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荀子姑娘,你在教那丫头琴技么?”姥的话让我一怔——私下里,我确实开始教伶儿认着弦索谱抚琴,这丫头虽然做事笨手笨脚,可对于乐器却有着令人吃惊的领悟。
姥还在等我回答,她目光直视,我能从中读出她的些许不快。
“是的,”我沉了一刻,点头:“在下发觉她曾对散乐有过些许研习,所以……”
“嗯,果然是这样。婢子们在教坊里也有音律的训练,为的是以后到了主子家中服侍,多少能通一些风雅,不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当然这些婢子其中也不乏有能技艺精通的。不过,到底是身份卑贱,没法再向前一步,登的上大雅之堂。”
“姥,在下此举……是否破格越律?”
“姑娘自己觉得呢?”她掩口而笑:“您该不会是想要将夜羽传承给那丫头吧?”
碎玉迸溅的噌然——我掌心下的夜羽抢白一般的喝出一句,我转头看它,手按在琴弦之上。
这异物一直都在担心,就是担心这个事情。
我呼了口气,抬起头微笑:“夜羽会自行认主,届时会有天花如雨。这异象未出,便说明在下尚未找到下一任堕天。”
老师对我说的那些是真的吗,天空……真的会落下紫色的花瓣么……“我也只是说笑,”姥摆手,又收了我的茶盏,挑了眼角去瞟夜羽:“在它面前我都开不得玩笑。”
不知为何,我觉得因为这个笨拙的伶儿丫头。姥和我有了间隙。
“本以为这个月,怎么说上面也该问询一下堕天的事情了,可是好像大家的心思都没在这上面一样。从前交上去地关于姑娘的事情也没个人管了”一匙煎茶被承入了盏中,在交到我手中之前。姥用茶巾细致的擦净了挂在盏口上地茶华:“姑娘不出门,也不知道如今外面私下的风传,大家都在说……。”
香染地微光突的跳了一下就熄灭了。目光盯着合在掌心中的茶盏,但是,我在那一刹那再度看到了余光中隐藏在暗夜垂幕之外的。仿佛是白耗一般漂浮不定的人型。
夜羽地琴身一阵吱嘎作响,仿佛板头上的那道裂缝要涨开了拢着它的银章℃着这令人骨寒的声音,在我抬起头看向那些白影的瞬间,它们在黑暗中浮现,又消失在更深的黑暗之中。
清楚的看清了那些沾满了血污的死脸,它们露出的怪笑,让我如坠冰窟。
已经无法封印了吗……
即使是有多罗罗看护,抱着极度憎恨与恐惧咽下最后一口气地它们依旧不会放过我吧。
让它们变成这样的我……
“荀子姑娘,您在看什么?”
从心的位置蔓延而出地冷让我打了个寒战——姥点燃了另一盏油灯。从袖中探出的指尖放在我地手背上,她回头看着我刚才目光望向地黑暗,声音里有了一丝惊惧:“您看见什么了?那里有什么吗!”
“不……没、没什么。”我扯了嘴角,尽力露出一丝安抚的笑容:“我只是在想您说地那话中。一时就走了神……您说什么天怎么着?”
“切。您可真是……刚才可是吓的我心跳,方点上灯。回头便看见您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女人嗔怪道,仿佛也感受到冷意一般将臂上的披帛掩好,又呵了下双手才又开口:“姑娘不会关心这官场上的事情,有所不知。这些时日有传言说,许敬宗大人死的没那么简单〉是有恶贼入内,和护卫缠斗时惊死了许大人……这说法无论如何都不会令人信服罢。况且许家如今倒了这靠山,按常理来说,该是正借了先人遗荫求下些食邑,更是对以往朝中政见相左的大人们重新示好,将不快推给逝者的时机。但是许家却畏首畏尾,没什么动作不说,连饮宴都很少露面……”
即使姥不用这种暗指了什么的口吻,我对这些事情也几乎是无从分析。官场于我看来,是个无聊到了极点的地方,大人们明争暗斗的方式让我的老师不屑,并且深感厌恶。那些从史部阁抄录出来的档案幸好早就拜托姥拿了出来,虽然仍不是我想要的。但是现在再去就已经抄录不出来了——就算是身为乐馆总管的姥去查询,都被问询了几句。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她说,每隔个几年的,朝野就会有一番震荡,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坐在当今圣上身旁的女子,身为万民之母的皇后武氏。
虽然贵为与圣上同体的皇后,已经真正干政多年,甚至被尊为“双圣”之一,但是那个女人一直就得不到一些跪拜在阶下的大人真正的尊敬。
“姑娘又走神了?”
姥提声唤我,我一怔,赶忙笑着摇头:“没有,在下是在想——既然前人赚下来的家业够几辈后人开销了,许家的后人该是无心仕途了吧?这世上就有身居高位的想要回归乡野;也有如在下一般闲散惯了的人,因为什么缘由想要入仕……”
虽然扯的话有些语无伦次的,但是被我这样一说,姥也呼了口气:“也是……想想看,高楼自危,急流勇退才是真觉悟,万一忤逆了上意,再被个法外杀,太得不偿失。”
那三个字让我疏离恍惚的意识一下子就收了回来。
“法外杀?”
姥叹息,启了盐台去看里面碾成细雪的粉尘:“这话本也只是个前朝的传闻轶事,若不是说书娘子提及,恐还就没人知晓了。这法外杀,说的是从前的朝代,忤逆上意的大恶之臣会被人暗中处死,甚至惨遭灭门……”
“如这般讲,那她送我的那卷书上夜叉王与龙族王子的事情还都是真的了。”
被我抢了一句,姥合了盐台盖子,看我一眼后掩口而笑着站起身:“姑娘真是不风雅,这种奇闻怪论的都是谈资,谁真去信它。那说书娘子就算是讲她夜入阴曹都张口说的信誓旦旦,煞有其事的。不过如今什么风传都有,我就想起了这个段子……这里坐的腰疼,我去休息了,明日的课业依然就拜托您了。”
“是,请您放心。”
躬身行礼,我笑着起身坐好,在被姥捧远的油灯微光中捧着茶盏凑到口边,咽下那馨香的滚烫。
法外杀么……
没错,属,便是这法外杀的执行人。
我就是属,托身厉鬼,化为利刃的杀人者。
在他人无法探知的黑暗中,是只有深夜时才会现身的鬼众之王,宛如舞蹈一般轻盈的身姿,手持冰影一样幻美的剑刃,行走于疾风中的最强刺客,一步一步染血的脚印,身后是千丈枯骨尸山。
已经决定了——就与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毫无牵扯的活下去。这才是我的本相,除此之外,一切皆是虚幻。
本应该抚琴的这双手,杀过无数人※以这便是我的宿命,即使再挣扎也无法逃离的恶业。
继续用这双手挥刀吧……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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