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错别字及用词。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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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惠子双手稳稳地捧住匣子一步一步走来,梦荷竟生出一种严肃庄重的感觉,彷佛问天斋内正在进行甚么重要的仪式。
这里可不是明华殿!
梦荷悄悄甩头,暗笑自己荒谬,却听到龙飞扬懒洋洋的声音,「你杵在案前做甚么?别挡住小惠子了,过来朕旁边。」
梦荷没有多想,默默绕过御案立于皇帝左侧——没接下主办中秋宴这任务之前,她的工作不就是站在他身边方便他使唤?
梦荷甫站定,看似步调缓慢的小惠子已经站在案前,与她的视线对上,眼神微不可察地闪了闪,便垂眸奉上匣子,恭声道:「皇上,您要的东西。」
皇帝高据御座之上,不看那微微反光的匣子,反而扬脸瞟了身边的梦荷一眼,才淡淡道:「嗯,放下吧。」顿了顿,又道:「茶凉了,再冲一壶银宵来。另外,去拿个正三品的官结。」
小惠子应声退出。
龙飞扬抬了抬下巴,示意梦荷在她专属的圆凳上坐下。
看了看,上面一层不染。梦荷便依言坐下,手下意识地伸向搁在架上的毛笔,随即醒觉、望向右边,果然见到龙飞扬满脸笑意毫不掩饰。
梦荷朝他眨眨眼,手肘一弯,下臂自然地放在案上,好似她刚才没犯傻、甚么都没做,目光转到五指之间,仔细地研究案上的木纹。
密密麻麻的年轮数得她头昏脑胀,也不晓得是哪种古老红木,不过肯定不是普通货色。
「咿呀」一声,龙飞扬打开了木匣,然后重重叹了一声。
梦荷虽然好奇里面收藏的是甚么、他又何以叹息,但目光还是紧紧定于五指之间,连偷看也不敢。
不错,是不敢,并非不想。
近来龙飞扬的行径实在太诡异了,她完全无法猜度他的真实心思。而且中秋宴已经给她带来太多麻烦了,她不愿再多增事端、自讨苦吃。
例如尚笔之职,若非她多口,龙飞扬又怎会想到让她这后宫之人干政?虽然这让她的生活变得不那么无聊,但终归容易惹祸上身。之前她那般肆无忌惮地议政,却一直平安无事、没引起朝廷百官上疏谏议,她只能说是奇迹。
可是,再幸运的人,奇迹也不会永远跟随。
梦荷并不指望龙飞扬特意留下她以后,会轻易放过她。不过,尽管尽尽人事吧……
梦荷内心的谨小微慎形于外为脸上漠不关心的表情,落在龙飞扬眼里,便俨然反映代表着她对他的轻视与浑不在意。
龙飞扬托看下巴盯着梦荷,双眸深不见底。
终于,他默认了梦荷的养气功夫比自己还要深厚,腰向后一推,倏地站起。
他这一招成功了。
一息之后,梦荷侧首,圆润的下巴微扬,小小的眼睛中疑惑甚浓,红唇张开又合上,终是没开口,只是垂眸起立。
龙飞扬,盯着沉默如冰的她,冷冷一笑。
坚决不开口不理睬朕吗?这样最好!
自从那天柔儿、奕儿合演曲舞之后,她一直在避他,他又岂会不觉。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那日那般放任情欲本能的言行对于一个女子太过分,后来又无故罚她面壁,像她自尊心这么重的人,生气也是当然。
道歉的话他说不出口,那便随她意思、让她自个儿处吧。
然而,观如今之态,他是不是太迁就她,让她忘了自己的宫女身份?
龙飞扬抿着唇,牢牢盯着她。
不知僵持了多久,外面传来悠扬的钟声。
梦荷侧耳凝神细数——敲了十下,戌时了。
「很好。」龙飞扬捕捉到梦荷细微的动作,说了一句教她摸不透的话。
梦荷抬眸飞快瞟了龙飞扬一眼,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便复垂眸、没出声询问。
过了一会,龙飞扬再度开口,「朕的领头宫女,现在是甚么时辰?」
梦荷能听出龙飞扬话中浓浓的讽刺,她选择忽略,「回皇上,戌时了。」
久未开口,梦荷的喉咙有些干涸,一如过往淡然的语气也掩饰不了声音中那丝干涩。
话甫出口,她心中也是一惊,过去这么久了?
殿内一直点了灯,她竟然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
龙飞扬轻笑,「是啊,戌时了。」
梦荷抿着嘴没接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她来问天斋时,刚过申时一会,与惠哥哥讨论时太专心、没注意时间,粗略估算,她想走的时候大概是酉时二刻吧。
而现在,已是戌时了。
超过一个半时辰!
可是她刚才没有发呆啊……
呃,应该说她没有陷入思考或回忆的状态。她的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
等了一会,梦荷始终不开腔,龙飞扬勾起嘴角,「很好,以后朕不问你话,不许主动开口。今晚在自己屋子待着。还有,把那个匣子拿回去。」
龙飞扬冷笑着丢下这几句话,随后迈步走往门口,边走边喊道,「摆驾唯月宫。」
外面一阵慌乱。
皇帝已经许久不曾在兴龙宫以外的地方晚膳了,而且又已经到了饭时,浩宇殿早已摆好了碗筷,就等菟蕬姑姑陪伴皇上过去。
门被皇帝打开又重重关上。
碧萝闻讯从浩宇殿赶到时,刚好目睹这一幕。她从门缝里看见一个酷似菟蕬姑姑的身影低头站在御案之后。扭头再看,皇上已经躬身入轿,轿边一群宫女男侍——包括惠公公在内——尽皆低头噤声、一副惶恐之态。
周围并无姑姑的影踪。
看来,她这位「姐姐」又把皇上激怒了——
碧萝暗暗叹息,定一定神、敛眉垂首,举步加入这群惶恐的宫女男侍、随侍轿旁
——而这怒气,又要她这做「妹妹」的代为承受了……
咚咚、咚咚咚。
竹管特有的清越似乎能使人烦闷的心情稍为愉悦几分。
「王爷,王妃来了。」
听到紫竹一如既往般淡定的禀报声从屋外传入,卫王手腕抬了抬,沉声道:「让她进来。」又继续在奏折上写了几行字、默念一遍,无误,才轻轻搁笔,把奏折放到一旁,缓缓转头。
他目光落在竹屏边一双月白色的绣花鞋上,鞋面上绣着淡黄的月牙,微微一顿,复又朝上扫去。看清梦荷古井无波、不沾脂粉的容颜,两边耳垂各吊下一小串大小不一的荷叶,他忽尔皱眉,视线回溯、凝固在她粉颈上的白玉链坠上。
三片指头大小的荷叶首尾相连,莹白剔透而不显娇弱,娉娉婷婷自连锁的亮银颗粒项链坠下,没入紧掩的衣襟之内。
梦荷察觉到卫王神情不对,轻问,「怎么了?」
卫王勾笑、空气却冷了,「甚么时候梦荷也开始妆扮了?」
梦荷的目光随着卫王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口上的三片白玉荷叶,想起昨天龙飞扬怒极拂袖,留下自己呆呆地望着这三片白玉荷叶静静躺在御案上那个窄长的贴金红木匣子里。
神差鬼使地,她拾起了那条银链、扣在自己素净的颈项上,然后是那两小串荷叶、勾上两边耳垂,还有一圈由染草绿蚕丝串联的白玉荷叶蔓延上手腕、须臾即跟赤红玛瑙缠绕在一起。
之后,再没褪下。
是因为……不怕了吧。
因为理所当然,可以帮助办理公务、可以不为私情,所以即使可能会惹来麻烦、引人注目,她还是穿戴起一直想用又没敢用的精致饰物。
一抹笑意浮上眉梢唇畔。
她抬眸,卫王对上她,褐色的眸子内有读不清的情绪。
几次张嘴,终于吐出一句话:「看着还好么?」
卫王没答,又问:「听说飞扬送你澄石坊的精品、一套蓝田白玉荷叶首饰?」
「似乎是?」澄石坊的精品?好像没听谁提过?不过王爷会这样问,应该没错吧。
「你很喜欢?」
「呃……」雕功很精细,设计也新鲜,当得上「精品」二字,可是,她迟疑了,卫王看来不太高兴……
卫王却不让她考虑,追问道:「回答我。」
她只得答:「是挺喜欢……」
梦荷正犹豫要不要解释、估量卫王有没有兴趣听她喜欢的原因,他却笑了笑,「是么?」
梦荷怔怔地望着卫王的笑,不知该回答甚么。说不清为甚么,她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向来仔细的他却未察觉到她的异样,顿了顿,又问道:「饿了么?」
「啊?」话题转变太快,梦荷愣了愣,「还好。」
「那不如先用膳。」卫王扬声喊了一句「传膳」,便低头再次执笔,「本王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用过膳你先回去吧。」
梦荷立在案前呆看卫王专注地阅读奏章,说不出话。
「王爷、王妃,可以用膳了。」
片刻,传来青竹娇柔的声音,卫王抬眼给了梦荷一瞥,又埋头处理奏折:「你自个儿吃吧。」
梦荷默然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旋身迈步。
卫王这才顿笔抬头,抿着嘴,目光黏稠地追随着梦荷的背影。
如他所料,梦荷并不劝他先用膳、也并未脚步迟疑,很快便消失在竹屏之后。
好一会,竹屏还是竹屏。
他扯了扯嘴角,他在等甚么?
他垂首闭目一阵,便要挪开目光,竹屏边缘却转出一只绣花鞋,他瞬间定住,呼吸一窒。
「王爷……」
娇甜的呼唤低低传来。
卫王轻
吁口气,分不清是叹息还是放松。
是青竹。
卫王再次勾起自嘲的弧度。
真是胡涂了,这双桃红色的绣花鞋梦荷怎会穿在脚上?之前明明看得清楚,她今天脚踏月白色的绣花鞋,鞋面上绣着淡黄的月牙,不是一株夭桃。
「王爷……」青竹目睹卫王的褐眸亮了又黯,不由再低低唤了声,娇甜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卫王敛起眼底的失望,抬眼看去,面上神色温雅如故:「甚么事?」
瞧青竹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卫王忽尔变色,双手撑案霍地起立、推落一攥奏折。
「啊!」青竹惊呼一声,忙蹲下收拾。
卫王看也不看散落一地的奏折,急声问:「是不是梦荷怎么了?」问完不等她答,便要冲出去,然而到了竹屏前,脚步又倏地剎住,后退几步,反身颓然踱回案后、跌坐下去。
梦荷清冷如常的嗓音此时靠近,「王爷怎么了?」
「没事。」卫王定下神、扬声回答,听不出一丝异常。
梦荷「嗯」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片刻,青竹
疊好奏折,盯着陷靠在椅上的卫王、神色几次变幻,方才吸一口气,「王爷,奏折甚么时候处理都一样,不如先用膳吧。太晚吃饭对身体不好,而且,难得跟王妃一起……」
「是啊,难得她来了……」卫王喃喃重复。
他目光落在外面,心中挣扎不已——想见梦荷、想与她温存,又深怕她会说出绝情的话。
可是,从前每一回……
见与不见,怎么这么难?
梦荷默默吃着饭菜,侍候的青竹听闻卫王让她自个儿吃,瞪了她一阵,便不发一言地转过竹屏了。
梦荷唇角微勾,今天是甚么日子?
忽然谁都不愿与她共膳、不愿见到她了……
幸好,还有小狼他们。
昨夜龙飞扬留宿唯月宫,今早她去浩宇殿伺候时便没见着。待下午她去临风阁,柔妃已经在里面了——樊儿拦在假山下的入口、说是皇上让她主子单独陪着午膳。
不用伺候皇帝,梦荷心中颇为高兴,勾起浅笑,只是声音依然冷淡,再次确认,「哦?皇上真的这么吩咐?」
樊儿显然对梦荷的怀疑颇为不满,「难道你怀疑我假传圣旨?」
话甫出口,樊儿瞧见梦荷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蓦地神色微变,狼狈地错开眼,尖声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警告过,你若硬要进去、败了皇上雅兴,后果我可不负责!」
梦荷这次真的笑了,「哪会不信你呢?你身后还有位柔妃娘娘呢!」说完,也不理樊儿有甚么反应,自反身漫步离去。
回到房中,梦荷在三卫惊讶的神情中道明原委,然后小虎兴高采烈地跑去小厨房多要了些饭菜,四人高高兴兴地一块吃饭。
饭后,梦荷钻上chuang,把座位简图拿出来摊在膝上发呆,认真盘算到底皇帝强硬的命令有没有陷阱。
却闻小豹在前厅用冰冷的音色问道:「惠公公何事大驾光临?」
惠哥哥怎么不在明华殿、皇帝身边?未时的钟声应该响过了啊。
「甚么大驾!」惠哥哥轻声笑骂,「我是来找你主子的。」
「姑姑在的话已经出来招呼了。」小豹答:「公公有事?」
惠哥哥默了默,才道:「哦,妹妹不在吗?是皇上让我杷这个给她。」
「正三品?」
「嗯,正三品的官结。」惠哥哥声音里带了笑意,「好啦,我该去明华殿了,麻烦寅侍卫代我杷这个给你主子,顺带朝她道声恭喜。」
「嗯,不送。」
房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前厅一阵喁喁细语,片刻,小狼伫立屏风外,问:「大姐,方便进来吗?」
「进来吧,狼。」梦荷视线落在小狼的左手上——他拎着一个精致的佩结,「这就是正三品的官结?」
小狼讶问,「哦?我以为大姐睡下了。」梦荷瞧他神情却没有半分惊讶,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小狼笑笑,「若没有睡下,惠公公来找大姐,大姐刚才怎么不出去?」
「啊?」梦荷也呆了,她刚才像在听戏,完全没有意识到惠哥哥要找的是自己!
可是,「小豹怎么不唤我?」
「二弟以为你嫌烦。」
梦荷顿时无语。
小狼笑意更浓,「喏,你自己戴好。」
「王爷……」
长久的静默以后,青竹再度出声,卫王醒过神来,投以询问的目光。
「王妃她……她的官结换成了正三品。」
「甚么?」卫王睁大眼,「你是说,正三品?」
梦荷吃完一碗饭,起身给自己舀碗汤,视线不由自主地向竹屏飘去。
王爷真的生气了。
上回她走时,王爷的情绪已经不太对,转身得干脆利落,反常地没挽留她、更没有依依话别。
可是,当时自己不也是利落地转身入林、头也不回?
「叮」一声脆响,梦荷不小心松开了手中的薄瓷汤勺、跌进汤窝里。
汤只舀了小半碗,她却不捡起汤勺继续。
只因她的心思都被眼前的人霸占住了。
她的呼吸随着充满压迫感的身影一步一步靠近而起伏。
几番尝试,她终于开口吐出两个字,「王爷。」
声音低沉沙哑得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卫王被这一声叫得心痒,瞄一眼桌上那小半碗汤,快走几步伸手搂住梦荷的腰,「吃完饭了?」
「嗯。」顿了顿,梦荷忍不住反问,「政事处理好了?」
卫王不答,只顺着自己的心意低头去擒那两片微微噘起的唇瓣。
谁想梦荷一偏头,他的吻落在她嘴角。他不依不挠地追逐,她左支右拙地躲,柔软的唇瓣开开合合,仍问,「政事处理好了?」
梦荷的身体僵硬地不肯放松靠进他的臂弯,他讶异地拉开二人的距离,方才的追逐使她胸口不断起伏,然而在她圆睁的杏眼中他却看到了坚持与怒气。
二人视线交缠对峙许久,他忽而笑了,心中那些躁动彷佛一下子平静下来,侵略的目光渐渐变得柔软,「不理那些了。」
「怎么可以不理?」梦荷的清冷染上了些许讥讽。
「是我错了。」他换一个方式,把下巴枕在她肩上,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撩拨,「你就在咫尺之内,我哪能静下心来办事。」何况政事也不过是个借口,他怎可以如实告知他的纠结不安。
感到梦荷的身躯柔软下来,他连忙加上一句,「别气了,我已经自食其果、失去了这周与你共晋晚膳的机会了。」边说着,边轻轻抚拍她嫰滑的背部。
她却推开他,走向一旁的热柜,「对啊,你快吃饭,别饿坏了。」
他微微错愕,下意识伸手拉住她,「待着。」
她踉跄几步,转身瞪他,他先发制人,「我不吃那些。」
梦荷不解,他又道,「我要吃你。」
她一怔,脸颊倏地泛红,「可是我还没有喝汤……」
「那我喂你。」他自从发现她爱喝汤以后,便每顿饭必定吩咐厨房煲汤,即使她入了宫,却还是备着,希冀她会突然出现。如今,虽然不在王府,但是既然她要喝,这汤也是为她而备的,他又怎能拒绝?
他微一使力,梦荷跌坐在他大腿上。
她以为他qing动难抑,他却捧起碗,一匙一匙地喂她。
无声喝完那小半碗汤,她道:「我还想喝。」又道:「你也喝些,空腹不好。」
他展眉一笑,顺从地舀了一碗,捧起碗大口喝光,再侧首俯脸,徐徐把温热的汤送进她口中。
唇舌纠缠间,二人皆衣衫半湿,遂隐约可见一小片白玉荷叶伏在梦荷胸口上。
他眼中燃起一簇火苗,再也忍不住,抬手小心翼翼地脱下那两小串荷叶、接着张口han住她因害羞而通红的耳垂又吮又啃,并双手绕到她颈后,摸索着除下那银链,再拉开她腰带上的蝴蝶结、把她的粉红外袍跟雪白内袍一块扯开,沿着因而裸露的白晳肩膀吻上美丽的锁骨。
蜿蜒而下,发现碍事的白棉肚兜竟把她的肌肤衬托得格外粉红,他不舍得破坏这帧美景,舌尖如灵蛇滑入,越过一片滑腻凝脂,攀附上顶端的蕊珠。
在他轻轻重重的摩挲逗弄之下,梦荷重重地喘息,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他正鼓舞,余光却瞥见一圈由草绿蚕丝串联的白玉荷叶从她的手腕滑到臂间,晃荡不休,玉石相碰、撞出清脆悦耳的鸣响。
他冷哼一声,拢眉把她的右臂拉下。她怜惜地抬手想要抚平他的浓眉;他捉住她手腕,嘴一张、han住那青葱玉指轻轻噬咬;她「啊」一声,他已五指翻飞、把简陋的结解开,手腕再一抖,那圈白玉荷叶便轻飘飘地落在桌上的同伴之中。
梦荷这才注意到这套荷叶首饰不知不觉全被卸下,不由目露迷惑。
他低笑着,另一手探到她脑后松松绾起的坠花髻,猛地使力一拔、取下一支黑中带紫的雕荷木簪,也丢到桌上。
他迷醉地看着她一头乌黑的发丝如瀑布倾泻及腰,温雅的声音夹杂了一丝沙哑,「待会若是动作太激烈,把它们撞坏了,我可找不出一模一样的给你。」
梦荷面上一热,双手按上他胸膛想推开他,他却纹丝不动,只认真道:「梦荷,火是你点的,你若不肯灭火,别怪我找别人。」
「不行!」梦荷想也不想,冲口而出。
他轻笑,胸口的震动传到她手心。
梦荷未及羞窘,他已抱起她,几步走至床边,轻柔地放下她。
她双脚推搡,脱去那对月白绣花鞋,便要钻进内侧,冷不防被他抓住脚踝。她想挣开,却对上他深沉的褐眸,一时再动弹不得。
只感到他大掌一路朝上摸索,在膝下触到袜头,五指略动、轻易打开又一个蝴蝶结,却又继续朝上,抚上光滑柔腻的大腿。
他两眼好像又深了些,她只觉心跳如鼓,那带茧的五指在她腿上旋圈摩挲,点起一阵阵酥麻。
她不由自主地颤栗,却无从逃避、只有紧紧抿唇。他早已脱去外袍,随着肆意进犯而欺至她近前。因专注于手上的动作,他俯身倾前,连目光也定在她小腹处。
她不忿自己任他摆弄,却脸红耳热、全身瘫软,忽然发现他衣襟微敞,从她的角度隐约可见他壮健的胸膛。
不知这是否算作灵光一闪,她抬手扯开他衣襟,一低头、贝齿准确地落在深红的*。
她感到他颤抖了一下、夹杂着一声低低的呻吟。她似有感应,抬眼刚好对上他满载情欲的眼睛。
一阵陌生的酥麻自*传至四肢百骸,他不由十指一紧、从喉咙深处震荡出一声呻吟,喘息着垂目,便坠入她波光潋灔的明眸,妩媚地勾住他的心神、勾出所有深藏的情欲、在他体内熊熊燃烧。
「你是第一个。」他附耳低声呢喃,余光捕捉到她樱唇上一闪而逝的弧度。
他低吼一声,双手动作怜惜之余又加上急躁,不豫之外又多了期待——在王府,包括香兰,可没有姬妾胆敢试图向他挑战,即使是裸裎相对于床第之间。
他略犹豫、同时伸出凹凸不平的舌面贴着粉嫩娇小的耳垂青涩地来回磨砺,直待她鼻中的哼鸣化为高高低低的吟哦,才恋恋不舍地向下进发。
怪不得三世前他要苦苦求来这份缘。
这便是两情相悦的好处吧。
在她面前,即使暂时放下尊贵的身份、皇家的威严,能卸下她心防、讨她一笑,又何妨?
虽然多了些障碍、多了些不确定,但他岂会因此停下脚步?
会不会,即使她要一剑刺死他,他也微笑着由她?
这突然冒出的念头教他怵然而惊,他却不及深思——她四肢紧缩、一阵痉挛,脸上红晕浓得滴血,表情似痛苦似愉悦。
他心脏似被揪住,素来勇猛的分身在她体内遭遇一股沁凉,便又再守不住精关……
他醒来,噙笑看她安详地伏在自己胸膛熟睡。
她不知道,这是她的专利。
他感到呼吸愈来愈粗重、心跳愈来愈快,怕惊醒她,遂轻托起她头颅,半坐起身、让她枕在他大腿结实的肌肉上。
他逼着自己闭目、想些政事,却闪现梦中一些片段。
右手五指忽被缠紧,一片羽毛略过眼盖,全身绷紧的肌肉随之松弛下来。
他睁眼,入目一片白玉凝脂、上缀一对嫩红蕊珠,舌头自然而然地伸出来一扫,引起一阵波浪,一对赤珠随波逐流、牵动他心神。
他艰难地别过眼,却阻不了眼梢往哪瞄。他呼吸愈重,只得低道:「你身子娇弱,别玩了。」
一截葇荑掠过,纤纤五指缓缓抚过他拢起的眉头、紧皱的眉心、绷紧的眉尾。
犹如平地一声雷,瞬间打散滚滚聚起的一片密云、又化为细雨、演成暴雨,汹涌淹没万里。
雨歇,二人半坐着互相依偎,一时无声。
他结实的胸膛一阵震动,「会冷么?」
「有点。」梦荷挨近一些,他搂紧一分。
想给她盖被,她又觉热。
虽尚是夏末,但不着寸缕、兼布薄汗,仍易着凉。
然而这种温存又是难得。
他只得用掌心不停在她腹部打圈,并用自己的身躯尽量贴紧她裸露的肌肤,以身为被。
往日万般呵护,彷佛今日全都获得回报。
她沉沉熟睡,姿态不经意泄露出深埋的妩媚。
他以五指为梳,在她一头柔软青丝上穿梭,含笑回味她的温柔主动,心头一阵暖流汩汩,犹如无尽的甘泉。
瞥了一眼床边地板上因激情而掉落、一团凌乱的衣物——
于她的白棉肚兜、雪白薄纱内袍、粉红薄纱外袍,跟他的云锦墨青外袍、雪缎内袍交错堆栈之下,隐隐可见那对罗袜、那双月白绣花鞋面上的淡黄月牙,以及簇新的三品官结和御准自由行走宫中的腰牌。
他目光冷然一凝,随又隔着竹屏,遥遥盯住桌上那堆价值不菲的饰物,右手缓缓摸上她手腕上那只赤红如血的玛瑙手镯,暗自思忖。
不再虚度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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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会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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