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居,是长安城最大的茶楼,处在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段,日日门庭若市,出入皆是达官贵人。
李井阑因为应酬需要,明月居时常往来,不时也和几个要好的朋友来此处小聚,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今天李井阑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头上别了一根紫罗兰玉簪子,手拿一把描有泼墨山水的镶金边折扇,悠闲的踱着步子,去和王见欢等一干好友相聚,心情舒畅,有如春日阳光。
包厢内,李井阑招来店小二,要了一壶龙井,看着史平林,笑道:“平林兄,没想今日令妹也一起来了。”
史霏霏恬淡一笑,道:“哥哥只是见我整日待在府中,不是观鱼就是赏花,除了这些,整日只做一些女红,担心我闷出病来,故而带我出来散散心。”
李井阑喝了一口茶,嘿嘿一笑,道:“史小姐就该多出门走走,以后咱们聚会,让你哥哥一起带你出来便是。”
史霏霏扭头看向史平林,眼中含着希冀,道:“哥哥,可以吗?”
史平林右手拿着折扇在左手上敲了一下,瞪了李井阑一眼,笑道:“李兄,看你出的什么坏主意,非把我妹妹教坏不可。”
李井阑嘿嘿一笑,不以为意。
“叩叩!”正当大伙谈得愉快,叩门声响了起来。
站起身来神秘一笑,李井阑眨了眨眼睛,道:“你们猜猜来的是谁?”说完,看着王见欢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史平林挑了挑眉,催促道:“我说李兄,快快去开门,看你今天又领了什么新朋友过来,别让人家在门口久等。”
走过去拉开厢房的门,一片鹅黄色的衣角首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紧接着,娉娉婷婷走进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这女子长发及腰,纤纤细腰不盈一握,不胜弱柳之姿。
一见来人,王见欢瞬间瞪大了眼睛,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站起身来,痴痴看着寒烟雪道:“雪姑娘,没想到今天你也能来!”
寒烟雪被他痴缠的目光盯得俏脸一红,牵起裙摆盈盈一福,嘴角含笑,艳若牡丹,微启朱唇,道:“今日应李公子之约而来,没成想来了这许多人,烟雪这厢有礼。”说罢,看向王见欢,眼含春色,道:“那日承蒙王公子相救,烟雪一直苦无机会亲自向王公子道谢,”略顿了顿,深深向王见欢行了一礼,语气诚挚,道:“烟雪多谢王公子相救之恩。”
王见欢忙走过来,一把扶起她,道:“雪姑娘不必如此拘礼,小生做这一切乃是心甘情愿。”说完,满脸痴迷,盯着寒烟雪竟呆了。
李井阑在一旁暗自好笑,今日她约了寒烟雪前来,本就是为王见欢制造机会,此时见他痴迷的表情,心中早已笑翻了天,悄悄伸手肘捅了捅王见欢的侧腰,轻声调侃道:“王兄,回魂了,以后自有机会看个够。”
王见欢和寒烟雪脸上俱都一红,别开眼来,各自走向座位坐好。
那日在如意楼,王见欢为解寒烟雪之围,被霍云打个半死,至今胸口还隐隐作痛,如今想起那霍云的嚣张跋扈依然心中难平,喝了一口茶,皱了皱眉,王见欢道:“想起那霍家我就来气,也太目无王法了,朗朗乾坤之下,竟敢如此跋扈!”
李井阑挑了挑眉毛,嘿嘿一笑,道:“王兄何必动气,自古月满则亏,那霍家如今权势熏天,又不懂居安思危,大祸临头是迟早的事情,我们且睁大眼睛瞧着便是。”
史平林往嘴中丢了一块肉干,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道:“李兄,你话虽然说得在理,但那霍家连皇帝都敢废了,如今新立的皇帝听说性格软弱,只会对霍光一味退让,想来霍家要倒霉日子还长着呢。”
捡了一颗梅子放入嘴中,甜丝丝的滋味瞬间化开,李井阑眼角含笑,摇头道:;“那霍光自然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但他的后世子孙却不怎么样。”说到这,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接着道:“就说那霍云吧,整个獐头鼠目的东西,只是仗着祖上的阴德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但那霍光毕竟年岁已高,待他两腿一蹬,霍家大祸临头的日子便不远了。我猜,当朝皇帝心中正是盘算着这主意,韬光养晦,打算拖死霍光再做计较,霍家如今权柄越大,声势越惊人,到时恐怕下场越惨。需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霍家现在所作所为,并非聪明之举,乃是自取灭亡之道。”
王见欢一听,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即便如此,霍家的人四处横行霸道,上面也该约束约束,就任由他们胡来吗?”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书生意气。
李井阑勾唇冷笑,道:“王兄不必心急,俗话说的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且擦亮眼睛静观其变,我所说自然半点不差。约束?依我浅见,这当朝皇帝便是故意放纵霍家,骄其心智,到时候处理起来才能彻底剪出祸根,也不会落下滥杀功臣的话柄,为后代史书所诟病。再说,时机未到,霍家人如今遍布朝野,重要岗位全部由他们把持,当今皇帝羽翼未丰,如果冒然行动,只怕下一个被废的皇帝便是他。当今皇帝如此沉默顺从,不显山不露水,外表看不出半分不满,城府深沉,才是真正可怕的人物!”
史平林沉思了下,看向李井阑,说道:“李兄,你把当朝宣帝心思揣摩得如此透彻,当真如他肚中蛔虫一般。”
她当然揣摩得透彻!她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什么历史不知道。这霍家权倾朝野,不知收敛,时时让汉宣帝感觉芒刺在背,这个祸根已经埋得太深!
“叩叩!”叩门声再一次响起,众人互相看了看,李井阑走过去,拉开门。
“怎么是你?”盯着门口的来人,李井阑惊异万分的问道。
门口站着的人一身黑缎锦袍,缎面上透着金线暗纹,正是那夜如意楼中接住她的刘秉义,刘秉义身边还站着一位小公子,约莫十五六岁年龄,身着墨绿色的锦缎袍子,皮肤白皙,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非常机灵。
刘秉义慵懒一笑,令人如沐春风,道:“适才在下在隔壁包间听闻公子高论,当真是十分精彩,有心想结识,故而前来叩门,如有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隔壁的包间能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明月居的包厢向来隔音良好,这黑衣男子能听清他们的谈话,当真耳聪目明之极,看来是一个武林高手,这长安城内果真藏龙卧虎啊!
李井阑把身躯往旁边一让,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四海之内皆朋友,兄台不必挂怀,既然来了,一起进门吃吃茶,交个朋友何妨。”
刘秉义笑了笑,眼神清贵,带着他身边的小公子进到包厢,落座在李井阑对面,道:“在下刘秉义,上次如意楼匆匆一别,还不知公子姓名,可否相告?”
李井阑做了个请他喝茶的手势,笑了笑,道:“在下李井阑。”
刘秉义看着她,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一双眼睛深不见底。抬头对上他的眼神,李井阑蓦的感觉心中一紧,这男子眼底深处竟然是一片冰凉,哪里有半点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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