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散，太后又命梦荷送卫王出宫。
大概碍於四周人多，卫王一直不说话，只是快步走着。梦荷提着灯笼，按规矩落後他半步，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出了金桂宫，拐过墙角，他却忽然收住脚步，转身抢走她手上的灯笼，恰恰照在一个宫女面上。
梦荷吃惊，「碧波？你这麽匆忙，要去哪里？」
「王爷，姑姑。」
碧波刹停，尴尬又惶恐地朝二人行礼。
梦荷和卫王一起，碧波之前也犹豫过还要不要紧紧跟着梦荷，便瞧瞧皇帝。可是他微抬下颔指向梦荷，碧波唯有远远尾随梦荷和卫王，却依然被察觉到，而且是被位高权重的卫王察觉到。
卫王收起了一贯的温和面孔，目光冰冷，「好大的胆子！竟敢跟踪本王？是谁吩咐你的？」
碧波吓得跪下，「奴婢是伺候姑姑日常起居的宫女，只是……只是担心姑姑回房时认不到路才跟来，并不是要跟踪王爷。」一边解释，还一边以目光向梦荷求救。
梦荷轻叹，「王爷息怒。碧波确是伺候微臣的宫女。」再多却是不能说。
龙飞云脸色稍缓，打量碧波半晌，终於让她起来，「以後不要再这样鬼祟，做甚麽都应该徵求主子的同意。还有，既然你只是担心主子回房时认不到路，就应该直接在青龙门等候。本王这次放过你是因为你的主子替你说话，下不为例！」
碧波向二人磕头告罪兼谢恩，随即先走一步去青龙门等候。
龙飞云瞧着碧波走远了，自言自语般问，「从前没有在金桂宫见过她。」
梦荷恐防说出真相会兄弟失和，只当没听见，「王爷早就发觉她跟在後面？」
「本王瞧见飞扬举止古怪。」
梦荷明白瞒不住龙飞云，心中暗叹，点头答，「她是皇上派去金桂宫照料我的，在兴龙宫的时候，也是她负责我的起居。」
他冷哼，「你要是不喜欢她，本王派青竹去替代她。」
她想了想，摇头婉拒，「碧波是个聪明人，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有时候皇命难违。若是要她回兴龙宫，她以後在那儿都不知怎麽过。」
他这才笑了，「你总是为人着想。」
梦荷笑笑，「她对我挺好的。」
卫王问她送了甚麽给太后，「听说母后很喜欢，不但自己赏了你一套飞凤金饰，还让柔妃、碧妃都要赏你？她们都拿了甚麽出来？」
「不是甚麽贵重的物件，虽然我有点儿银両，又可以出宫选购礼物，但是先皇独宠太后，皇上跟王爷又都孝顺亲母，金桂宫里甚麽没有？想来珍贵的东西她也不稀罕，我只不过用竹笛吹奏了一曲，聊博太后一笑。太后愿意赏赐我，只怕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而已。」梦荷使劲回忆，「碧妃说会送我一支笛，柔妃则打算送我一套百花钗。」
「虽然你现在就不稀罕名贵的物品，但以後会更不稀罕，就像母后那般。」龙飞云牵起梦荷的手，让她与自己并肩。
她正琢磨卫王这句话的含意，走了几步，他忽然站住，盯进她双眼，认真道，「其实你不用准备礼物，母后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本王送的就是你送的。」
梦荷脸上一热，垂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龙飞云低笑，「知道母后送你飞凤金饰是甚麽意思吗？」
梦荷怔住，「那有甚麽特殊含义吗？我都还未看到那套飞凤金……『飞凤』！」
见她脸色微变，卫王知道她已然明白，含笑让她回去把东西妥当放好。她没答话，他便默默继续前行，让她静静消化信息。
过了一会，青龙门在望，龙飞云才柔声开口，「这阵子你还是在四合楼誊录旧书？那天地震那麽厉害，四合楼的结构是否还完好，有工匠去检查吗？」
梦荷回过神，告诉他无碍。他点点头，又提醒，「明天记得去竹云居。」
她轻声应了，他才不舍地放开她的手，「你送到这儿就行了，本王叫那个谁过来。明天见。」接着蓦然急行远离她。
又跟着卫王走了几步，梦荷才茫然停下。
俄而，碧波匆匆迎面而来，喘息道，「姑姑，奴婢总算见到你了！」
梦荷不解，却不想明白了，只默默随碧波回房。
梦荷更衣後爬到床上，放下床帷隔绝监视者的视线，对着御赐可自由出入宫的腰牌跟澄王妃送的青铜挂饰，又再发呆。
地图上还有许多空白，她甚麽时候才能抓到机会出宫堪察？话说回来，就连宫内的地方她都尚未走遍，唉……
澄王妃居然认为她有本事去澄王的封地，实在太过看得起她了。
她想要找到地头恐怕是件不可能任务，除非她并不是孤身上路吧。
纵然如此，做人却不该轻言放弃。
她翻出自制的绘图册，掀开封页，辨认哪块空白她今夜可以填补，然後拿着一小根烧焦的木炭勾勒起来。
梦荷一笔笔仔细画着，回忆刚才走过的地方，脑海中蓦地响起龙飞云最後的殷殷叮咛：「明天记得去竹云居。」
竹云居……
她去过十多次，却一直搞不清楚它的位置。也许她可以先探一探那片竹林的范围。
她有了主意，便将竹云居赶出脑海，集中精神继续琢磨皇宫的地图。
她原以为四合楼内会有皇宫的地图，找了几天却没找到，看来皇宫的建筑布置图只保存在皇帝那里，统领皇军的严将军大概也有一份。以前在兴龙宫，她怎麽就没有想到要翻找地图呢！
如今就算龙飞扬会欢迎她，她都不可以回去，否则定会教他误解，或者察觉到她的计划。
无论如何，尽力而为吧，反正她并不需要完整详尽的皇宫建筑布置图，更重要的是後面那份京城地图。她以前跟龙飞扬出去都是坐马车，根本不知道走的是甚麽路。
虽说她有自由进出皇宫的通行证，但是她现在毕竟是太后名下的女官，又有差事在身，根本不能轻易走开。像早阵子地震，她为了避开皇帝而离开四合楼、去了存霞宫，太后竟然责怪她擅离职守！
时间不多了，她得找些藉口多出去宫外，不过只可以选朝会的时间，避免皇帝跟来。可是她频繁出宫的话，恐怕会引起太后、皇帝、卫王三个聪明人的警惕……
「姑姑，已经亥正了，是否熄灯歇下？」
碧波的嗓音发紧，大概之前被卫王吓倒了，还没有平复过来。
梦荷一边将床上的东西贴身藏好，一边应声，「请你明天早点叫我起床，我想出宫走走，买点东西。」
碧波迟疑，「姑姑你不用去四合楼吗？」
「明早向太后请安时我会提出请求，太后又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会批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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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不是巧遇
[今天是年初一，小但祝书友们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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