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月一路朝正堂奔去,远远就听见屋里传出的喧哗声,刚迈进门槛,温泰兴正高举着手臂,对着跪在脚下的温煦怒目而视。
“老爷!”
顾秋月惊叫道,顾不得形象就冲进屋子拦在了温泰兴的面前:“老爷这是要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她转身拉起跪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温煦,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温玉,不禁厌恶地蹙了蹙眉,一肚子的火气终于找到个发泄的对象,冷声喝道:“怎么这丫头也在这儿,连主子都在罚跪,做奴婢的岂有站着的道理!”
“是这个逆子做错了事,与旁人何干?”温泰兴不满顾秋月的偏颇,他心知这么多年来她的心结从未放下,有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她不能忘了,真正当家做主的是他!
“娘说的不错,那个死丫头也犯错了凭什么不用受罚!”温煦此时酒醒大半,他躲在顾秋月的身后,指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温玉大声抗议着。
这样的动作显然激怒了温泰兴,他拉开挡在面前的顾秋月,“唰”地就甩出了一巴掌。温煦捂着半边红肿的脸颊,就像炸毛的小兽,突地跳起来大吼道:“我知道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我做什么都是错!你还不是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这都是学你的!”
“你这个逆子!我今天就废了你!”温泰兴气得额上青筋凸起,随手抄起个家伙就向温煦砸去。
“老爷!”
顾秋月吓得手足无措直接便朝温泰兴扑去,温仪也赶忙去夺他手里的花瓶,阿星跟几个侍婢也都围了上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人拦了下来。温泰兴这回是动了真火,气得拍案怒道:“都反了!反了!”
顾秋月一边护着温煦一边满不在乎道:“煦儿不过是出去喝点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您何至于如此大动肝火!”
温泰兴深吸了几口气,总算是平复了下来,听了顾秋月的话不禁冷哼道:“要是真这么简单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这些年可干过一件正经事,如今在外面惹下了风流债,都找上我的兵部衙门了!咱们温家今天就是个笑话!”
顾秋月讶然失色,看着温煦疑惑道:“煦儿,真有此事?”
温煦别扭地撇了撇嘴,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道:“爹当年不也一样,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个孽种。”说完还不忘把眼光瞟向温玉,鄙夷中带着不屑。
“不许你侮辱我娘!”娘亲一直是温玉的死穴,侮辱她可以,侮辱娘亲是决计不允许的!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令温玉有些眩晕,许久不说话的温仪团着手臂站在她面前,恶狠狠道:“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
温玉横了她一眼,下意识攥起了拳头,她真想狠狠地扇回去,可下一刻她就看清了形势。她被孤立在中间,温仪骄傲地昂着头,顾秋月暗自冷笑,温煦正得意地挑眉,而站在一旁的温泰兴,他只是漠视着一切,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
虽说早已习惯了这种漠视,早已习惯了被人抛弃的感觉,但每一次经历时,心里还是会闷闷的难受。她默默收起了心思,垂着眸子再不发一言。
顾秋月自是认同温煦的说法,当初温泰兴的所作所为跟现在有什么不同,至少温煦尚且没有家室,而他当年,却让她成了全城的笑柄。怀着六个月的身孕,还要强颜欢笑迎接另外一个女人,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抢走自己的一切。想到这儿,不禁又深深地剜了温玉一眼,她本来就是个不存于世的孽种!
顾秋月扶着温泰兴在堂椅上坐下,略微缓和下语气才道:“煦儿自有不对之处,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温泰兴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算是答应了,随手端起手边的茶盅,轻啜了口方道:“既然都在这儿,有件事我想说下,前些日子,我已经订了跟王家的亲事。”
“王家?哪个王家?”顾秋月不解道。
“乌苏首富,城南王友全家。”
顾秋月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蹙眉道:“我记得王家好像只有儿子没有闺女吧,难不成你想把仪儿……”
“我不嫁!我不嫁!打死也不嫁!”顾秋月话还未说完,温仪就开始哭嚷起来。
温煦拍了拍温仪的肩,阴阳怪气道:“我的好妹妹,这亲事可不是给你定的,爹现在心里可没有我们咯!”
“煦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秋月说完下意识地看向杵在角落的温玉,又猛地转头拉着温泰兴质疑道:“你竟然要给那个丫头定亲?你别忘了,整个乌苏城都知道,她跟她娘早就死了!”
温泰兴黑着脸,冷声道:“这个我自有打算。”他指了指角落里的温玉,“过来。”
温玉没有动,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他也不恼,兀自说道:“我给你订了亲事,以后就别再乱跑了,乖乖待在屋子里待嫁。”
乱跑?他居然说祭拜娘亲是乱跑?温玉不禁暗嘲。十五年来,这是他跟她说的第二句话,真是可笑又可悲。
“我不嫁。”平静的,不带一丝情感。她终于明白温煦在小巷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想来他应该早就知道了,要将她嫁给傻子吗?做梦!
十五年前的人生她无从选择,十五年后,凭什么还要受他操控?
“这事儿由不得你!”温泰兴提高了语气,似乎想以此来威慑她。可是他错了,这些对她根本不管用,她早已不是八年前那个苦苦哀求他的小姑娘了。
“我不嫁。”依旧是那三个字,甚至没有一丝起伏。
温仪斜眼看她,不屑道:“能嫁给京城首富之子你就偷笑吧,没事摆什么谱!”
温煦也耐不住,不禁冷嘲热讽道:“就你这样,扔到天香楼都没人要,难道还想做凤凰不成?”
温泰兴横了温煦一眼,又朝温玉走了两步,口气也变得愈发生硬:“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怎么爹的话都不听了!”
“爹?”温玉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抬头盯着他的双眸冷冷道,“我早就没有爹了,他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你!”
“难道不是吗?我跟娘都只是你的工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需要了就给颗糖,不需要了便弃之如敝屣,我又哪里有什么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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