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夏天的中午有些闷热,在五环外垂柳西街一个居民小区里,在其中一栋多层楼阴暗的地下室内,两名年轻人正坐在一张极其简易的小餐桌前,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包最便宜的燕京啤酒,还有一小袋花生米和一盘黄瓜拌粉丝。
这两人正是刚和楚留香见过面的明哲建筑公司的两位‘高层’,他们已经买了明天一早回家的火车票,买完票后他们身上就剩下七十块钱,好在租赁的地下室明天才到期,不然他们连买火车票的钱都没了。
用平时喝水的杯子倒上啤酒,吕良哲端起水杯笑道:“敬你,卖监控的!”
谭兴元也端起水杯笑道:“敬你!硅谷的程序员!”吕良哲呵呵笑了:“让我们一起敬帝都的地下室吧!”说完同时喝了一大口啤酒。
短暂的沉寂后,谭兴元低声道:“良哲,这是咱们来到北京后第一次喝酒吧。”
吕良哲双手抹了一下脸苦笑道:“没想到却是我们的离别酒.....兴元,是我连累了你!”
谭兴元沉吟道:“还记得我们上大学临走前那次聚会许下的愿望吗?”
吕良哲点点头:“当然记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谭兴元说:“你考的是浙大,我是哈工大,当时你说要是我们毕业以后能在一起创业那该多好。我说那好啊,到时你当董事长,我当总经理,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的目标就是成就新的中国合伙人!”
“是啊!.....那时我们的憧憬是多么美好,只是毕业后因为我姐姐在美国取得了绿卡,她可以给我机会在硅谷找份工作,对于程序员来说硅谷就是圣域。我在那里工作了两年,真是受益匪浅。”
“你当时还征求过我的意见呢,这种机会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梦想,你能有这机遇绝对要去,无论你在哪里我们的兄弟情义都一样。”
“呵呵,当时我一犹豫,你还差点跟我急了,差点就来我家把我绑上飞机了。”
“那是!我是真着急,你本身就是浙大计算机系的优秀毕业生,我可不想让你失去这么好的机会。”
“好在我没有辜负你的好意,在那里我见到了太多新奇的事物,接触了很多国内难以接触到的科技领域,整个人的思维也发生了变化。”
“这正是我所希望看到的你,本来我认为你应该会留在那里继续发展,可没想到两年后在京城你竟然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真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兴元,我是认真考虑过的,虽然在那里的生活和工作的条件十分优越,但这里才是我的家,我的父母和你们还在国内,尤其是我有了创立‘透明公司’的思路以后,这种愿望越来越强烈,所以....到现在最后的结局是我们俩的钱包成了透明钱包,我这是罗曼蒂克理念的开始,空空如也地下室的结束。”
“呵呵”兴元微笑道:“怎么说是一无所获呢,最起码我们曾经在一起创业,实现了许下的愿望,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收获,而且我们在事业上也并非一无所成,今天上午不是还有人听完我们的介绍了吗?”
听到兴元提起今天上午的事情,吕良哲也露出开心的微笑:“哦,你是说高格,是啊,终于有人能花一点时间听我们把话说完了,而且还是目前风头最盛的体育明星,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议,我现在还在纳闷他为什么要见我们。你看高格比我们年纪还小,可我感觉他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我指的不是他的竞技能力,而是让人感到十分舒心,非常信任地感觉。”
谭兴元赞同道:“和这样的人相处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天赋异禀吧。”
“如果我们有足够的资金一定请他做代言人,这样就有机会成为朋友了,可惜啊!有幸逢君却无缘结识,真是一大憾事。”
“呵呵,这可不一定,兴许我们以后运气特别好呢。”
吕良哲和谭兴元边聊边喝酒,不知不觉中一包啤酒快要喝完了,复杂的心情和离别的忧伤让两人都有了些醉意,谭兴元看见啤酒快没了,看了看钱包还有些零钱,略带疲惫的站起身来说:“我去再买几瓶啤酒。”这时吕良哲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吕良哲低头一看:“咦?怎么是栾经理打来的?她找我们有什么事?也许不小心拨错了电话吧。”不管怎样,出于礼貌吕良哲接听了电话。
“你好!栾经理。”
“良哲你好,我是栾静,有件事情我想代表高格同你们洽谈一下。”
“洽谈?”吕良哲有些醉意的笑道:“栾经理,谢谢你的好意,可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可能支付高格先生的代言费。我们已经买好了车票,明天就要回家了。”
栾静听着吕良哲说话都有点含糊,问道:“你喝酒了吧,明天就要回家了吗?哦,那算了,高格还想为你们提供一千万的资金呢。”
“一千万!?不是.....是.....”吕良哲一紧张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他顿时猛的打了个机灵,酒劲瞬间消失了大半。他赶紧抹了下脸,定定神说:“栾经理您刚才说什么?提供一千万的资金?我没听错吧?”谭兴元正要出门买酒,听到吕良哲喊出一千万,顿时停下脚步,打起精神听着。
栾静问:“你确定你现在清醒?”
“清醒!绝对清醒!”吕良哲使劲晃了晃脑袋,这时他真是酒意全无,为了证明自己清醒,脱口说道:“不信你可以考考我Java语言!”
栾静也是年轻人,咯咯笑道:“看来还没迷糊呢,那你可得仔细听好了。”
“您稍等!地下室信号不好,我出去听。”
吕良哲噔噔噔地跑出地下室,来到楼外面:“好了,您请讲。”谭兴元也跟着跑了出来。
“高格先生经过考虑,他对你们的公司很感兴趣,考虑到你们的现状,他决定提供一千万的资金同你们进行合作运营,并且免费为公司代言,但具体如何合作我需要同你们进行详细沟通。不知你们现在有没有时间。”
“太好了!”吕良哲顿时感到全身充满活力,兴奋道:“太有时间了,栾经理你在办公室吗,我们现在就过去!”
“那好,我在办公室等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吕良哲兴奋的原地转了几个圈,嘴里喊道:“太好了,真是太棒了!感谢地下室有信号!”
谭兴元没听清电话内容,焦急问道:“良哲,感谢什么信号?什么事情太棒了?”
吕良哲猛的停住,双手扶住谭兴元的肩膀:“兴元,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谭兴元一头雾水道:“我说我出去买啤酒。”
“不是这句.....对了,你刚才说兴许我们以后运气特别好呢,对!就是这句。”
“哦,是啊,现在怎么了?”
“高格想和我们合作经营,快点,咱们先走着,栾经理等着我们去洽谈。”
“是吗?真的啊!我们的公司终于有救了!”谭兴元兴奋地连连以拳击掌:“良哲,咱们快走!”
两人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栾静的办公室,可他们剩下的钱还不够付打车费的,只好一路小跑着跑到地铁站,下了地铁又一路小跑着跑到栾静的办公室。
闷热的夏天,还是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两个年轻人竟然在路上大汗淋漓的跑步,引来许多路人为之侧目,有个富态的大姐羡慕着自言自语:“这是哪家减肥中心的,对客户真狠啊,不过这减肥的效果肯定不错!”
等到了栾静的办公室,两人已是满身是汗,浑身都浸透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栾静赶紧端来水杯,拿过毛巾递给他们,说:“看把你们累的,至于这么着急吗,也不怕中暑。快坐下歇歇喝口水。”
吕良哲上气不接下气,道:“太至于了,就算再跑十遍我也愿意!栾经理,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吧!”
栾静笑道:“当然是真的,你们先歇一歇我们再谈。
两人休息了足有十几分钟心率才恢复了正常,满怀期待地望着栾静。
栾静开口道:“咱们开门见山,高格上午同你们见过面后,他想拿出一千万的资金同你们合作,并且免费为公司代言,高格同时表示,希望你们不要误会他的用意,不存在收购,你们仍然是公司的两位负责人,公司完全由你们经营。他有个初步的设想,具体细节他全权委托我来同你们商议,这是他的授权书,请你们看一下。”接着递给他们高格签字的授权书。
吕良哲没接授权书,直接说:“不用看,栾经理,我们相信你。”
栾静收回授权书,说:“那好,那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吕良哲和谭兴元对望一眼,兴元冲良哲点头示意他来说,吕良哲沉声道:“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我和兴元以前就已经讨论过,尤其是最近,我们对自己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栾静认真地听着,微微点了点头。
吕良哲接着说:“我和兴元开始成立良哲公司时,就是抱着试一试闯一闯的态度,我们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也存在碰运气的想法,主要是想验证我们的透明经营的理念是否适合现实社会,当然,后来的实践证明现实世界不接受我们的理念,也就没有机会去验证这种理念的实用性。我们与其说是从事建筑业经营,但实际上我们是在经营一种特殊的经营理念,这种理念才是我们价值的真正体现,我们希望通过透明经营这种新模式来进行创业,获取利润,以此来证明我们的思考能力、想象力和创造力对于社会是有帮助的,这是我们证明自己的方式,可是没有机会来证明,也可以说已经证明这种经营理念是不符合现实的,是失败的。”
“我们两人其实都是技术员,我专业是编程,他是电子工程,我们一个法人一个总经理实属无奈,我们才不在乎那些虚无的职务,因为别的公司更不可能接受我们的经营理念,只好自己成立个公司,现在已经无力维持下去。高格希望我们不要误会他有收购的意图,我很感激他的思虑周全,但我们这公司毫无价值可言,白送给别人人家都不会看一眼,更谈不上收购了。现在你们能使明哲公司继续经营下去,并且还允许我们可以进行实践,如此力度,别说让我们提条件了,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其他要求。”
栾静安静的听完,问道:“我理解你们的处境和想法,但是高格对你们的独特理念十分欣赏,他的初步打算是和你们合伙经营,他提供资金,你们负责经营,双方各占50%的股份,你们觉得如何?”
没想到吕良哲立即回道:“不行!这样的条件我们不能接受,我们不能得寸进尺占这么大的便宜,我们只需得到适当的薪金就行。”
栾静见他们如此坚决,思索片刻,说:“这样吧,我们双方各让一步,你们两人各占20%的股份,高格占60%的股份,但你们的薪金就是基本生活费用,月薪3000元。至于其他收入就看你们的营业能力了。”
两人仍然觉得这样平白得了这么多股份实在过意不去,正想再次推辞,栾静把脸一板:“怎么?是不是没信心,再推辞可就没得谈了。”
吕良哲咬咬牙把感激的话埋在心里,说:“那好,就这样,不过我还有件事想麻烦栾经理。”
“哦,请讲。”
吕良哲顿时有些气馁,低声道:“你看你能不能先借给我们1000块钱啊,今天房租到期了,明天还得续上,我俩中午吃散伙饭开支大了点,不过我保证等我发了工资一定先还给你。”
谭兴元也耷拉着头说:“我给你打个借条。”
“哈哈哈哈”栾静顿时笑的前仰后合,那两人也嘿嘿着陪着笑,笑了好一阵,栾静把手一伸说:“拿来!"
"拿什么?”
“银行卡啊,难不成还让我去给你们取现金?”
“哦”谭兴元笑嘻嘻的把银行卡递给栾静,栾静一会儿就从手机银行里把钱转给了他们,谭兴元的手机收到银行短信,打开一看显示收到1万元,谭兴元急忙道:“不会吧,你多输入了一个零,怎么成了1万了,我退给你。”
栾静咯咯笑道:“错不了,从地下室搬出来吧,去租个好点的房子,好歹也是董事长和总经理呢,你们的租房费应当列入公司的职工福利费里面,这都属于正常开支,我可是借给你们的,利息就按银行的一年的固定利率计算。”
谭兴元说:“我给你打个借条。”
“不用了,这都有转账记录,上面写着转账用途为借款,再说你们要是还不上,我还可以跟你们的大股东高格要啊。”
.......
"明天你们首先要找个住的地方,我们的投入资金会在半个月之内陆续打入你们公司的账户,所以你们要尽快招聘公司的财务人员,还有这几天我们需要完成高格对明哲公司的广告宣传制作,具体的内容还需要同你们讨论。”
“哦,你是说广告设计。”吕良哲直了直身子自信的一笑:“这个不用担心,没事的时候我们就畅想如果有一天某个明星为我们代言,我们的广告词如何设计。”
谭兴元伸出手边比划边说:“其实背景要根据具体的代言人来设定,但我想良哲建筑公司的宣传语里面应该这样写‘选择良哲建筑公司,您可以清晰的了解您的建筑的每一个建设环节,包括每一块砖的位置,因为每一名建筑工人的安全帽上都有摄像设备。良哲建筑公司与其他公司最大的不同是它的卫生间的门上的标示,因为它卫生间都在最显着的位置标示着—请关闭你的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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