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认为对青丘不能贸然出击,龙青玉阴险无比,说不定这又是一个圈套,东洲国万一只是她杜撰出来迷惑我们的假消息呢。”沐风道。
“我可以带一个小队去丽阳附近查探一番。”齐奥尔罕道,“顺便看看东洲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一个小小岛国也敢跑到海西大陆上来撒野。”
“齐奥尔罕的意见可以考虑,东洲来者不善,我们也要做好和他们交手的准备,我还是那个意思,我们静观其变,今年的作战计划不能因为出现一点小小的诱惑,就轻易改变。”经历好几次作战失利,磨铁穆真在大荒的声威也受到影响,他急需一场胜利为自己正名。
齐奥尔罕将事情说明白后,便扔下鱼竿找了一个借口溜走了,他可没有耐性在乌托木河边陪大汗消磨时光。
“去丽阳侦察的任务,不能交给齐奥尔罕,他这个人勇猛有余,脑力不足,这次侦察至关重要,你还是辛苦一下,亲自跑一趟吧。”磨铁穆真待齐奥尔罕走远后对沐风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沐风在青丘待过一段时间,那时青丘的军队日新月异,每隔几天部队中就有新武器做实验,沐风生怕大荒错过了转型升级的大好机会,在海西大陆历史上,每一次武器和战术革新都是青丘带头,咸临跟上,大荒后知后觉,因此每一次变革后的几年,大荒都让人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沐风凭直觉认为,现在时代又一次走到了拐角,他不能任由大荒再一次落于人后。
李飞儿在制作油酥茶,她一身大荒人的装扮,制作酥油茶和缝制兽皮的技艺越来越高超,连很多正宗的大荒妇女都慕名来向她学习,李飞儿的大荒话已经跟当地人没有任何区别了,现在她不仅可以和她们一起切磋生活技能,还能给他们普及知识,讲授历史,她讲的故事声情并茂,令人陶醉,很多妇女听得入迷,连做饭时间都错过了。
沐风回到家,一桌正宗的大荒菜已经摆好,酥油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看着兽皮包裹的飞儿,沐风笑道“天气暖和了,飞儿可以换上中原的纱衣了,何必还穿这笨重的兽皮呢。”
“近来塔塔家还有木修家的几位常来这里和我谈天说地,我若穿着中原衣物,他们恐怕会感觉不自然,穿上这身,我们就像自己姐妹一样,毫无顾忌了。”飞儿撩了撩眼前的乱发,给沐风盛了一碗羊肉抓饭。
“还是我媳妇本事大,我听木修说,他媳妇儿没事就往你这里跑,对你比对他还着迷。”沐风见前后没人,把飞儿抱在怀中吻了一下,“以后没人的时候,你还是穿青丘的薄纱吧,算是为我穿。”
“你对中原女子这么着迷啊,真不知道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中原女人。”飞儿撅起嘴巴。
“我当然最喜欢你了,我发誓……”
“你别发誓了,你已经发过无数次誓了,每次跟你开玩笑,你就要发誓。”飞儿笑道。
“我跟你说点正事,过几天要出趟远门。”沐风放开飞儿,表情严肃起来。
“要去领兵打仗?准备出征咸临了?”飞儿露出担忧的表情。
“不是,我要去青丘?”
“青丘?你不是说来年主要作战方向在咸临吗?”
“不瞒你说夫人,十几天前,青丘遭到异族入侵,现在已经打到丽阳了,大汗命我去勘察一线情况。”沐风喝了一口酥油茶道。
“异族?”飞儿一脸不解。
“东洲国你听说过吗?”
“是缥缈海的东洲国吗?”飞儿道。
“夫人果然见多识广,据说他们乘船越过烟波海意欲征服海西,大汗让我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实力能够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在青丘腹地横行无忌。”
“单单说大军过烟波海都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别说还登陆作战了,若不是你亲口对我说,我一定不信。”飞儿道。
“也不一定是事实,说不定是龙青玉编造的谣言,想诱骗我们的,我去实地考察一下就清楚了。”
“你这次深入青丘腹地,可一定要小心,张宗亮也是青丘有名的智勇双全的悍将。”飞儿心事重重地说道。
“夫人,你就放心吧,我这次不过带一个小队,来无影,去无踪,又不是上战场拼杀。”沐风毫不在乎,端起饭吃起来。
岛弧赖的远征军二十多天的时间走了一千里,士兵们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个个早没有当初在东台登陆时生龙活虎的样子,来海西之前,岛弧赖就听说过大陆的广袤,可听说归听说,亲自体验下来,才明白什么叫广阔无垠,一千里可以在东洲南北走一个来回,在东海岸和西海岸之间走四个来回,而在这里不过是地图上抻平了的一小段距离。
东台港果然不堪一击,甚至比当初进攻地泽海港还容易,但是随着深入内陆,岛弧赖遇到的抵抗越来越强,对手并不是宣传所说的只拥有刀剑棍棒的原始部队,他们不仅配备有大量可以快速发射的火枪,火炮口径甚至超过了自己装备的野战炮,若不是自己的部队训练有素,步炮协同周密,对方军事素养低下,能不能走到既定目标丽阳都还要两说,仅仅为攻克佛州这座小城,他就损失了五千人,一百多门火炮。
岛弧赖在地图上量了量从丽阳到光亨还有六百里,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东洲马能不能坚持那么长的距离,别说光靠两条腿的士兵了。
岛弧赖望着巍峨的有灵山和滹沱岭对天正君征服海西的雄心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他们那点兵力洒在海西大陆上,就像胡椒面撒在一张大饼上,根本无足轻重。
张宗亮站在丽阳的了望阁上,通过望远镜已经能够看到岛弧赖的先锋部队扬起的烟尘了,丽阳本来就是光亨北部军事重镇,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张宗亮来了之后,又进行了丧心病狂式地加固,早已成为难以攻克的天堑,岛弧赖一头撞上去,才知道什么叫做铜墙铁壁。
东洲军经过几日急行军,疲乏不已,又望见丽阳城高几十丈,像悬在两座山崖之间,心里骂娘不止,岛弧赖不敢大意,便在城下开阔地搭设营帐,想要部队休整一段时间恢复气力之后再发动攻击,顺便利用这段时间侦察一下这座城池的薄弱环节。
张宗亮见岛弧赖在远处设营,四周毫无屏障,士兵们就地掘壕,便知对方主将是一个用兵谨慎之人,他本欲派分散在主城周围的部队进行夜间袭扰,但见东洲人的大营秩序井然,士兵们虽经过长途行军十分疲累,但仍在极短时间内就挖出数道丈余宽的壕沟,他也不敢冒进,生怕第一次交手就中了敌人奸计,损了兵威。
张宗亮叫来炮兵指挥询问他火炮若调整发射角能否打到敌人营地,炮兵指挥测完距离后说,东洲人的营地选址很高明,刚好在青丘火炮射击距离之外一里处。
双方对峙三日,岛弧赖的侦察分队连日出营勘察,回来报告说,丽阳城防严密,毫无破绽,第三日侦察分队返回时,还遭到炮击,损失了两名侦察兵和三匹马。
“不知道掘部番进展如何,他那里地势平坦,应该已经转向光亨了吧,若我这里不能及时打开突破口拿下丽阳,恐怕到天正君那边就要人头不保。”岛弧赖坐在大帐中,陷入苦苦沉思,他从没见过丽阳这种城池,它的坚固和险峻程度超过东洲和地泽的任何一座城,如果强攻,在敌人火炮和火枪轰击下,恐怕要产生重大伤亡,他这支部队总共才两万人,在佛州已经扔下五千,如果猛攻丽阳,死一万人都是保守的,况且,即便牺牲这么多人,也不见得能攻下这座城。
“天呀,也不知道天正君是发了什么疯,千里迢迢跑到这种鬼地方来送人头。”苦思无果后,岛弧赖忍不住抱怨道。
他的部将们等在帐外一个个迫不及待,他们不似主将那样忧心忡忡,只因没什么脑子,看不出丽阳城多么凶险,只盼着赶紧冲进城中烧杀劫掠,过几天好日子。
“将军,什么时候开战啊,战士们都等不及了,我们已经晒了好几日太阳了。”
“对呀,赶紧下命令吧,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东洲人的厉害。”
“再不进攻,天正君恐怕要攻入光亨了,城中的美女和财富咱们可就没份了。”
真是一群不把士兵当人看的蠢货,岛弧赖怒气冲冲走出大帐,道“安田君,今日你部攻城,务必给敌人以迎头痛击,扬我军威。”
名叫安田的将领得意洋洋的看了看投来羡慕眼神的其他将领道,“放心吧岛赖君,我安田部今日就破此城。”
你别死太惨就行,岛弧赖心想。
时间接近正午,太阳升到了最高点,丽阳城上视线极好,东洲军却顶着太阳光发起进攻,安田选择了一个最差的进攻时机,东洲人开始向丽阳城开火,他们配备的火炮萧逸几经改良射程已大大增加,炮兵阵地设在大营后方,却可以直接命中城墙,一轮齐射之后,丽阳城头浓烟滚滚,不断有炸碎的石块跌落下来。
安田拔出指挥刀向前一挥,“安田部进击!”
五百多名手持步枪的骑兵飞速从大营中冲出,紧跟其后的是端着火枪的步兵,他们分成散兵线,向丽阳城包抄过来,最后面几十架攻城器械在牲口、奴隶和俘虏地推动下缓缓向城门方向移动。
张宗亮早就料到丽阳城头会遭到炮击,他将城墙上方每隔三米挖一口四米见方的深坑,四周和顶部覆盖着装满土的麻袋,并在城墙侧面设置观察口,当东洲的炮弹暴风骤雨打过来时,青丘人都躲在麻袋下面,虽然头上掉了很多土,但基本没有什么伤亡,炮兵指挥官通过观察口,密切关注着敌人的动向。
骑兵率先进入青丘火炮射程,当他们以为烟尘弥漫的城头上不可能还有活人时,丽阳城中响起隆隆炮声,炮弹拉高弧线越过城墙,在骑兵四周爆炸,无数弹片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在空中极速飞旋,只要被刮上,无论人马非死即残。
安田冲在骑兵队伍的最前面,青丘第一轮炮击就有一发特制的高爆弹落在他旁边,直接连人带马炸得稀碎。
躲过炮击的骑兵冲到城墙下,却发现自己面对几十丈高的城墙无可奈何,而城墙的暗孔中青丘的快枪开火了,密集地子弹打得骑兵们哭爹喊娘,他们在城门附近扔下两百多具尸体也不再顾忌什么勇士的尊严了,纷纷掉头逃窜,正与前进中的步兵撞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青丘的火炮打得既狠又准,像镰刀一样收割人命,高大笨重的攻城器械刚刚进入射程,就遭到火炮猛烈打击,全部变成碎片,受了惊的牲口在战场上左奔右突,撞死了许多惊慌失措的士兵。
安田部一个小时不到大部被歼,却连丽阳城墙也没摸到。
早上还趾高气昂的东洲将领们纷纷傻了眼,他们不知所措地望着岛弧赖,像极了学生做不出老师的习题时那种可怜巴巴的样子。
“收兵吧。”岛弧赖黑着脸下达命令后,就直接扔下那帮无能的属下,转身回了大帐。
战场上连滚带爬,灰头土脸,暂时还没阵亡的士兵,听到收兵的信号,如获大赦,立即丢下伤员和同伴的尸体,不顾一切跑回营地,军务官清点人员,两千多人的安田部,四肢健全者只剩下不到三百人。
沐风扒在滹沱岭半山腰上观摩了这场战斗,他整个人几乎都僵硬了,十几年前,他和磨铁穆真攻丽阳时,这里还箭雨纷飞,石块满天,士兵们利用抓钩攀援城墙后,短兵相接,无非刀剑盾戟白刃格斗,而这场青丘和东洲国的战斗,只见枪炮轰鸣,没有看到一件冷兵器,不到一个小时就分出胜负,东洲人好歹也有火炮,大荒骑兵来攻丽阳,只怕下场更惨。
夜幕降临之前,有灵山的阴影笼罩在东洲大营之上,经过上午的苦战,东洲战士们不再像之前那么乐观,他们亲眼目睹了青丘火炮的威力,生怕第二天死亡冲锋沦落到自己头上,士气降低到极点。
岛弧赖午饭没吃,当厨役将晚饭送进来时,他仍全神贯注的盯着地图。
这座城从正面攻克是不可能了,他回忆起白天惨绝人寰的场面,为今之计,只能迂回。有灵山和滹沱岭虽然北面多悬崖峭壁,但只要耐心寻找,就一定有可以攀爬的小路,如果把火炮架设到有灵山或滹沱岭上任何一个高于丽阳城墙的山头,就可以自上而下攻击城内,只要击毁他们的炮兵阵地,丽阳就会像拔掉牙齿的老虎,陷落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岛弧赖想出对策之后,才端起饭碗,吃起早已凉透的饭菜。
岛弧赖在丽阳城下死磕之际,掘部番的南方面军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攻克璨洲时就遭受了重大伤亡,青丘的南方人,虽然皮肤黝黑,身材矮小,但是民风彪悍,战斗意志顽强,有一股拖不跨、打不烂的韧劲。
掘部番登陆以后,原以为青丘南部再没有什么重要的大城池阻拦,向光亨进军的路线上不过是一些星罗棋布的小城镇而已,还曾为自己的路线沾沾自喜,岂料这里河网密布,到处都是热带原始森林,二月份的南方提前进入雨季,雨水已经连续不停地下了二十多天,掘部番的军队冒雨前进,士兵们穿着湿透的衣服,很多人感染了皮肤病,沿途倒毙者甚多,青丘人组成的游击小分队不时从森林里或芦苇丛中冒出来,端着火枪一顿猛打后,又消失不见,东洲人既疲倦又恐惧,好不容易抵达一个小镇,以为可以补充物资,休整一番,可是整个城镇都让青丘人提前搬空了,一粒粮食,一只牲口,一件衣服也没留下。
掘部番整天气得哇哇乱叫,无论他如何抽打那些影响行军速度的士兵和指挥官,每日的行军速度最快也没超过三十里。
更恼人的是急行军一个礼拜后,忽然一条大河横贯在前,掘部番望着浊浪滔天的河水,一脸懵逼,行军路线上明明没有河流阻碍,这条河从哪里冒出来的,后来才发现部队走错路了,白白走了上百里的冤枉路,差点背过气的掘部番一刀砍下了向导的脑袋。
天正君从情报使那里得到南北方面军的具体情况后,不禁大为光火,对自己两名颇为信任的属下产生了怀疑,中央军在他的带领下势如破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贯自负的他想不到,让他不断取胜是刘定边特意安排的,东洲人脑子直,很少在战场上玩阴谋诡计,决然不会想到这个层面,他已经认定青丘人虽有枪炮,但和地泽人一样无能和怕死,只要再过几日越过云冠山,光亨城就唾手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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