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祖母前阵子与我说到八姑姑今年就是及笄之年了”周瑶说的慢条斯理,八公主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喉咙口,她生母分位低,没有资格抚养她,她养于敏妃名下,在她的婚事上,敏妃也能说上几句话。
八公主不怕出嫁,她是天家的公主,一般人不敢怠慢她,她只是怕所嫁的人家与大皇子一系太过亲厚,而自己生母又掌握在敏妃手中,她这个公主怕也是要受人摆布。
她生母属于敏妃一系,她自出生起就被归到大皇子一派,她既希望大皇子上位,又害怕大皇子上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周瑶看着垂头不做声的八公主,道,“那姚以安虽然比你小两岁,但是家世容貌才干都不错,姑姑觉得如何”
“一切由父皇、母后和母妃做主!”八公主轻声道。
“姑姑可不是迂腐了,前头的姑祖母和姑姑们,哪个不是自己相看再求旨意。你是皇家公主,只有你挑剔他的理,哪有他拒绝的份。”说着周瑶便拉着八公主下去,“姑姑先接触下,反正又不是马上要成亲。”
八公主推拒了下,便跟着下去,若是敏妃想用她拉拢长安侯府,她倒是感激不尽。
萧紫涵玩累了,坐在林瑾衡边上看着她画画,不经意一抬眼,就碰上有趣的。
周瑶和八公主滑到姚以安身边,周颖正和姚以安说着话,八公主站在一边瞧。
萧紫涵打量微垂着眉眼恭敬肃身而站的姚以安,面容清俊,剑眉星目,鼻梁挺直,是挺招人的。
“快看,快看!”萧紫涵连忙召唤林瑾衡。
林瑾衡以为出啥事,忙从画里抽身望向萧紫涵,“怎么了?”
萧紫涵一指姚以安那边,“你自个儿瞧!”
林瑾衡把视线转过去,看清之后,不禁一笑,周瑶笑盈盈,姚以安难得收了笑,一脸正容,“我看见了,然后呢?”
萧紫涵被问住了,冰面上三三两两说话的人是挺多的,何况几人还是亲戚关系,虽然有点远了。
只是她知道长安侯府和公主府的事情,下意识觉得奇怪。看林瑾衡那满不在乎的模样,萧紫涵顿时觉得自己傻透了,讪讪道,“没然后了,就是第一次见几人凑一块,让你看下稀奇。”
“是挺稀奇的。”林瑾衡慢吞吞说了句,看下怀表道,“那边应该准备好了,我们走吧。”又吩咐道,“去和十三爷说声,可以走了。”
听说林瑾衡这边要烤全羊,吃货林延愈自然不会落下,也让林瑾衡给他准备一份,他要邀请自己的伙伴们玩。
烧烤地点就在镜湖不远处的平地上,那里早已架起了篝火,边上是宰杀清洗干净的羊以及还有各色肉类与蔬菜。
林瑾衡脱了披风,把袖子卷到手腕处,煞有介事摆弄工具,“这个得自己烤了才好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今儿可不许让人伺候着。”
“知道你这上面厉害,想显摆是吧!”众人笑。
“我那是锻炼你们,一群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
“五谷是哪五谷?郡主给我们解惑下。”
林瑾衡嘁了一声,想也不想回道,“稻、黍、稷、麦、菽,小瞧我了吧!”
“不对啊,我明明记得是麻、黍、稷、麦、菽。”
“胡说,”林瑾衡还要辩论,却见周瑶一行走来,看她那方向,又看一眼不远处那一堆烧烤工具,她还以为是哪家的,原来是她,冤家路窄还是有备而来?
打过招呼之后,各自玩自己的。
众人今天兴致高,都是亲自上阵烧烤,好在大家之前都玩过,慢慢便顺手了。
“你们尝尝这酒味道怎么样?”林瑾衡热情推销自己的桃花酿,“这是我采了去年三月新开的桃花,配着前年的梅花雪做的,酒加的极少,不会醉人。”
周颖斟了一杯酒,打趣,“不会是酸的吧!”
“怎么可能,我做的是酒,又不是醋。”林瑾衡嚷道。
“那可说不准,咱们尝了再说。”众人说笑着
林瑾衡正割着羊腿肉,不妨被萧紫涵手肘一击,手一抖,羊肉掉进了火堆里。
萧紫涵却没看翻白眼的林瑾衡,低声道,“刚才真不是我大惊小怪,你自个儿看。”
林瑾衡放下手中的匕首,才抬眼望过去。
八公主微红着脸,拿着酒杯站在姚以安面前,旁边的少年和姑娘皆暧昧而笑。
周瑶一直注意着林瑾衡,见她望过去,挑眉一笑,眼含挑衅。
林瑾衡回以灿烂笑容,然后饶有兴趣看着姚以安和八公主。
看来八公主虽性温柔,但是在男女之事上,还是延续着皇家娇客的奔放作风。
离得有些远,林瑾衡没听清姚以安说了什么,只见八公主笑容一凝,然后走开了。
萧紫涵压低声音问林瑾衡,“八公主这是看上姚以安了?”
林瑾衡点头,“应该是吧!”
“那你怎么办?”
“嘿,我记得你和我说的是两家有这个意向,啥都没定下,最终还是看我和他的意愿。也就是只要有人不愿意这事就成不了啊。姚以安可以选择尚公主,我也可以选择其他人啊!”
“理是这个理,但是你对这场面就没一点感想?”萧紫涵诧异。
林瑾衡偏了偏头,认真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爹娘眼光不错!”
萧紫涵一噎,“你怎么就这么镇定呢!”
林瑾衡轻声道,“主要吧,我迄今为止都没有这美少年是属于我的感觉,自然可以镇定了。”又故意高深莫测道,“该是我的抢不走,不该是我的也留不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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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到尽兴,见时辰差不多众人互相告别之后,各自才打道回府。
路过卫国公府角门的时候,林瑾衡眼尖望见角门处站在一穿着孝衣的人,风尘仆仆,似乎远道而来。
林瑾衡心道,这又是哪家出事了,家族庞大,亲戚众多,红白喜事几乎不断。
林瑾衡和九姑娘去燕禧堂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中风以来,即使有太医坐镇,各种珍贵药材流水一样用下去,这身子也没起色,之前还能见点黑的头发几乎全白。
见江太医坐在外室,两人不免疑惑,林瑾衡正想问江太医为何不入内,隔着帘子,猛地听到老太太一阵撕心裂肺的悲泣声。
林瑾衡一惊,忙和九姑娘大步跑进去,江太医也忙往屋里赶。
厚厚的地毯上跪着一身缟素,泪流满满的中年婆子,“老太太您保重身子,否则我家太太去了也不安心啊!”
老太太哭声一顿,哑声道,“你家太太可有留下什么话给我?”
“太太病重,连话都说不清楚,不曾留下什么?”婆子哭着回道,可她家太太死不瞑目啊!原本就病重,又闻陶芳菲噩耗,当场就吐了血,熬油似的熬了些日子,最终撒手人寰。
老太太大悲,用还有知觉的右手掩面哀泣。
林瑾衡和九姑娘见江太医在为老太太施针,只能站在一边宽慰,不过老太太显然没听进去。
老太太这样悲伤,又听这话头,林瑾衡左思右想,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陶刘氏。
林瑾衡对她的印象还在当年陶芳菲进门为妾时匆匆见到的一眼,具体面容已经模糊,唯独记着憔悴苍老的厉害。
去年年初便听说病的很重,再后来,陶芳菲也亡故,唯一的女儿没了,说得上是生无可恋。
“琼玉,琼玉,”老太太一声一声的哭喊着,声音微弱几乎耳语,“我对不起你!”
林瑾衡之前听老太太唤过陶刘氏闺名,心中想法被证实,不免难过。这位姨祖母,一生坎坷,儿子、丈夫、女儿都走在她的前头。
江太医在老太太头上扎了几针,老太太便昏睡过去,对几人道,“老太太一直挂怀陶太太,郁郁寡欢,想来对这个消息早已心中有数了,与其让她日夜担心,胡思乱想,让老太太一次释放悲伤未必是坏事。”陶芳菲一死,原本就病入沉疴的陶刘氏会如何,大多数人都心中有数了。
面容哀戚的俞钰晚道,“祖母的身子就劳您费心了。”若没有江太医这番话在先,她也不敢把人带到燕禧堂。
过了会,府中人都闻讯过来探望老太太,老太太也在一个时辰之后幽幽醒来,目光毫无焦距的望着床顶,声音嘶哑微弱,“我想静一静,你们都下去,老大留一下。”
众人告退离开。
杨婉月闭了闭眼,手指不可自抑的轻抖,她刚刚都看见了,老太太听到陶刘氏病逝时,神情有一瞬间的放松,仿佛卸下了重担。
林瑾衡察觉到杨婉月的异常,以为她在担心老太太,遂道,“江太医刚说,祖母脉象平稳多了。”
杨婉月勉强笑了笑,应道,“我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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