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却根本懒得理她了,只管灌他的酒。
她看看滚了满花园的酒樽以及摔了一地的碎片,想到烈酒伤身,皇上却如此不知节制,当即急得不顾礼制、抓住他的胳膊连喊道:「公子,我是碧萝!你的近身婢女!你看真些、看真些!你怎么会不认得我?是我!碧萝!碧——萝——啊——」
谁知道皇上有无听进耳内,她只晓得手腕上蓦地传来一道巨力,随之一阵天旋地转,她便体验了一回臀部着地带来的剧痛,只能远远望着皇上暴躁不安的背影。
皇上完全认不得她吗?搬进兴龙宫之前,她就已经在他身边伺候了好几年啊!他少年时已酒量不浅,今日竟醉得如斯彻底吗?
那般暗忖,她噙泪爬起来,不经意接收到惠公公一个凌厉的眼神。犹如寒冬中一盆冰雪浇在头上,她一个激灵,赶紧忍住心中酸楚,吸了吸鼻子、吞了吞口水,回复平常媚人的声线,照惠公公之前命令而言:「表小姐挂心公子,来别馆找公子了,此刻在正厅等着呢。」
由「英明」的惠公公所编的话果然凑效,或者说,「表小姐」的名号比她碧萝的好用。
皇上闪电般来到她面前,双手紧紧握住她双肩。
「皇……公子!」
那是皇上首次主动对她做出亲密举动,教她又惊又喜、差点儿便脱口喊他「皇上」。
没想到「表小姐」的名号不但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力,更刺激了他。
「你这贱人!你也有份教她跟我罝气!差点儿便让你逃过了惩罚!」
话音未落,皇上滚烫的大掌已毫不留情地掴在她脸上,然后没有半分停顿又落在另一边,「啪、啪、啪……」的声音此起彼落。她数不清皇上连续掌掴了自己多少下,只是当她想要趁皇上住手时开口解释误会,两边脸颊却痛得不行。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发觉原来水嫩的双腮肿起高高两块,不由委屈落泪。
蓦地,皇上带笑的声音在她头上方响起,「想跟我上床是吧?」
她顿时心中一喜,来不及细想便如自己以往多番偷偷想象般含羞微微点头,然而等了半晌,却既听不见皇上的响应、又看不见他有任何举动。再怯怯抬眼循声望去,皇上的脸容却因背光而笼罩在阴影中,根本无法辨认。
她害怕又失去梦寐以求的难得机会,再顾不得矜持佯羞,急忙忍痛答道:「是!奴婢想!」
「哼!这就让你好好享受!」皇上的冷笑以及接下来布帛被粗暴撕裂的声音并没有让她警醒。
当一串炽热的吻烙在耳垂、项上、胸前、腰间以至股侧时,她已昏昏沉沉,不知日夜。
那就是幸福的感觉吧?她终于也体验了一回。
可是幸福那么短暂,下体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教她睁眼尖叫,她这才发现自己被绑在硌人的树干上,光裸的背部恐怕早已血迹斑斑,只是那种不适之前一直被沉醉在热吻中的她忽略了。
她不敢低头看下边是怎么了——一盏茶前,她已经在那群外宠身上见识过了。之前那群外宠是受难者,她是幸灾乐祸的旁观者,可是转眼间角色便调换了。
那根牛皮鞭挥动时带动的「呼呼」风声不断钻进她耳里,痛楚从身上各处传来,可同时,皇上的手在她身上巡视,像变戏法一样带来潮水般的快感……
到后来,她已分不清痛苦和快乐,只知道自己终于承受不住双重的冲击、昏了过去。
是一盆冷水让她醒来,她下意识继续昏迷前夹杂在呻吟中的不住呼唤:「皇上……」
只是她早就呻吟得嗓子发哑,于是换来一把怯怯的稚嫩女声问:「你说甚么?」
她迷茫地睁开眼,对上之前唤她出去月亮门见惠公公的那个小婢那双写满恐惧的眼眸。
她艰难地坐起来,环顾四周——没有她在意的那道身影。
她低头审视只有破碎布料遮蔽的身体,裸%露出来的皮肤或青或紫,皆稀疏地黏着一层草屑尘土,有的伤口已然凝固成褐红血块,有的还在渗着妖艳的血丝。她脸上一烫,赶紧将身子缩成一团、抱臂遮掩胸前春光,不忘抬手撩开被血和汗黏在眼睑上的一绺发丝,却发现眼泪鼻涕黏黏糊糊地蒙了一脸。不知道她昏了多久,刚才那一盆当头冷水竟都没能冲净那些早已干硬的秽物。
她那时弄成那副丑陋模样,实在怪不得皇上没有留下。
她自嘲一笑,放弃了再做那些儿无用功,毅然抬头。
小婢赫然接触到她的目光,竟瑟缩了一下,小手颤抖着迅速指向地上一桶冷水,「冯总管叫你赶紧洗洗穿衣上车,要回府了。树上的灯笼留给你认路。」
传完话,小婢便急不及待跑开,停在相隔她最远的一棵大树下,与其他别馆的婢女合力把其余昏迷的女人一一抬走。那些婢女大概与她一般鄙夷那群女人,动作颇为粗鲁,给那群女人又添加了不少伤口、模样瞧着比她还凄惨一些,。
未几,只有她碧萝还留在鬼影幢幢的花园里、倚靠着粗糙的树干。树上一个苍白的灯笼照亮了树干上的锈色血迹,彷佛一张嘲笑的脸。
可她不介意旁人嘲笑,踮起脚尖,取下灯笼放在地上,然后重新靠树张腿而坐,带着无法抑止的紧张俯首,就着朦胧的灯光瞧里面仔细查看,末了还不死心地探指入内感触,不顾羞耻、不顾疼痛、不顾洁秽,然而挡在她和皇上之间的那重障碍仍坚韧如初。
命中注定似的,她指尖一颤、卒不及防划到内壁一处伤口,于是口中逸出痛呼,随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再往里一点、再用力一分,那重障碍就会如日光中的晨雾般消散!
她禁不住挣扎犹豫:从此飞上枝头、有一天与三妃平起平坐,或者收回纤指,继续当一个任何主子都可打骂的宫女;从此名正言顺地以女人的身份长伴君侧,或者继续卑微地在远处仰望皇上、直至老死病逝……
幸福美满、天下女子皆艳羡的诱惑愈扩愈大,当初进兴龙宫时立下的那道丹诚不泯的坚决誓言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自小被烙印在心灵上那份对欺君之罪的恐惧愈挤愈小,可是他不经意投给她的一个个充满信任的眼神又如此吸引……
「碧萝!」
一声熟悉的呼唤,惊得她慌忙收回了手指,蜷缩起近乎全裸的丰满肉体,再循声望去,月亮门外没有人露面,只有地上一个长长的影子。
她不确定地问:「惠——呃,冯总管?」
「嗯,是我。碧萝,你穿好衣裳没有?」
随时可能曝露在惠公公目光下的身体不自觉地蜷缩得更紧,她慌忙答道:「我正在清洗身上污物,快要好了!对不起,请再等一分香。」
「快点!要是少爷醒过来,多半还要再闹。赶快回家是正经!」
「是的,冯总管,我这就穿衣了!」
扶着昏睡的皇上坐在马车里面,她跟他的关系仍然跟出宫前一样。她暗骂自己怎么给惠公公那么一催,就急急抹身穿好衣服,其实要是皇上醒过来再闹,不是正好吗?那样她就不用欺君、那样她就可以安心地从此长伴君侧了……
可惜,即使在珍稀名贵药材收藏甲天下的天昭皇宫太医院之中,也都没有后悔药这一味。
碧萝现在仍旧只配垂手低头立于浩宇殿内半圆木台之下,远远偷望皇上侧坐床边的忧惧背影,无需想象,他那双湛蓝瞳仁中只映入那位正无声躺在他床上的人儿。
思绪翻飞的碧萝不觉红了眼睛,这位相貌平庸的菟蕬姑姑到底做过甚么、有甚么好处,值得皇上如此倾心相待?
还记得那一天是六月初七,是前代太子、如今卫王的生辰翌日。
那个早上,菟蕬姑姑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打断了自己每天和皇上亲密接触的短短时间,然后皇上居然任命这个态度不佳的宫女做领头宫女,一下子踩在自己头上,往日在兴龙宫辛苦建立的威信霎眼间付诸东流,偏偏,姑姑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自己努力换来的贴身宫女的位置随即也被菟蕬姑姑占据了。可是,姑姑有珍惜过吗?一个转头,姑姑就把大部分领头宫女的份内工作都交给了自己,只吩咐一个戆直的子小虎来监视自己有没有她
下绊子。本来,自己以为她是故意做出一副松懈防备的样子,实际在暗地里观察。
可谁能想到,此后,这位菟蕬姑姑真的就撒手不管了?
碧萝轻咬下唇,盯着丝被微微拱起的部分。
丝被下面,菟蕬姑姑的柔荑正被皇上的大手紧紧握住。
碧萝不由自主想起自己跟菟蕬姑姑说过的话:「姐姐是皇上的心肝尖儿」──当时她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然而心中那份酸楚,又有谁人知晓?
小心翼翼的叩门声将碧萝从回忆中唤醒。她急忙抿抿嘴,绕过屏风去开门。
果然,澡池的热水烧好了。只是她没料到会由兴龙宫总管惠公公亲自来敲门告知。
返回时,皇上已站了起来,显然迫不及待,浑忘了万事不惊的皇家风范。
碧萝把感慨压回心中一角,上前如实回禀。
「皇上,由奴婢服侍菟蕬姑姑浸浴吧?」
碧萝以为皇上必定欣然答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皇上还会夸她一句「懂事」,可是她听到的回答却有许多、许多个字,偏偏就没有「懂事」一词。
「不用了,朕自己来。你待在这里,朕若有事吩咐,自然会唤你。」
碧萝顺从地站在侧间门外,目送身姿挺拔的皇上连着经不得水的丝被横抱着菟蕬姑姑一步步没入那一室氤氲的水汽之中,然后遵从不带一丝感情的皇命将门严密掩好,唇角悄悄勾起一抹对镜练就的妩媚笑容。
从澡池偷溜出来的水汽受这抹笑容吸引,调皮地在碧萝的眼眶中打着转儿,而后冷凝,再聚成无垢的水珠,圆滚滚乐颤颤地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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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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