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城竟然被布里亚特攻破了?”沐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布里亚特人与大荒人在种族上是近亲,但是天生懒散,而且笃信冥教,在二百多年前被大荒人的祖先逐出草原,不得已才到伊利亚荒原那样的苦寒之地苟延残喘,后来又被青丘击败,丢了苦心经营一百多年的北冥城,自此成为散兵游勇,散落于广袤的荒野中,再没有成气候。沐风几年前去北冥参加青丘与大荒的划界仪式,亲眼目睹北冥城守军众多,城高墙固,就算是大荒的精锐部队也绝难破城,就更别提布里亚特人的原始手段了。
“北冥发生了极眼。”磨铁穆真道,“还以为是传说,没想到真有这种情况。极眼之后,黄金遍地,当年布里亚特人,就是用极眼后的黄金千里之外买来建筑材料在极眼爆发的地方构筑北冥城,他们相信极眼就是冥府与世间相连的过程,而极眼后产生的黄金,就是冥王奥西里斯馈赠给信徒的礼物,青丘的十万守军就殒命于极眼发生时的大火中。”
“大汗莫不是想得到北冥城中的黄金?”沐风想如果能把一个城池的黄金搞到手,他们几代人都不用再到南方去抢劫了。
“大汗岂是贪图钱财之辈。”狐汉岩卓冷笑道,“我们在青丘的斥候传来消息,青丘的王龙青玉御驾亲征,现在已经出了光明峡谷,如果我们能在伊利亚截住她,整个倚天苏山以北都将是我们大荒的地盘,遑论北冥城中的黄金。”
“青丘的王,竟然敢出光明峡谷!”沐风大吃一惊,“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绝不能放她返回中原。”
“她之所以敢出来,而没人反对,是因为中原没有人知道我们大荒有一条出清风岭入伊利亚的通道,龙青玉到了伊利亚,相当于青丘的心脏暴露在我们面前,我命令你二人明日整顿军队,沐风统领轻骑兵左营五万人,在伊利亚荒原游击,趁青丘与布里亚特决战,捣其后方,一举击溃青丘远征军主力。狐汉岩卓你带领重骑兵右营五万人,封锁光明峡谷,不得放任何青丘增援军队入伊利亚,我们一举生擒龙青玉。”
磨铁穆真端起酒杯与两个得力干将一饮而尽。
部署完军机要事,磨铁穆真返回西广场时,篝火晚会已经散了,平坦广阔的大地上,只剩下一撮撮冒着青烟的灰烬,天空像一块晶莹的玻璃罩扣在头顶,满天星斗竞相争辉,一道银河横贯天地。
封月白孑然立于广场观礼台中央,阵阵凉风吹拂着她的大衣。
“怎么还不去睡呢?”磨铁穆真拉起她的手,轻柔的摩挲着。
“你不在,我怕睡不着。”月白投入他的怀中。
“你一向胆大过人的,怎也有睡不着的时候。”磨铁穆真抚摸着她的秀发。
“我是高兴的睡不着。”
“喔,有什么喜事?快说给我听听。”磨铁穆真笑道。
“我今日差点遇刺。”
“什么?”磨铁穆真赶紧拉开点距离,细细端详着月白周身,没看出什么伤病才安心下来。
“究竟怎么回事?”
封月白便把在大正宗神寺的遭遇一五一十讲给磨铁穆真听。
“北玄大师果然了得,我明日就去大正宗神寺亲自拜谢。”磨铁穆真感叹道,继而又皱眉问道“别人遇到这种事害怕还来不及,你怎么会高兴呢?”
“我知道无咎不会放过我的,他迟早要来杀我,他不来的时候,我终日惶惶,害怕我们现在幸福的日子迟早终结,今日他来了,一切有了定数,我再不用惴惴不安了。”
“你怎么不早说呢,要是我知道这一切,一定会安排许多高手,守护于你的。”磨铁穆真再次把她拉入怀中。
“无咎的武功出神入化,他本人专门研究刺杀邪道,寻常武士根本不是对手,多少人都没用,幸好今日遇到北玄大师,才解了我的生死劫。”
“这是天意,天佑我妻儿,我儿一定是贵人,将来必成海西霸主。”磨铁穆真笑道,“晚风极寒,夫人别受凉了,我们入帐吧。”
青玉北征之后,咸临东线的战事停滞下来,刘定边坚决贯彻青玉指示,不再主动出击,只守卫住夺下来的领土城池,而咸临兵力捉襟见肘,更没有余力来进攻。
马瀚如留下马天行守棉城,自己带着李俊寒回元亨休整。
李俊寒拜会完怏怏不乐的李俊恒,急匆匆回府上换了衣服,刚准备去马瀚如府找马玉莹,却在大门口碰到阿拉奥克巴。
“好久不见。”阿拉招招手,抿着嘴向他打招呼,“你是有什么急事要出门吗?”
“好久不见。”李俊寒当然迫不及待想要去见自己的女神,但是看到阿拉一脸失落的样子,他心软了,这个当年风光无限的公主,现在寄人篱下,日子过的有多郁闷,他能想象到,偌大的元亨,恐怕只有自己是她熟识的人。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进来吧。”李俊寒闪出位置。
“去客厅吧,我让你尝尝青丘那边特有的绿茶。”李俊寒和阿拉走过花园中一片毛竹林。
“不必了,我们就这这里待会吧,我也喝不惯那玩意儿。”阿拉看到竹林后有一座小凉亭道,“去那里如何?”
“好啊,你如果不介意那里蚊子多的话。”
两人坐定,阿拉偷偷望了李俊寒一眼,脸上露出羞涩之情,她颔首道“你瘦了不少呀。”
“以前好日子过太多了,这几个月才体会到军旅生活的苦。”李俊寒笑道,比起锦衣玉食,莺歌燕舞的生活,他现在更加渴望金戈铁马,挑灯看剑的豪迈。
“我早知道你一定能成为出色的将领,当年你第一次来西极我就知道。”阿拉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两人还是青葱少年,如今却似饱经风霜。
“我跟马将军比,差的远了,只恨这几年玩物丧志,没有好好学习。”李俊寒感慨道,他看到阿拉黝黑的皮肤颜色浅了不少说“你好像变白了嗳。”
“终日在屋里呆着,看不到太阳吧 。”阿拉道。
“你可以四处去玩一玩的,何必整日把自己拘束起来呢。”
“我的国都亡了,作为宗室的人,哪里还有玩乐的权利。”阿拉想到死去的父亲和族人,心里不免忧伤。
“你放心,我一定劝说我哥,及早帮你收复故国。”李俊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因为我们的缘故,咸临已经死了几万人,元亨也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就算我们西极永不复国,我想父亲也会对你们感激涕零的,我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再回美丽的槐里河谷去看一看。”
“我陪你去。”
“真的?”阿拉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
“当然啦,槐里的美丽风光,我也历历在目呢。”李俊寒道,“前段时间,我光顾着在前线打仗,没有关注你和你的族人,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阿拉低下头,笑容转瞬即逝,她轻生道“没什么困难。”
“不对,一定有什么事。”李俊寒仔细端详着阿拉,“你从前多么豪气的女子,即便国破家亡,也不见今日这么消沉,到底怎么回事?”
“你别问了,真没什么事。”阿拉把头偏向一边,敷衍道,她眼角却沁出一滴泪水。
“是不是元亨之战以后,有人找你和你的族人麻烦?”李俊寒听说过一点传闻,那些远征西极死难者的家属曾到阿拉府上闹事。
“没事,他们毕竟因为我们失去了最心爱的人。”
“还没事呢,你都哭了。”李俊寒从怀中取出一个手帕,上面绣着锦阳花,那是马玉莹帮他包扎伤口用过的。
阿拉擦了擦眼泪,似乎鼓足勇气道“我和族人断了柴米半个月了,你能接济我一下吗?”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
“战争打了好几个月,前段时间大军出征又往前线运走不少粮食,现在元亨粮食需要定量配给,我的族人去粮库取粮,差官说,上头并没有定我们府的柴米配给。我们跟官府反应了好几次,都没人受理,他们巴不得我们饿死,看我们像累赘一般。”
“岂有此理,我们去你府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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