威士忌,径直的走到吧台旁,将一整瓶都稳稳的掌控在手里。
姜橘生死命的扯着她的手臂,那么一大瓶烈酒如果就这么喝下去,得多伤身体啊!
林盛夏却递给她个眼神,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随后微微的昂起了头将一整瓶的烈酒灌入到口腔内,辛辣刺鼻的液体滑入到唇齿之间,麻木了林盛夏的神经,也令她之前因为顾泽恺而难过的紧绷情绪消弭的干净。
酒是个好东西,它可以令你忘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烦恼。
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响着,林盛夏姣美白皙的脖颈随着烈酒的吞咽而上下起伏着,略显苍白的皮肤上因着酒精的烈性而浮现淡粉色。
很快,威士忌被她喝的一滴不剩。
林盛夏将手中的瓶子倒扣了过来,边沿上的一滴琥珀色液体低落在地上,啪嗒一声听的清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要知道威士忌度数不低,就连在场的男人也不会像林盛夏这样的豪饮,甚至在喝完了之后还做出这般豪迈的动作。
“满意了吗?如果满意了我要带她走。”林盛夏的声音听不出醉意,只是站在她身旁的姜橘生却能感觉到她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盛夏姐根本就是在硬撑!
此时浮现在姜橘生脑海里唯一的想法便是这个。
“林总好大的气魄,不愧是女中豪杰,人你自然可以带走,不过今天的事——”齐皓冷冽的眼神落在顾允儿的脸上,意味不明。
“今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林盛夏一开口,一股浓郁的酒气从她的口中内散发出来。
此时的林盛夏只感觉耳朵嗡嗡的像是有苍蝇在乱响,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支撑多久,原本在医院里匆忙赶来便消耗了一些体力,现如今更是觉得眼前金星乱冒,手指无力。
强撑着说完那句话之后,酒意再也控制不住的在大脑里肆意的流窜,身体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
在她醉酒之前的最后一丝记忆,便是有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环绕住。
随后,便不醒于世。
————我是今日第一更的分割线————
别墅内。
顾泽恺高大的身形昂藏进黑色的真皮沙发内,倚靠着沙发背,身上的病号服早已经被全深色的衬衫西装裤所代替。
墙上的指针已经走过了八点半,这本是他们夫妻这几年来约定好的时间,可今日他遵守了约定林盛夏却不知去向!
因为之前那场大火的关系糖糖被暂时交给林盛夏的好友叶以宁代为照顾,此时偌大的房间里显得空荡荡的,就连他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得清楚。
他没有开灯,从回到家里开始便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白色的烟雾在月光皎洁的大厅内缭绕着,一圈一圈的在顾泽恺头顶上盘旋,一如他燥郁的情绪般挥之不去。
“你爱我吗?”突然,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声音,令顾泽恺手指间的动作一顿,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更为被阴霾笼罩着。
阴沉如水的眸子落在宽大的落地窗外的晾衣架上,那是火灾之前林盛夏洗好的衣服,早已经晾干在阳台随风飘动着。
空气里除了烟的味道还有属于林盛夏的味道,将烟狠狠的掐灭在烟灰缸内,顾泽恺越发的烦躁起来。
下午的时候苏暖就已经给自己带来了林盛夏出院的消息,原本以为她会直接回家来,却没有想到等他办完了出院手续赶回家来,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
将电视打开,新闻频道正在重播着七点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好歹消弭了房间内些许的落寞。
顾泽恺的大长腿随意的搭在沙发上,横躺在柔软的真皮内,双手交叉撑在脑后,深邃的眼睛盯着吊顶的天花板。
自从五年前的那次事情之后,别墅内便再也没有用水晶做过吊灯,房间内甚至连水晶摆设都不曾有。
手机铃声突然划破寂静的空间,只见顾泽恺迅猛的直起身子将桌面上的手机一把抓进手里。
“顾太太,你在哪里?”顾泽恺听到自己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话筒内,也同样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说不出来的寂寞。
“泽恺,是盛夏还没回家吗?”电话那头,苏暖的声音传来。
顾泽恺一愣,似是没想到来电话的人会是苏暖,冷漠严肃的表情稍微有些松动,却也仅此而已。
“有什么事情?”他的声音在昏暗的大厅内响起,有些冷淡。
“明天早上一起去吃早饭吧,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店还开着,我有好些话要对你说呢。”
苏暖的声音里有些不太确定,莫非是林盛夏跟泽恺说了些什么?否则为何他对自己的态度这么的冷淡?
她的声音一如五年前那般的温柔,苏暖甚至还记得每当自己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感觉最幸福的事情便是和顾泽恺一起去街边的小吃店吃早餐。
他总是愿意为自己屈尊降贵的,虽然老是说那种店不干净,可他还是愿意陪着自己。
顾泽恺薄唇微启,原本下意识想要拒绝的话语到了唇边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成了肯定的答案。
挂断电话,顾泽恺的心情说不出来的燥郁。
墙上的钟表开始整点报时,已经晚上十点了,可林盛夏依旧没有回来。
眼神逐渐变得凶狠了起来,脑海中浮现无数种可能,原本神色就不悦的表情之上顷刻间更是阴霾密布。
滑动着手机屏幕解锁,甚至没有打开通讯录直接在屏幕上输入着林盛夏的手机号码,可得到的回应却是‘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林盛夏平日里的生活轨迹就是家、幼儿园、公司,除了这三个地方他真的想不出来她还能够去哪里待上一晚!
她不回来,怎么房间都显得这么大?
顾泽恺雕塑般俊美的脸部线条此时无比的锋锐,迷迷糊糊的倚靠着沙发便睡着了。
“你听到了吗?”林盛夏的声音在睡梦中再度传来。
她——到底想要让自己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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