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于飞就这样表面平静内心惴惴的度过了一个中午。食不下咽的草草用过午膳,也无心午睡,遣退了怜儿,独自一人顺着红砖小路进了倚竹居的小竹林。
竹林里异常清幽,阳光透过密密的竹叶,在燕于飞身上投下细碎的光点。背靠着小路旁一根手臂粗的竹子站定,燕于飞看着随着竹叶摇曳而不断变换着大小形状的光斑,深吸一口气,试着让自己烦闷的心绪平静下来。
忽然隐隐听见院里有人喊着燕妹妹,似是林明珠的声音。紧接着便听见怜儿大声道:“小姐,林五小姐来了。”刚用过午膳,现下应是林明珠午睡的时间,也不知她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有什么要紧事。思量间,燕于飞直起身体,顺着小路向竹林外走去。
竹林本就不大,燕于飞才走了几丈路,便看见怜儿伴着林明珠迎面而来。
燕于飞微微笑着上前与林明珠见礼,林明珠却不像平素那般笑闹打趣,而是让燕于飞打发了怜儿,似是有什么秘密要说。
待怜儿走远,林明珠眼带忧色的细细打量燕于飞的面色,见她仍旧淡笑着看着自己,并无任何异样,便确定那件事情她还不曾知晓。
燕于飞见林明珠看着自己半晌不语,便打趣她:“明珠姐姐有何秘密不好意思说啊,可是看上谁家公子了?”
本是一脸忧色的林明珠闻言,啐了她一口道:“我今日找你有正事要说,你倒是个没心没肺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笑闹。”
听她如此一说,燕于飞知道此事必是与自己有关,便收了笑,正色看向林明珠,静待下文。
林明珠微微蹙眉道:“此事是我方才无意间听到祖母和大哥说的,想来府里知道此事的人不多,我现下跟你说了你也别张扬。”
燕于飞看着林明珠点头道:“姐姐请讲,于飞省的。”
林明珠轻轻抿了抿唇,似是仔细斟酌了才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们游河那日回来,在府门口撞上的信使吗?”
燕于飞轻轻转动眼珠,想起那天刚到侯府门口下了马车,就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兵勇策马疾驰至侯府门前,看见林明珠也不施礼问候,跳下马就拿起一块令牌向门口小厮晃了晃,急匆匆的冲进了侯府。当时那人跳下马的时候差点撞到一旁的怜儿,燕于飞印象很是深刻。难道与那天那人有关?
燕于飞思索着,冲林明珠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林明珠叹了口气,拉起燕于飞的手轻轻拍了拍道:“就是那人带回了边郡那边的消息,你先答应我,听后千万不可惊慌,那边万事有我爹和我二哥。”
一听林明珠这样说,燕于飞就明白事情肯定跟自己父亲有关,而且还比较严重,想到此,燕于飞心下一急,瞳孔骤缩,瞪大了一双墨眸看向林明珠。
林明珠忙捏了捏燕于飞的手,安抚道:“你先别急,听我说完。那人送来边郡的急件,你父亲在一次西域部族联合突袭中失踪了。”
闻言,燕于飞只觉瞬间全身冰凉,如坠寒潭,从头顶到指尖脚尖都簌簌发麻、发冷。片刻的呆愣后,燕于飞马上回神,声音微颤着道:“这是何时之事?可,可还有别的消息?”
听到自己话声中颤抖的尾音,燕于飞攥紧拳头,强自镇定的在心里一遍遍告诫着自己:没事,不要慌,不能乱,这不算最坏的消息,只是失踪而已,还有得救的机会。
林明珠摇着头道:“我只听到祖母向大哥问起边郡那边可有信来。大哥说父亲和二哥他们正在设法营救,敌方还无消息传回。后来又听祖母说若是燕叔叔真有个不是,可苦了你和于翔弟弟。我才大概猜到事情始末。”
顿了顿,林明珠又接着道:“燕妹妹你先别急,边郡往京城送信即便是六百里加急也要十多天,想来这消息大概是二十天前的了,说不得现下我父亲和二哥已经将燕叔叔救回了呢。”
燕于飞呆呆的看向前方,微微皱着眉思索着。林明珠告诉自己的定然是事实,看来侯府知道这事已经有五六天了。也正好是那时候于妈妈去了离岫山。而于妈妈今日回来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燕于飞直觉于妈妈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而且离岫山的事情定然跟父亲失踪的事情有着某种关联。想到此,燕于飞迫不急待的想知道于妈妈要跟自己说的是不是跟林明珠说的是同一件事。
燕于飞使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歉意的看着林明珠道:“明珠姐姐,我要去同于妈妈商议此事,今日恐怕不能招待你了。”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我也要回观荷苑了,你自去忙,不必理会我。”说着便转身欲往外走。
燕于飞见状,忙拉住她的衣袖道:“明珠姐姐,于飞还有一事相求,今日之事请姐姐不要说与第三人知晓,即便是老夫人和世子哥哥那里也帮我保密可以吗?”
闻言,林明珠转身拍了拍燕于飞的手道:“妹妹放心,姐姐晓得轻重,现下你也要保重身子,切不可过度伤心。”看着面前比自己小一岁的燕于飞,林明珠心里由衷的钦佩,她幼年失母现下又得知唯一依靠的父亲出事,竟然还能这样镇定,不慌不乱,还能有条不紊的去商议对策。这份沉稳,即便是像自己母亲那样的妇人也未必能有。试问下自己若是遇上这样的事,别说像她这般镇静,恐怕此刻自己早已哭成一团,觉得天都塌了吧。
燕于飞感激的看着林明珠放开了手,并不道谢。真实的情意不必宣之于口,她会将情分牢牢记在心中。
林明珠也不是拘于俗礼之人,再说她嫡亲的姐姐嫁人多年,这些年在府里跟她最为亲近的也就是燕于飞了,两人情分自是不同一般。
二人一前一后相跟着出了竹林,林明珠便跟燕于飞告辞,带着侯于竹林外的叶儿出了倚竹居。
看着林明珠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燕于飞转身边往上房走边吩咐怜儿道:“去看看于妈妈起来了没,若是起来了就让她来上房。”
不多时,于妈妈便进了上房花厅,此时于妈妈已经换上了一件石蓝色的素锦大袄,下身则穿着浅蓝襦裙。先前蜡黄的脸色经过两个时辰的睡眠也恢复了往日的白皙。
于妈妈见过礼,燕于飞让她坐在了自己下首。
见于妈妈惴惴不安的样子,似乎还在犹豫着,燕于飞也不待她开口,便平静的道:“父亲在边郡失踪之事妈妈想必是知道的,此事我也刚刚听闻了,妈妈不必再做遮掩。”
于妈妈闻言猛地抬头,吃惊的看着她道:“小姐是如何得知的?”
“侯爷已将消息送到侯府,方才明珠姐姐告诉我的。”知道于妈妈是真的担心自己,才迟疑着不肯说,燕于飞便放柔了声音。
看着燕于飞只是眼中带着忧虑,面上并无惊慌害怕之色,于妈妈欣慰的叹道:“小姐到底是长大了,倒是老奴多虑了。”说着抬手帮燕于飞顺了顺耳边的鬓发,又眼带慈爱的道:“老奴知道小姐是个孝顺的,眼下小姐也不必过于忧虑,老奴保证老爷并无性命之忧。”
听闻于妈妈说父亲无性命之忧,燕于飞稍稍放心了些。对于妈妈的话却也有疑惑之处。不知于妈妈如何能保证远在西域且不知下落的父亲无性命之忧。
似是看出燕于飞心中疑惑,于妈妈转头看着门口冷笑道:“掳走老爷之人是有所求的,而且所图不小。既是有所求,那他们断不会伤了老爷性命。这些贼人想要就此将夫人留下的东西拿去,他们想的未免太简单了。”
听了于妈妈的话,燕于飞惊疑不定。再次对自己素未谋面的生母生出浓浓的好奇。也不知她究竟留下了什么,能让这些人觊觎至此,以至于不惜让外族掳走自己的父亲。当下便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母亲到底留下了些什么,怎会牵扯到父亲被掳之事?”
于妈妈轻叹一声,抬眼疼惜的看着燕于飞道:“不是老奴不说,夫人临去前曾嘱咐老爷,待到小姐长大,除非是你自己愿意,不然这些事情便不可说与小姐听。现下虽然小姐自己想要知道,可是老奴还是觉得由老爷亲口告之于你更为妥当。”接着又安抚燕于飞:“小姐放心,老奴自会安排人去营救老爷,此次从离岫山回来,老奴带了些人手,本就打算禀明了小姐便亲带着人前往边郡。”
燕于飞低头沉思,看来正如自己所料,此次离岫山之事是跟父亲的失踪有所联系的。看来自己要想知道母亲的以往之事和此次父亲被掳的内情,只能等见到父亲再问了。
日近黄昏,屋内昏暗的光线使得屋内陷入沉默的主仆二人更加神色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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