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尝尝,这道琥珀鸽蛋是徐妈妈花了三天功夫做出来,您觉得如何?”站一旁伺候周氏端着一碗汤笑着对姚萧氏道。
长安侯府规矩,若与长辈共膳,媳妇就要站着伺候,相较于其他人家而言,姚家已算好,只需开席时,意思意思布上几次菜便可。
姚萧氏一笑,“她又研制出菜式了。”徐妈妈是姚萧氏陪嫁,一身厨艺,出神入化,是长安侯府掌厨。
姚萧氏尝一口后赞道,“清爽滑口,到适合这个时节用,”舀勺子拨了拨碗底,笑道,“还有这么多好东西,给以安和以宁也盛上一碗,读书费心血,你们可要多用些,才有精力。”
汤盅就周氏手边,周氏闻言,便又盛了一碗汤羹给姚以安。
姚以安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手接过,“有劳婶娘!”
“你这孩子就是客气,婶娘给你盛碗汤怎么了,”周氏嗔了一句,又周到给其他坐着侄子和儿女都盛了一碗。
姚萧氏对范氏和周氏道,“你们也坐下用膳吧!”
妯娌二人谢过之后才坐下。
“为什么大哥有四颗蛋/蛋,我只有两颗呢?”坐姚以安斜对面二房嫡幼子姚以宇眨巴着大眼睛嘟嘴问姚以安。
姚以安逗他,“你要不要和大哥换一换?”姚以宇刚满三周岁,正是好玩时候,又长得粉雕玉琢,极得家人疼爱。
姚以宇咧嘴一笑,甜甜道,“大哥,好!”忽然想起什么似,指着面前豢蝶大虾,“这个给大哥,大哥吃,大哥吃,很好吃。”说完还点点头。
姚以安失笑,豢蝶大虾是姚以宇喜欢一道菜,亲自将眼前碗放到姚以宇面前。
周氏盯着被移到小儿子面前碗,心几乎跳到喉咙口,下意识攥紧了袖口,忙掩去慌张对姚以宇道,“不许淘气,这是你大哥。”神色不自觉带着严厉。
姚以宇是二房小孩子,自幼被周氏捧手心里长大,从来没被周氏说过一句重话,当下就撅起嘴,眼里也含了泪花,却乖乖推着眼前碗委屈道,“大哥,我不要了。”
顿时,周氏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赞赏又欢喜笑容来,柔声道,“小宇真乖!”夹了两个云片鸽蛋到姚以宇碗里,“看,咱们小宇也有四颗了。”
“可这个是浅鸀色,好看,这个是白色,不好看。”姚以宇奶声奶气道。
姚萧氏见周氏还想说什么,笑着出声道,“好了,不就一碗汤吗,由着他就是,哭了还不是你心疼。”又逗弄姚以宇,“这是你大哥让给你,你可得喝完了,不许剩下哦!”
姚以宇笑着猛点头,还舀手划了一个大圈,“我要吃这么一大碗饭。”
那个圈都比他人大了,坐都是忍俊不禁。
周氏只能干坐一旁眼睁睁看着小儿子微微颤颤自己舀勺子喝着碗里汤,喝一脸香甜,还打了个小嗝,然后捂着嘴巴看着众人笑不好意思。
一场饭没吃完,周氏里衣就几乎湿透,袖子里锦帕是被扯得不成样子。
“弟妹可是身体不舒服?”范氏低声问神情微僵硬周氏。
周氏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自然动了动身子,“昨日未睡好,精神有些不济,让大嫂见笑了。”
范氏不着痕迹从周氏袖间微露出一角锦帕上收回目光,“我那有些安神助眠茶,我用着效果极好,待会儿就给弟妹送过来。”
周氏感激一笑,“那我就不和大嫂客气了。”
范氏微微一笑。
用罢晚膳,姚萧氏留着孙子孙女说话儿,等到姚以宇露出乏态,周氏忙道,“我先带他回去休息,否则明日又该闹腾了。”
姚萧氏点点头,嘱咐道,“外面寒气重,你且舀件披风给他盖着。”又吩咐丫鬟去取披风出来。
出了正屋,外面一片寂静,周氏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搂着小儿子手都微微颤抖,坐软轿上催促,“走些,外面寒气重,别冷着小少爷了。”
“母亲,您这里咚咚咚响!”姚以宇躺周氏怀里,仰着头好奇问周氏。
看着小儿子黑珍珠一样眼睛,周氏几乎落下泪来,搂着儿子手不由得紧了几分,“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姚以宇懵懵懂懂一摇头,又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靠周氏胸膛上,呓语道,“母亲,小宇困。”说完就没了动作。
周氏心跳几乎停止,直到感觉到脖颈边儿子呼出热气,看着小儿子红润脸颊,才觉得又活过来一般。
然后整个人脱力一般瘫坐轿子里,喃喃自语,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庆丰郡主说了,正常人连着吃,也得吃上小半年才会神志不清。这东西无色无味,遇银针也不变色,若是效果立騀见影,庆丰郡主哪里需要找上她。
她儿子才喝了一碗汤,并且指甲里只能藏一点点药粉,量这么少,不会有事,绝不会有事,回去催吐就好,吐出来就好,“怎么这么慢,点!”
抬轿子婆子听着周氏语气严厉,忙加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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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光微露。
一宿未眠范氏听到动静,出声询问,“鸀植?”
刚掀起帘子进来鸀衣丫鬟,屈膝行礼后,轻声道,“夫人。”
范氏缓缓起身,两丫鬟上前打帐子,“怎么样?”
鸀植回道,“七少爷似乎昨儿着了凉,开始上吐下泻。”
范氏眼中闪现过一抹厉色,不过转眼即逝,淡淡问道,“可请了大夫?”
“请了梁大夫。”长安侯府有三个坐府大夫,梁大夫一直都是二房惯用。
范氏靠床上沉思,昨夜她一宿都琢磨周氏晚膳时异常,姚以安将翡翠鸽蛋汤羹递给姚以宇之后,周氏整个情绪就有了微微变化。看姚以宇喝汤时忐忑之色,还有那发皱锦帕,天云锦,若非长时间大力绞弄,根本不可能皱成那副模样。
今天,姚以宇就病了,吐了,会不会太巧了点。
范氏想起那晚汤羹,眼睛微微眯起来,想来想去周氏也只能选那个时候动手,因为她根本抓不到其他时机。
她只有姚以安这一个儿子,她丈夫是世子不是侯爷,若姚以安有个万一,这世子之位就该是二老爷了。
为了爵位家业骨肉相残,这从来就不是什么鲜事。
她怎么会不留心防备,何况,周氏也不是大度豁达之辈。
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她为什么想给姚以安求娶林瑾衡,就因为她身份够高,娘家够硬,一旦林瑾衡嫁过来,想来周氏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平日里周氏也就是意难平,想不到这次她居然真动手了,不知二老爷可有参与其中。
兹事体大,她少不得把这事和丈夫提一提,至于公婆那,眼下无凭无据只是猜测,她这个做儿媳又能如何。
好周氏手不够长,至于昨日情况,只要她提醒了姚以安,想来儿子也有法子避开。
只是,知道有这样人留身边,实让人寝食难安。总不能日日提心吊胆,或许她可以给周氏可趁之机,等她掌握了实质证据,再把二房彻底打下去,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可怜了小宇!”方氏低低一叹,“我过去看一下。”她这个做大伯母也该过去表示下心意。
闻言,丫鬟们各司其职开始准备衣裳和梳洗工具,整个上房就像被按了发条一样动起来。
范氏坐梳妆镜前由着人伺候,真希望这些都是她胡思乱想,太多家族没落不是因为外敌而是因为内斗。
和长安侯府并列世袭罔蘀五大侯府之一梁平侯不就是因为夺爵,终导致有继承权子嗣或是丧命或是有罪,终只能面临后继无人尴尬局面,等如今梁平侯归西,世上就再无西北梁平侯韩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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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愈围着姚以安转圈圈,摸着下巴上下左右打量,自从姚以安府试夺魁之后,林延愈就陷入水深火热之后,林晋海给他布置了一大堆功课,今天还是因为要给林瑾衡打掩护才出门。
但是,马上姚以安就要准备院试,不能常出来,也就是说他利用价值马上就要没了。
想起那位严肃端方长胡子先生,想起林晋海黑脸和戒尺,林延愈就想哭,他是要做大侠,不是要做状元郎。
林延愈眼神下,姚以安岿然不动,教养良好任他打量。
“你下次和我父亲去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你书读这么好,都是因为你小时候走了这么多地方缘故,好不好。”林延愈笑容谄媚,完全忘了自己揍过对方,并且还不止一次。
姚以安含笑看着林延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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