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当我挨个房间找到苏坡时,他正侧身躺在床上,双臂环抱双膝。身上也没个盖的,他把自己蜷缩成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穿山甲。
他像是给自己安装了电动马达,比杨友抖动得还要厉害。
我摇晃并叫了他两声,他也只是迷迷糊糊的哼叽了两下。
我赶紧回到房间,取来了我的被子给他盖上。又去厨房向老厨师讨要了半碗药,药汤下肚,他身体抖动的频率立马降了下来。
我便留下来,守在他旁边,肩负起了照顾他的责任。替他打饭;打热水;给他端药。饭团那边,也是将大蚊子照顾的无微不至。
一连三天过去了。
这里给我的感觉整体就像是一个监狱,来的人犯们目前无事可做。人们躺着,坐着,散步,吃饭,睡觉。活的却也自在。但唯一点就是被谣言笼罩。传言得了这种病的人,都是被阎魔王点过名的人,甚至都开始自觉远离病人,生怕被牵连上。
其实也不怪他们,因为这几天确实有人因这个病死亡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杨友和苏坡的气色都逐渐有所好转。
午间刚吃完饭,两名中年士兵在门口吆喝。
“快出来两个人,跟我们去抬死尸!”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被吓得躲到角落,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
士兵随机指着其中两人道:“你,还有你,都出来!”
那两人战战兢兢道:“我···我···我不敢!”
“我也不去,我怕死!你换别人吧!”
士兵加高嗓门催促道:“赶紧的出来,听见没有!”
一看这情况,既然他们不敢去,那我去吧。我随即自告奋勇的站起身。
“我去!”
一帮人齐刷刷看向我,就像看到了救世主。
饭团忙拽我的胳膊,劝阻道:“叶兄弟,坐下,你快坐下。”
士兵当即道:“那行!就你们俩吧!”
“啊?”
饭团瞬间呆住。
他马上冲士兵借口道:“我还要照顾我家公子!”
“走吧!回来再照顾。”
我拉着他往外走。
两名士兵引领着我们来到西北角一个房间。房间内七零八落的躺着病人,可能是缺乏照料,他们身体状况都很是糟糕。
“那儿,用这个把他抬走!”
士兵指挥我们将一个瘦骨嶙峋的尸体抬上粗布担架。
忽然,我不经意间察觉,担架上这人似乎还有些微弱的呼吸,于是伸手去探鼻息。
我立马被惊到,随即脱口:“这人···还活着啊!”
士兵似乎毫不在意,并训斥我道:“我怎么说,你就怎样做!抬走!”
就这样,两个人在前面带路,我和饭团抬着担架紧跟其后。
出北城门,一路向东北方向而去。两名士兵肩扛铜锹,漫不经心的聊着不堪入耳的男女之事。我和饭团晃晃悠悠累的跟孙子似的。
沿羊肠小道一路行进了十多分钟,远处忽见山势。而眼前则出现了一个深谷,面积有两个足球场大小。谷底深约五米,谷内生满杂草。其中,有大一块黄土裸露,很是显眼,就像浓密的头发上出现一块秃斑。
微风一刮,阵阵恶臭从谷底飘了上来。
其中一个高个子士兵手捏鼻子,细声道:“把他埋了吧,埋深一点。”
另一名矮黑瘦子补充道:“坑要挖的大一些,土再盖的厚一些。我们一会儿再过来。你们好好干啊!别逃跑!小心人头落地!”
两人把铜锹扔下之后,便转身离开,一路淫笑。
饭团也捏着鼻子责怪我道:“这臭气熏天的,你还非要来!”
说完,准备把人往下抬。
“嘿!瞅啥呢,搭把手啊!”
饭团说道。
我望了望远去的士兵。好好的一个人还活着呢,这就要给活埋了,简直是拿生命不当回事!看来,这地方真是典型的山高皇帝远,耶稣也没办法管。
看着担架上的人,他眼窝深陷,嘴唇发紫,嘴角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颤。全身瘦的只剩下皮包骨。虽然他处于昏迷状态,但是他似乎赋有很强烈的求生欲。
心怀对生命的敬畏感,我当即决定要救下他。但是,这荒郊野地的,怎么救啊?
我一番思考之后,对饭团说道:“饭团,咱们抬上他,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家。”
饭团愣住了。
“你这是要做何?”
“快抬上他吧,他还没死呢!我们得救他。”
“不行啊,万一他们回来了发现我们不在这里就糟了!我看咱还是别管闲事了,你看!他都快不行了!”
“他们一时回不来,这是一条人命啊!出了事我担着!快!”
一番劝说之下,饭团极不情愿的又和我将担架抬起。
“走那边吧!”
我随意认定了一个方向,沿着深谷朝前面走去。
没有了小路,脚下竟是些没过膝盖的杂草。我一路故意跺脚,来吓退有可能出现的毒蛇。
行进一段时间后,饭团突然停下脚步。
“停下!你听!”
我心急道:“听什么听,快走啊!”
“你听啊!有琴声!”
我放慢呼吸,仔细侧耳。是有微弱的琴声传来。
我大喜。
“饭团,你的耳朵是够尖的,有琴声就说明有人家呀!”
“那边!”
和饭团确认过眼神,我们俩顺着声音的方向加快了速度。
仓促间,我们看到前方出现一座凉亭,四周栽种有松柏,凉亭旁边还有一处坟墓,坟墓豪华,有石砌坟包以及石刻墓碑。
我们行步放缓,隔远望去。亭身精致,用六根红柱支撑,顶部瓦当干净规整,亭脊造型别具一格,似一只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鸾凤。
亭下,正端坐一位年轻貌美的白衣女子,她身后站立两名丫鬟。
只见白衣女子正双手抚于琴案,指尖挑拨琴弦。悠扬余音持续散播开来。
随之,白衣女子展开天籁般的嗓音唱道:“慈父为王章,官至京兆尹。衣食无忧我为富家女,父爱母严,伴我琴棋。可知,天多不测把人戏。慈父卷进牢狱,蒙冤故去,亲人尽皆作两别离。忆往昔,本是童年人,数九隆冬季。冻的小手两通红,也无被絮无暖衣,慈母更是单薄衣,狱中紧抱莹偎依,从此随母漂泊千里。为母性刚强,鬼门关中镇定过,不惧蛇虫鼠蝼蚁。草鞋城内二十三载,未待娘亲归故里。天人永隔,世上何留自己。”
一曲作罢,她的歌词中像是叙述着自己过往的经历,也提到了鬼门关,貌似是同母亲一路发配过来的,和我们有着类似相同的遭遇。悲伤的歌词与优雅的琴音相互结合,不失风度的同时,心灵也得到了净化。这,便是音乐魅力的所在。中途,就连饭团都听的入迷,不忍打扰。
这位姑娘穿着打扮也不俗气,应该是能够帮助我们救下担架上的人。
歌唱的好,人也错不了。
就她啦!
我忙上前打招呼道:“小姐姐!打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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