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个女佣侧身将三人让了进去。
卧室拉着窗帘,整个房间昏暗阴沉,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血腥味。
家庭医生站在床头,在公爵的背后垫上一个软枕,公爵面色阴沉苍白,披着一件上衣,手臂上缠着绷带。
除了医生和佣人,卧室里还站着一个身形结实颀长的中年男人,拄着一根华丽的手杖,冷冰冰地侧首看着门口。
男人长着一双很熟悉的冰蓝色眼睛,却有着一头金子一般高贵耀眼的金发。
“威里尔公爵……”
警员恭敬地给三人让开路,退到一边,顺手把门关上了。
唐安看到男人的那双眼睛,就隐隐有个猜测,直到警员称呼“威里尔公爵”,唐安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个中年男人,是雷克斯的父亲。
“……”
威里尔公爵没有理会那个警员,冰冷又锐利的目光停留在雷克斯的身上。
雷克斯也漠然直视着他,一句话都没说。
几秒后,威里尔公爵轻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年轻的黑豹受了伤,即使对着敌人低吼恐吓,也无法骗过老猎手的眼睛。
视线移到后面两人的身上,在詹森这里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又落在了旁边的唐安身上。
詹森见到威里尔公爵的时候精神就紧绷了起来,公爵的视线扫过来,詹森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唐安。
雷克斯没有跟唐安说过自己家族的事情,也没有说过和自己的父亲有怎么样的矛盾。
但现在这个气氛,明显不正常。
唐安回视着高贵又有威严的公爵,男人眼神里的压迫感比雷克斯甚至还要强的多。
雷克斯的眼睛和那双眼睛如出一辙,两人的眼神却迥然不同。
男人眼神里的冰冷,是高高在上的,蔑视的,锐利的,仿佛是即将对死囚下令处死的贵族。
“唐安。”
男人眯起了眼睛。
没想到这位威里尔公爵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唐安屏住了呼吸,脊背慢慢地绷直了。
“……”
唐安看着他,没有回答。
公爵并不需要唐安的回答,也不屑于唐安的回答,只是冷冷地自顾自说了这么一句,像是要记住什么似的,说完便收回了目光。
“雷克斯,”威里尔公爵道,“玩儿了这么久,该收心了。”
雷克斯冷笑了一声。
“不要忘了,你和维克多还有政治联姻。”
当时雷克斯单方面脱离家族,虽然说与威里尔再无瓜葛,但公爵却给了他一个机会,说只要雷克斯想回来,威里尔家族的大门始终向他敞开。
两位公爵都在这里看着,说到底还是威里尔和维克多两个家族的联姻与合作。
雷克斯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语气冰冷。
“您专门来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个?”
威里尔公爵道:“不是。”
向旁边侍立着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刻会意,带着几个佣人退下,将门打开,意思很明显。
几名警员和医生都赶紧离开了。
屋里的人基本都走了个干净,而管家却还在门口等待着,依旧是送客的姿势。
“……”
詹森拍了拍唐安的肩膀。
唐安跟着詹森出去了,管家最后一个出来,将门关上,隔绝了屋里冰冷窒息的氛围。
唐安盯着那扇门,沉默着。
詹森瞥了唐安一眼,伸出手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背。
“走吧,别看了。”
唐安被拍得踉跄了一下,回过神来,看向詹森。
“没问题吗?”
“没问题。”
“……好吧。”
两人从三楼下来,正好看到雪莉在和安迪交谈。
听到脚步声,雪莉回过头来,看清两人后挑了一下眉角。
“嗯?雷克斯呢?”
唐安伸手指了一下三楼的房间。
詹森轻咳一声,神色有些复杂:“威里尔也在。”
“威里尔?哪个威里尔?”雪莉反应过来,扬起眉毛,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哦,公爵大人?”
詹森耸了一下肩膀。
“是来谈联姻的,”詹森沉着脸冷哼,用口型无声骂了一句,“狗东西。”
雪莉用眼神示意他慎言,接着转向安迪,笑了笑:“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尽快核实。”
安迪也明白,点了点头后就带着身边的警员离开了。
雪莉不轻不重地踢了詹森一脚:“你这家伙也太莽撞了。”
训完詹森,雪莉侧首看了一眼唐安,唐安的目光仍旧停留在三楼的那扇门上,察觉到雪莉在看她,唐安看了过去。
“嗯……”雪莉摸了摸下巴,“雷克斯是不是没跟你说过威里尔的事?”
唐安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
雪莉想了想,饶有趣味地弯了一下眼睛:“算了,他应该会亲自跟你说。”
唐安没说什么,又看了一眼雷克斯所在的房间。
雪莉被逗笑了:“别看了小家伙,那么大个人,丢不了的。”
几人正聊着,正对面的房间门打开了,诺拉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雪莉止住话头看了过去,语气都放缓了很多:“怎么了,吵醒你了吗?”
诺拉摇了摇头,脸色还是有一些苍白:“做噩梦了。”
“父亲呢?我想去看看他。”
“嗯……恐怕他还在谈公事……”
雪莉的话还没有说完,三楼的卧室房门便从里边打开了,雷克斯是第一个出来的,面色冰冷一言不发,一个眼神都没留给跟在后面的威里尔公爵。
雪莉抬眼看过去,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啊,威里尔公爵,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威里尔公爵往下瞥了一眼,看到是雪莉,脸上的神色严肃了一些:“当然,雪莉小姐。”
收回视线,公爵瞥了一眼雷克斯:“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雷克斯没有回答他。
维克多公爵也披了外衣出来,侍立在门口的管家赶紧把手杖递上去。
“父亲。”
诺拉仰头看了过去,眉宇微蹙,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担心。
维克多公爵淡淡“嗯”了一声,原本有些严肃的脸色缓了缓。
诺拉还在跟父亲说着什么,身后的房间门开了。
几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重伤的公爵身上,唐安听到门开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
是个年轻的男佣人,手里端着托盘,从房间里出来后往几人这边走过来。
托盘上是几个盛着水的杯子,唐安看了几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房间里并没有人,他进去做什么?又为什么要端着水再出来?
如果是哪个房间的主人让送过去的,留在房间里就可以了。
唐安刚想到这里,那佣人从几人身边走过,扶着托盘的手微微一动,银光一闪而过。
“我知道……你先留在这里休息……”
“小心!”
公爵的话还没有说完,猝不及防间,从几人身边擦肩而过的佣人扔了托盘,抽出匕首就猛地冲向诺拉。
诺拉只听到了唐安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形就被一股力量推开。
唐安黑漆漆的眉眼倒映着匕首的冷光,带上了一股冷静又愤怒的攻击性。
匕首的尖端划破了皮肉带出一缕鲜血,唐安反手一记手刀劈向男人手腕,匕首“锵啷”一声落地,唐安接了一记将男人绊倒在地,翻身而上,直接用双手死死卡住了男人的喉咙。
一切变故不过发生在几秒之间,詹森和雪莉瞬间换了神色,眉眼里顿时闪过黑手党才有的杀气。
“唐安躲开!”
雪莉眉眼一凛,伸手去拉唐安,却还是慢了一步。
男人袖中还藏着一把匕首,银光一闪,匕首甩出落在手里,唐安瞳孔一缩,下意识直起身子就往后一躲。
没想到这把匕首没有捅进唐安的胸口,反而调转尖端,朝着男人自己的喉咙捅了进去。
“里斯顿家族永垂不朽!”
男人咬牙说出最后的遗言,将匕首“噗哧”一声捅进了自己的喉咙,鲜血顿时浇了唐安半张脸。
“嗬……”
唐安的手正卡在男人喉咙处,匕首贴着唐安虎口刺进去,两个虎口处一阵剧痛,瞬间涌出鲜血。
唐安吸了口冷气,收回手来。
鲜血淋漓的。
变故和死亡几乎发生在一瞬间,维克多公爵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微微一变。
雷克斯自唐安抬手击飞匕首的那一刻就心弦一紧,毕竟唐安没有经验,这样侍奉某个家族的亡命徒可能会在身上绑炸药或者更可怕的东西。
幸好那把匕首插进的不是唐安的胸口,那个距离,唐安躲不开的。
雷克斯脊背上的冷汗微微落了下去,那副冰冷的神色却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威里尔在看着他。
那双带着同样色彩的眼睛,像是要看透雷克斯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细小的动作。
雷克斯一动不动,什么都没有说。
“唐安!”
诺拉脸色更白了一个度,急切地上前一步,想看看唐安有没有受伤。
雪莉摁住了诺拉的肩膀,拍了拍,示意她别担心,自己上前看了一眼。
唐安站起身,拿袖子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鲜血。
“死了。”
雪莉托起唐安的手看了看,虎口处被匕首划破了,伤口有点儿深,在不断往外渗血。
唐安提着两只染了血的手掌,侧首打量着地上已经断气的男人的尸体。
他刚才喊了“里斯顿家族永垂不朽”?
是里斯顿家族派来的人吗?
这次的袭击,也是他们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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