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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李井阑总是缠绵病榻,多数时间陷入昏睡,醒来也只是偶尔,而且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
先贤禅几乎对李井阑寸步不离,衣不解带的伺候在旁,多日来忧心忡忡,英俊的脸上冒出零零落落的胡渣,碧蓝的眼中一根一根血丝尤为明显,带了一点寂寥落拓之感,他紧张的看着正在为李井阑搭脉的大夫,嘶哑着声音道:“怎么样?”
中年大夫站起身来,一脸沉重之色,摇了摇头,道:“这位姑娘已经没有几日好活了,依我之见,还是快些准备后事为妙。”
先贤禅一听,目光一沉,瞬间大怒,厉声道:“庸医,你这个庸医,你给我滚出去!”
中年大夫见先贤禅面目凶恶,碧蓝的眼中满是煞气,吓得心里一抖,收拾起药箱就打算跑路,刚抬脚要走,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抖着声音问道:“公……公子,我的诊金?”
先贤禅随手弹给他一块碎银,眉间皆是沉郁暴戾之色,喝道:“还不快滚!”
中年大夫略微发福的身子一抖,忙接住碎银揣入怀中,背着药箱,夺门逃了出去。
这已经是先贤禅为李井阑请来的第八个大夫,在长安城颇有些名气,然而这八个大夫,为李井阑诊治过后,都只留下一句话:准备后事。
先贤禅爱湖照公主甚深,如何听得这些,每个大夫都被他暴怒的赶了出去,然而不管这些大夫如何说。他心中都始终存有一丝希望。他不相信李井阑会死。他再也无法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虽然他至今想不明白,明明已经死去的湖照公主是如何起死回生?
“咳咳……”厚重的床帐内传来一阵咳嗽之声,光听声音就能判断,里面的人连喘息都觉得困难,仿佛连肺都要咳穿了,病情之重,可见一斑。
先贤禅听到声音,急步走到床边。撩起床帐挂好,坐到床上,把李井阑扶起来靠在怀里,柔声道:“怎么了,还是很难受吗?”
李井阑微弱的笑了笑,手脚都使不上一丝力气,道:“先贤禅……别为难大夫们了……他们已经尽力了……”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十分费力。
先贤禅紧紧把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外衫罩住李井阑的身体,碧蓝的眼中浮起沉痛的波光。道:“你先别管那么多,我先贤禅绝不会让你有事。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
李井阑幽幽一叹,不想继续这个伤感的话题,道:“你那天……身上沾了我那么多毒血……这些天来……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先贤禅见她重病之中还在关心自己,心中一阵感动,眼眶有些湿热,道:“我没事的,你忘了吗?我事先服过你的百花玉露丸,我怎么可能有事?”
李井阑听了,安慰的一笑,道:“幸好……你事先服了……百花玉露丸……不然……你当场便……活不成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连累得这么惨……”
先贤禅嘘了一声,示意李井阑不要说话,柔声道:“如果你能一辈子这么连累我,我会很开心!”
李井阑笑了笑,没有接话,转移话题道:“先贤禅……其实要救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些天来,李井阑总是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常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身心受到如此重创,本不想活了,所以,起初几天,她都放任自己自生自灭,她常常在想:死了也好,死了我就不会再痛苦了,死了我的心就不会再疼了。
但是,刚才李井阑做了一个梦,梦到李府所有人都指着她的鼻子,向她吐唾沫,骂她是杀人凶手;李子穆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骂她是毒蛇,是毒妇;她梦到司马向晚的女儿长大了,叫嚷着让她还她妈妈的命来……所有人都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心如蛇蝎,忘恩负义,连一条狗都不如!
李井阑瞬间被惊醒,冷汗淋漓,她不想被别人冤枉,就算是死了,她也要清清白白。所以,她一定要活着,活着找出证据,洗刷她的冤屈。求生意志,在这一刻,燃得旺盛。
先贤禅一听还有希望,不由精神一振,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急切道:“快说,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救活你,不管多难,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一定办到!”
李井阑笑了笑,暗淡的眼中闪现一丝光亮,道:“如今……我身上的百花玉露丸……已经用完了……要为我续命……必须找来已经成型的千年人参……再发飞鸽传书给我的师傅……毒仙古凡……当今世上……只有他能够帮我接上心脉……再带我去求……去求……”说到这里,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气息不由急促起来,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冷汗。
先贤禅顺了顺她的背,温柔道:“慢点说,不要急。”
李井阑休息了一会儿,打起精神,继续道:“去求我的大哥……李子穆……他一身内力极度阴寒……寒冰真气非常纯正……我如今体内每日火烧一般煎熬……所受内伤已经引发我体内……奇毒地狱烈火的毒性……血管燥热……五内如焚……只有他……只有他极阴极寒极纯的真气……能助我消解热毒……并打开我身上阻塞的穴道……使我血脉不再凝滞……方能有一线生机……但是切记……我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我大哥必须先用寒冰真气逼退我体内热毒……助我打通淤塞的穴道……我师傅之后为我接上心脉……方能大功告成……”
先贤禅静静听完,把李井阑的话一字不落记在心中,道:“那当务之急,必须马上收集足够多的千年人参。先保住性命要紧。”
李井阑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道:“如此多的千年人参……真不知要到何处去寻……”
先贤禅听了。也犯起愁来,道:“我是匈奴王族,千年人参自是不缺,但我如今在长安,山高路远,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要说千年人参,大汉皇宫中也不少,难就难在。李井阑的身份尴尬,不但重伤不能惊动太医,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有办法进宫取得人参。
想了想,李井阑对先贤禅微微笑了笑,道:“无妨……能找到多少……算多少吧……一切就看我的造化了……”
先贤禅听李井阑说话渐感吃力,气息也开始急促起来,心中一痛,道:“乖,先别说话了。你先躺着好好休息,人参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说完,小心扶李井阑躺下,又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方才起身拉好帐子,出了房门。
这些亲昵的动作,在先贤禅照顾她这段时间偶有发生,李井阑无力去阻止,现在的她,身体虚弱疲惫至极,只想多休息一下,多睡一点觉。
“公子,我们药铺也只有这一株成型的千年人参,而且价值千金,你确定要吗?”药铺展柜掌中托着一个精致的檀木锦盒,打开盖子,递到先贤禅眼前,道。
先贤禅眼也不眨,在柜台上放下一小袋金瓜子,道:“这株人参我要了,劳烦掌柜的再给我找找,有多少我都一并买下。”
药铺掌柜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先贤禅,道:“我说这位公子,这千年人参本就稀罕,何况还是成型的,就我们药铺规模大,还存了一株,不然上哪找去?这可不是地上的野草,要多少有多少!”
先贤禅闻言,也没多说什么,收了掌柜的锦盒,便走了。
一连几日,先贤禅四处奔波,跑遍了长安城大小药铺,不惜花下重金,也才寻得五株已经成型的千年人参,不禁有些泄气。
李井阑见他眉宇紧皱,眼色沉郁,遂安慰道:“成了型的千年人参本就是宝物……你能寻得五株也算不错了……不要急,慢慢来。”在千年人参的滋补下,李井阑说话渐渐恢复了些力气,不再气喘得那样厉害,但是要一口气完整说完一段话,还是显得牵强了。
听了李井阑的话,先贤禅心中始终沉重,难以消解,道:“可你的身体等不得。”
李井阑靠在床头,轻轻笑了一笑,释然道:“如果天意如此,那也无法。”
先贤禅坐到床沿,轻轻抱住李井阑,郑重道:“你相信我,就算阎王要你的命,我也要从他手中抢过来!”
李井阑就这样静静靠在先贤禅肩上,也不打算推开他,当然她也没有力气推,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扁鹊堂……你去了吗?那里是全长安城……最大的药铺。”
先贤禅眼神一闪,咬牙道:“去问过了,说没有!”像是十分气愤,继续道:“这李府也忒不是个东西了,不管如何,你曾经是他们的二公子,就算如今撕破了脸,但好歹有些情分,把你赶出来不顾你死活就算了,连人参竟也不肯卖,做人怎能这般绝情!”
李井阑听了,眼神一暗,道:“估计是误会吧……况且他们怎知……这人参是给我用的?”
先贤禅重重哼了一声,道:“扁鹊堂里那姓金的掌柜一见我,也不询问,直接就来了一句‘想要成了型的千年人参,现在没有’,就把我打发了出去。他们如此作为,恐怕是事先受了吩咐,不然怎会如此?这段时日来,我四处高价采购成了型的千年人参,李府人脉众多,怎会没有听闻?恐怕是知道我们要用,受了上头吩咐,所以不卖!”
李井阑想了想,觉得也应该是如此,只是没想到,李府的人竟是如此痛恨她,就是连药材,也不想卖给她,不由感到心寒。
两人正自沉默,各有心事,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先贤禅心中憋了一口气,心情糟糕,朝门外不耐烦道:“是谁?什么事?”
“这位客官,楼下有一位姓金的掌柜说要见你。”门口传来店小二的声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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