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嗯”了一声。
“若是那天的事情再重来一遍,我还是会救隐主,你还是会出手。若是将以前的事情重新再来一遍,我那时候如何做,如今还是如何做,想必你也是。你说对了,我是夜轻染。与生俱来就是肩负责任,就是德亲王府的小王爷。这一辈子,除非天圣崩塌,否则我是永远也躲不过。”夜轻染怅然地道:“为了德亲王府,为了天圣皇室万里江山,我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因为身份使然,但却独独一个你,我割舍不得,如挖骨焚心。”
云浅月心思一动,手指蜷了一下。
“你也不必心里有负担!我与你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是真心实意。无关夜天逸,我喜欢你的时候,夜天逸还没喜欢你呢,更无关那个弱美人或者任何人。”夜轻染看着云浅月,一字一句地道:“不过我也知道你不会有负担,你这个女人,不,还不能算是女人,还没及笄,顶多算是个小丫头,你心里只有弱美人。对他情深一片,他一个人在你眼里是金子,别人在你眼里都是大粪。你的心狠着呢,我今日与你说完,你也许左耳听听,右耳就跑出去了,连个打盹的功夫都不会有。”
云浅月叱了一声,“你倒是了解我。”
“我自然是了解你的,不敢说比那弱美人了解你,因为你在我面前,带着一层面纱,在弱美人面前,却就是一个你,你只让他看清楚你。但我也能了解你某一方面。对待对你好的人,你还不起的东西,从来都是当一阵风刮走了。”夜轻染不甘地道:“小丫头,我不甘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十年前,我为何要提醒你他不会水?怎么就不让他淹死了呢?”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忽然间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当年的确是他告诉她说容景不会水,她才跑下去救上了他,又给他做人工呼吸,她又气又笑地道:“那是你活该呗!”
“是活该!”夜轻染肯定地点头,“早知今日,我不但不对你说他不会水,还会亲自下水将他掐死。也许有些东西,就能改写。”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不再说话。
夜轻染暗自磨牙,半响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趴在桌子上,对云浅月神秘地道:“你猜我今日见到谁了?”
云浅月挑眉,“谁?”
“一位尊贵的稀客!”夜轻染道。
云浅月品味着夜轻染的话,眉梢挑高,“有多尊贵?多稀客?”
“尊贵得很,稀客得很。”夜轻染卖关子,“小丫头,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谁?”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见他一副大灰狼诱惑小白兔的架势,她哼笑一声,“爱说不说。”
“你不好奇?”夜轻染撇嘴,“小丫头,你就装吧!”
“你可以走了!”云浅月打了个哈欠,挥手赶人。
夜轻染盯着云浅月看,见她真没半分探究的意思,他无趣地收回情绪,起身站了起来,也打了个哈欠道:“走就走,这些日子我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可以回去大睡一觉了。”话落,他真的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果然那句话说得对,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这个小丫头就是我的系铃人。”
珠帘晃动,他头也不回地迈出门槛,走出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他身影离开,直到消失在浅月阁门口,她才收回视线,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桌面发出一下一下的响声,尊贵的稀客?她眼睛细细地眯起,又渐渐地扩大,眸中破碎出亮光,开始微弱,之后一点点汇聚成璀璨的星光,许久后,她忽然嘴角微勾,一点点扩大弧度,最后扯开嘴角,无声而笑。是他来了!
小七来了!
能让夜轻染如此概括的人,一定是小七。
若说容景是她的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那么小七就是除却容景和全天下的那个例外。跨跃前世今生,跨跃时间空间,跨跃轮回隧道,跨跃生死沟壑。他们早已经是不是亲人的亲人,世界上比最亲人还亲的亲人。
小七……小七……
云浅月想到玉子书,心中如盛满了一轮暖阳,暖得心脾结是澄亮,被冷邵卓和夜轻染各闹了一通的压抑和沉郁心情霎时一扫而空。心中只剩温暖,似乎这温暖都要从她身体里溢出来。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容景的声音响起。
云浅月抬头,只见容景不知何时进了屋,坐在了她身边,她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对他急切地询问,“是不是小七来了?”
容景偏头,目光略过云浅月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挑眉,“你这么想他?”
云浅月诚实地点头,“他在哪里?”
“不知道!”容景收回视线,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云浅月松开他的袖子,伸手抱住他的腰,将整个身子都腻在他的怀里,软绵绵地央求,“容景,好容景,你告诉我,小七在哪里?是不是在你的府里?”
“云浅月,你这个样子,是非要逼我将那个男人从我府里赶出去吗?”容景凉凉地道。
云浅月一喜,想着小七果然来了,在容景的府里,她顿时宽了心,摇摇头,“你那日说他不日就到嘛!这么些日子都没到,我担心而已。”
容景微微哼了一声,“他来这里,至于你如此高兴?”
“他可是一尊大佛,东海国的太子啊,他来这里,我等于多了一座靠山。当然高兴啊!”云浅月将脸埋在容景胸前,掩不住心中的高兴,“这些日子你忙,我日日在浅月阁闷着,都快无聊死了,如今小七来了,我有了伴。明日带着他逛天圣京城去!”
“那我今日就将他赶出天圣去!”容景哼了一声。
云浅月用手捶了容景的身子一下,笑道:“别扭什么?他如今不是跟你近么?”
“跟我近也是因为你!难免不会复燃。”容景有些抑郁地道。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又用力地捶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八百年前的情了,何况又是萌芽状态就被掐死的,如今早尘归尘,土归土了。我们只有亲情,再生不起来别的了,就算要复燃,也得有根基不是?我们的根基早已经被时空淹没了。想要找根基都找不到了。还复燃了个什么?亏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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