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快到戌时了,不如王爷吃了再回去吧。奴婢这就去传膳。」一番颠鸾倒凤後,青竹侍候完卫王清理着衣,想要服侍卫王吃晚饭。
龙飞云犹豫了一下,终是摇头,「梦荷在府里等本王一起用晚膳。」说着上下检视一通,确定自己身上并无破绽,便举步离开。
青竹自己还没有打理好,只能抿着唇送他到屏风处。她攀在屏风边缘,目送他出门,看着他跨过门槛,便要转身收拾自己和房间,眼角余光却见他驻足不前。
她心下大喜,只道卫王改变了主意,赶紧穿了件外袍便冲出去,发现他在跟那个「太后新派来侍候清心的宫女」说话。
「记紧了,管好你的嘴,连太后都不可以讲!今日这房里的事,本王若听到半点风声,定不饶你!」
菁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叠声答是。
青竹尽管看不见卫王的表情,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她从来没听过他跟一个宫女说话这麽凶,就连他之前怀疑自己向王妃泄露了两人的私情,都没有这样似要吃人似的。是因为他对自己有感情吧?
青竹想到这里,顿时心如鹿撞,站在门槛後摆出她最好看的姿势,盼着龙飞云回头看自己一眼。
「收拾好房间,不要留下半点痕迹叫人怀疑。」
龙飞云丢下一句,便急步沿走廊出了小院,往左一拐,身影就消失不见,自始至终连半侧脸都不曾。
守着马车的一武远远见到卫王,就急巴巴地迎上去。
「王爷,小人正想着请人寻你呢。夫人派过人来问,小人如实相告,夫人听说你来了又去,还担心你出事,责怪小人没问清楚王爷发生了甚麽事。」
一武口中的「夫人」只有一个荷夫人。
龙飞云有点心虚,含糊答:「有点朝政要跟皇上商议。」
回府的路上,龙飞云惴惴不安。他的衣服没破没烂,应该看不出破绽,可是激情留在肌肤上的痕迹却难以去除。晚上睡觉只着中衣,只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会露馅。如果今晚他不跟梦荷同床,她会不会思疑呢?那样就算她一时猜不着原因,也会加重病情啊。
若是坦白……不!纵使青竹的推论头头是道,梦荷的想法也许就是那样,可是他一坦白,事情不就给翻到了明面吗?如此一来,梦荷没理由会不伤心吧?
但愿一武的回覆不会教梦荷猜疑。
唉,雪铃的事就是酒醉之过,他本不应再犯。可是中秋那夜发生的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还有那之前的落湖事件亦已经在达官贵人间传遍,教他情何以堪?
那一夜,他瞧着梦荷牵引着飞扬在祭台上翩翩起舞,跳着他从未见过的舞步,竟是那般配合默契。他们看起来是那麽登对,彷佛在向世人证明月神的祝福不是传说。因练了武功,他听力目力都极好,清楚看到她深情地对飞扬说「我爱你」。那一刻,他的五脏六腑一起紧缩,那种痛楚实在难以言述。幸好他将她从飞扬怀中抢走後,察觉到她已经醉得认不清人,才略略放心。记得当时他头脑清晰了些,便马上向母后告退,「母后,吾妃酒醉,儿臣先带她去休息了。吾妃失仪之事,儿臣在这里先代她认错,明日儿臣定亲自带她到金桂宫领罪。」
说起来,那还是他第一次向母后认错,没想到第一次就是在澄王、容王以及那麽多大臣和诰命夫人面前。
那之前,他原本计划好了要趁着这个意义重大的日子宣布娶梦荷为妃,连提议跟附和的大臣都安排好了,飞扬会有的反应以及如何应对亦算计好了。他的计划应是万无一失,却想不到平日不爱沾酒的她偏偏在那个时候会喝得酩酊大醉。
所幸他还有母后可以信赖。母后在他带走梦荷之後就严令所有人不得议论那些有损皇家脸面的事,又命人彻夜调查,翌日早上就揪出了害梦荷醉酒的罪魁祸首。每思及此,他就恨那三个侍卫,即使全部砍头都不足以教他完全泄恨。他甚至怀疑飞扬送那三个侍卫给梦荷是故意布下棋子。偏偏梦荷很在意那三个侍卫,他想罚重点都不行。
不过他更恨的人是飞扬。
他抱着梦荷回到竹云居,喂她喝了几杯浓荼,她略清醒了些,一脸歉疚跟他说「对不起」,更竟主动献吻。
有个成语叫「天雷勾动地火」,从前总叫他嗤之以鼻。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床第之事上会如此疯狂。大概是那几天,失去她的恐惧累积得太高,才会他稍为放松,情绪就瞬间倾泻如洪,他怎麽都遏阻不了身心对她的渴望。即使她累得昏睡过去,他也不知怜惜,仍不停索取,直到晨光熹微,他发现了她的右耳珠上那个不深不浅的齿印。
他无法阻止自己得出唯一的结论──晚宴上飞扬胆敢公开与自己争妻,是因为有所倚仗。他一直小心控制朝政,所以飞扬的倚仗不可能是大臣或者军队的支持,而母后绝对站在自己这边。那麽,飞扬还能倚仗甚麽?只有梦荷的态度而已。
他马上联想到兴龙宫各种零零碎碎的消息,还有祭台上那美丽的一幕,再加上眼前这个齿印,脑海中顿时充塞着一个念头——梦荷与飞扬不但有情,而且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他悲怒交加,在除去与不除去飞扬之间挣扎了半天,原欲放手,免去兄弟相争,倾轧朝堂。毕竟在大多数臣民眼中,飞扬才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幸好飞扬胸无大志,只要他让出梦荷,飞扬一定肯携眷远走他方。至於梦荷的重要性,他没有江山在手就毫无意义。
可是他刚下定决心,转眼又瞥见梦荷腕上玉镯乃自己去年中秋所送。呵呵,那次他在多宝阁拍卖会上一掷百金投得这只「玉中奇景」,不晓得吓掉了多少人的眼珠呢。她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戴着这枚玉镯,心中应该并非没有他吧?
於是,他又不舍得放手了。只是心中难免有根刺。
对着这个刺眼的齿印,他实在无法保持一贯的理智冷静,便决定换个地方一个人待着,好好分析梦荷的心中到底是他还是飞扬。
他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竹屋,竟见青竹坐在门外泥地上潸然落泪。
青竹服侍他多年,他对她总有几分主仆情谊,遂问了一句。
她却抽泣着答:「奴婢知道了王妃在祭台上公开对皇上说『我爱你』,忍不住为王爷而生气伤心。」
他苦笑,拉她起身,轻拍她的背安慰,「本王没事。」
没想到她会顺势伏在他的胸膛上,泣声示爱,「王爷,你别伤心,王妃要跟皇帝就由她去。还有奴婢对你一心一意,海枯石烂,此志不渝,天地爲证!」
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真挚动听的情话——他的姬妾用不着向他示爱,他又绝少与其他女子接触——於是他感动得搂住青竹道谢。也许是这个动作教她误会了甚麽,她踮起脚尖主动亲他。他当时大概格外脆弱,居然回应了她,再然後就顺理成章,一路纠缠移往她那间小小的竹屋,在屋外忍不住就要了她。说起来,那还是他第一次幕天席地行男女之事,竟是异样地刺激,於是他不顾礼教地将她压在竹墙上,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筋疲力尽,才抱她上了她那张简陋的小床。
记得他回到正屋的时候,看到梦荷在床上刚起来。她对上他的视线,笑靥如花:「王爷起得真早。舞完剑了?是否感觉畅快淋漓?」他才放下了一路提着的心。
如果青竹没说谎,那麽梦荷那几句话是不是意有所指?
他当时居然傻得笑着答「是」……
龙飞云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以前醉酒碰了别的女人还可以解释是意外,那次的事他却无话可说。
他才真正犯了一回错,就被梦荷当面撞破了吗?
她在其後不久某次争执中冷脸说的话在他纷乱的思绪中冒了出来:「因为我要求王爷对我专情,必也对王爷付上同等的专情!」当时他就心虚,怀疑梦荷知道了雪铃的事,觉得既然他出轨,那麽她也可以出轨一两次。後来梦荷初次遇到雪铃的惊讶让他稍稍放心,只道是自己胡思乱想,却原来梦荷当时就已经知道他与青竹有私。
那麽,她果然跟飞扬有了甚麽吗?
「王爷,回到王府了!你快下车吧,夫人肯定等急了!」
龙飞云表情呆滞地转头。车门已经被打开,一武提着灯笼站在卫王府大门前,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催促。
龙飞云定了定神,跃下马车,一路飞奔往正房。
他刚才生出了另一个想法。若如一武所言,梦荷应该还是着紧自己的,她装傻是爲了保持关系!她那回说的也一定只是气话!她爱着自己,又怎会跟飞扬有甚麽!
到了正房,迎接他的却是香兰。
「王爷你可回来了。荷妹妹还在调养身体,要定时用餐,香兰便斗胆让她先动筷。请王爷恕罪。」
龙飞云松了口气,点点头恕去兰夫人不敬之罪,正要赶走闲杂人与梦荷好好说话,梦荷清冷的嗓音从房内传来,「夫人,你吃饭吃到一半跑出去跟谁说话?」
龙飞云狐疑的目光还未落在兰夫人身上,她已解释:「妹妹坚持要香兰陪她吃饭。吃饭时走动不利消化,香兰身体好没关系,妹妹却得事事小心。因此香兰才没告诉妹妹王爷回来了。」
龙飞云深感无奈,叹道:「既然你已经吃了一半,就进去一起吃饭吧。」这麽一搅和,他该如何探知梦荷的真实心意?
果然,梦荷看见他,只是淡淡一笑。香兰在场,梦荷便益发寡言少语,更遑论对他作出甚麽亲近的动作了。
龙飞云一边吃着兰夫人夹给他的菜,一边偷瞄梦荷的神情,怎麽看怎麽冷淡,教他心中的不安益发膨胀。
唉,也只有另觅时机了。绝不能刻意布局试探,否则梦荷若是看穿,必会猜疑。要是她因而发现今日金桂宫发生的事,就算她不介意竹云居的事,难保她也会原谅他在她的床上跟别的女子颠鸾倒凤啊。
这种事情,即便大方如香兰,恐怕也会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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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错犯错再犯错
[上周给强大的屏蔽气傻了,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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