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刃破风的声音扫过了耳畔。一动,结在腰间的环佩叮的一响,我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撑了昏沉到无法支持的额头,我坐了起来,觉的身在航船之上,起伏的波涛晃的让人头晕。又定了半天神,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实际上一直是靠在安置在树下的矮塌上。
“醒了?”
心中一紧,一抹寒光便凝在了指尖。我仰起脸,明亮的月光之下,清风的尾梢挑了他鬓边的长发——白衣少年持剑而立,寒刃钩了银月的辉光,将他的脸颊映的更加俊秀。
“光……大人。”
“我在。”
从胸中呼出一口气息尚未荡尽,斩玉刀早已随风而逝,在我的身边化为一痕荧光。一时间的便有些茫然,我思虑着,思虑着自己为什么会身处此地——在沉入到琥珀般通透的酒意之下的,仿佛是一件必须要托付的事情……对了,今日是中秋,我想起来自己刚才还和月染在吃着酒看皮影戏,之后……
浓荫遮蔽之外的一方晴空,凝了寒霜的银月高悬,清辉素冷。
“鹏公子他……为何不在?”
“他很好。今日该是回家团圆的日子,不是么?”逆光而立的少年淡淡的说,然后,一声轻笑。无视那骤然冷淡下来的声音,我闭上眼轻轻呼了口气——我忘记了鹏是有家的←今日不在,定是回去与家人团聚了才对。
“我不找他……”慵懒的靠回了榻上,我捏起了放在一旁的茶盏吃了一口,发现承着的是淡薄地麦茶,可我口中却满是酒香。
“茶里也有酒吗……”
“还想再吃一些?”继续翻了手腕抖了几个剑花。璃光摇头苦笑:“本想去坊间的酒肆中邀月而醉,却不想月中人自己走下来了。”
“只是干渴,想过来寻口茶喝……呀。您不是在舞剑么?”
璃光看着我,又摇头。眉眼间的笑意更是云淡风清:“非也,我是在斩风。”
喉咙中好像烧着火,我垂了手去摸吊在腰间地团扇,却抓了个空。胸中的燥热更甚,一口气地喝净了茶盏中的冷茶也压不下去那火燎一般的滚烫。我闭上眼定了定神,突然发觉自己一直就这样躺着,实在是失礼至极,赶忙从塌上站起身,上前一步躬身拜下:“在下多有打扰,还望……”话音未落,踩在地上的木屐却好像断了齿一般的收不住力,我向前扑了一步,眼看就要摔倒。一路看WWW.16.
“小心!”苍啷一声。跟着这刺耳地异响,那把绕指柔的软剑就落在了我的身边。朗月撒下的光随即灭了,暗影中∝雅的麝香迎面扑了过来,耳中血脉的嘶鸣变成了碎乱的琴声。
我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璃光半跪在我对面。我在他即将扶住我的时候。挥手推开了他地手臂。
“您又忘了吗,”双手掩面。我在黑暗中挑了嘴角微笑:“都说过了,我是利刃,您不该……”
叹息吹在我的额角,我笑了推他便要起身。璃光却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仿佛要抢白什么似地急切道:“我不怕。”
“但我怕,”结在腰间的玉佩被我一跪之下垫成了两半,锋利地尖角刺穿了裙裾,我低了头抚弄着,看着一痕深色隔了轻薄地纱从膝头晕了出来:“您看,我一个不在意就搞的自己都全身是伤,又没有千手千眼,无法护您周全……所以您呢,就莫要再让我惦念了。”
“上次地伤……依旧未大好吗?”
“说来也奇了,无论伤到多重,这身皮相却都能痊愈的落不下一点疤痕……实际上里面都已经碎了断了多少次了,只是表面上看不出罢了,”我笑,伸了手指摸着脸颊:“四年前这里还被划了一刀,深的都露骨头了。当时觉得这次可是该破像了,未想,您看……呐,我呢,就是那风,刀子砍了剑穿了,只要有口气吊着,就还能……”
臂上忽的一紧,我茫然的扬起脸,璃光与我相对的目光中早已融入了深刻的痛意,他拉开了我的袖子,将我只有一握的手臂拉住:“为何不在意些!你看看自己的手腕细的!初见时还只是虚弱,现在已经瘦的只有个影子了!”
我看着自己的手——莹莹如玉的肌肤映了月光,仿佛都能影出骨骼一般的柔白,微曲的笋指上,染了媚红的指尖如初开的莲。
我就是用这双手,丢了我最亲近的人。
我的老师,玉雕一般的美人。我小时候望着她独立在月夜中身影,总是会有暗自的心惊,怕她会突然的消散在这清冷的光芒之中,就像投冰入水般会了无踪影※以我总是会跑去牵着她的衣带,死都不肯放手。
“我丢了她了……”
璃光皱眉,他扳起我的脸颊,用手背沾着我的额头:“你醉了,荀子。”
“没有。”我闪了他的手想要起身。
“荀子,如此纤弱的你难道就不会痛吗……”
痛?身为暗影的我,怎么能有权利感觉到痛呢——这样想着,我拧了手腕想要从璃光的掌握中抽身:“不,不痛,不想着就不会痛……璃光你也不要去想了,就这样活下去,就这样。”
挣了几下,我才发觉自己的膝下压着缠在臂上的丝绦,而腰间的束带也在丢了木屐的赤脚下踩着。心中想着自己的狼狈样子,我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而璃光的表情却越发的忧伤,不忍一般的扭过了脸去不再看我。
“你可以罢手的,只要出了这城。”
脚下一软,我跪坐回了原地。
出城。
苍茫天下,无尽的疆野,自由飞舞的天际……
被飘零的白羽覆盖的江山。
“属,只为杀而杀,不问被杀者任何理由。不遵从天道因果,不受礼法束缚,以一己之力,断绝他人性命,无论对方是否冤屈,有无隐情,都会平等看待,无情挥刀……”
凄凉的声音不像是会从我口中吐露的……也许我的梦魇一直就没有醒过,那些被风刃切碎的,被朱笔填了名字的纸,化为叮当沉重的铁锁,从我双手的骨缝穿了,将我牢牢的绑在那罪责上。
“那些命令,都写在只有三指宽的纸条上,而这三指宽的纸,能写上数十人的名字……您觉得我们这群甘愿堕入鬼道的人们是正义的吗?我每次展开那名签,心中都会盼望那些字会少些,再少些……但是不要,不要只是两个字——清剿!”心中的炭火好像要烧穿我的身子,屈身于地,我一拳挥出,青泥和着震碎的玉佩飞溅而起,崩在我的脸颊上:“那是多少无辜的性命啊……就算是一人罪不容赦,又何干尚在襁褓的幼儿!这绝不是正义,这如何配称正义!我明明知晓,却无能为力,只是自私的想要留住老师!这样的我,这样的我……”
无法控制的悲鸣被冰冷的掌心压在了口中,我咬紧了嘴唇,蜷缩在地上,将脸紧紧的压在双手间,疾风飞舞宛若冰冷的水流淹没了我。
活下去的我只是一个罪人。
我入这城……就是在求死。
过了许久,我才注意到背上的暖意,那抚在我心脏位置的手温热的,彻骨的寒冷竟然就被这暖意逼的从我心间退了。
“荀子,”璃光低沉的,如同带了痛意的声音就在我的耳畔:“但是,你救了我。”
一怔,心口凝了的血重新开始流动,滞涩的滑过那些依旧会让我动容的旧伤。
好痛。
“不用谢我,那是我该做的。”
“好。”
“那就一起再去吃酒吧,渴的厉害……”
“好。”他扶住了我的肩头,想要将我拉起来。
“别……好疼!”
肩上的手立刻移开了,我撑起了身子看他,璃光皱眉,手停在我的脸颊旁,却又不敢碰触一般的僵直着。
露齿一笑,我抬手去扶他的手:“骗您的。”
向前探出的手指仿佛要化在那月色中,我抓了个空,再向前伸出,便拉住了他的衣襟。即是拉住了,我自己也愣了。
躬身于我面前的男子脸颊上,不知何时已经划过了一痕泪光。
“您这是怎么了……别这样,总是让我惦念着。”
“荀子你、你在惦念着我吗?”
惦念……心中一片嘈杂的声音,拍拍都错乱着。过了许久,我才理顺了那词的意思,于是浅笑了颔首。一阵眩晕冲了上来,我闭上眼,手臂突然的被从他衣襟上拉开,我向前的力道便被卸了去,身子一软,跟着就被温暖的禁锢了。
跪行了一步之后,璃光紧紧的抱住了我的身子。
sorry我在原设定大纲之外有加入新人物,但是在考虑了之后最终还是去掉了,所以这个章节是新的,接“中秋(下完)”的部分。
给大家造成阅读上的麻烦,真是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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