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弘毅却没有犯愁,扭头对着慧娘沉吟道:“你待会儿问问娘,她愿不愿意一起去章府!”
慧娘听了眼前一亮!
是啊,她只记得太夫人平时只待在家里不愿出去,却不是不能出去啊!
太夫人现在身体虽说还是虚弱,多出去走走却是有好处的!
即便太夫人不想动弹,但以她疼爱晚辈儿的那份心,如果说是给自己撑腰,她肯定不会不答应的!
慧娘想着还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她这算不算恃宠而骄啊!
两人到了瞿翟院,给太夫人行过礼,趁着摆饭的空档,慧娘把这事儿说了,然后她摇着太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娘,虽说儿媳之前也去过一次章府,但这次毕竟不同,这是儿媳嫁进府里第一次参加聚会,肯定有很多家的夫人,儿媳要是不懂规矩,行差踏错了,那不是给咱们侯府丢人嘛。再说,儿媳第一次面对那么多贵妇人底气不足,您不给媳妇撑腰媳妇都不敢去了!”
太夫人听着慧娘跟自家小女儿一样跟她撒娇,脸上的笑容又真实了几分,却笑呵呵的看着慧娘,就是不说话!
她觉得自从儿子成婚以来,自己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断过,更加确定了这个儿媳没有娶错。
心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慧娘身子体寒,要到十六岁以后才能怀孕。
她也知道慧娘现在怀孕也不是不行,可她宁愿多等两年也不想拿儿媳的命做赌注却换来一个身体虚弱的孙子。
侯府需要的是健康的孩子和健康的主母,不能再跟自己一样!
慧娘见太夫人笑着就是不表态,不由得朝赵弘毅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光看热闹,上来帮忙!
赵弘毅听着慧娘软软的撒娇的声音心里就痒痒的,像根羽毛一样撩拨的他心里难受。又见她朝自己眨眼睛,那流光潋滟的风采仿佛一下子击中了自己一般,浑身酥麻麻的!
“娘,慧娘说的有理,再说多出去走走对身子有好处!”赵弘毅鬼使神差的开口,脸上的表情没了往日的冷漠却呆愣了许多。
太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儿子笨拙的帮着自己媳妇说话,心里更是吃了蜜一般高兴!
她不跟其他婆婆一样,怕儿媳抢了儿子的心,她就怕自己儿子的心里空落落的一个人都没有!
儿子小的时候,自己和老侯爷就对不起他了。虽然儿子孝顺自己,心里也有自己这个娘亲。
即便是带给他灾难的老侯爷,不管是怨恨还是儒慕。儿子心里总归是有他的!
但是他们却再也弥补不了他们对他的亏欠,更代替不了妻子对儿子的重要!
他不想自己的儿子跟自己一样孤孤单单的过大半辈子!
当她听说老侯爷还在的时候,一开始是激动欣喜的,但是喜悦之后却是压抑不住的怨恨,是啊。她也有怨的。
她可以不怪他抛下自己二十多年,让自己活在痛苦中二十多年,但是她不能原谅因为他的诈死让自己的儿子从一出生开始就活在痛苦中,被人厌恶,被人欺负,甚至是被人恐惧!
但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一直活在自怨自艾中。却没有保护好儿子,早就了儿子冷漠的性子。
她很庆幸先皇救了儿子,没有让他长歪了;
更加庆幸。儿子娶了个好媳妇。看着儿子脸上一天比一天多的笑容,她知道儿媳比她坚强,也会比她做得好!
慧娘和赵弘毅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太夫人的回话,他们看到太夫人脸上一时悲一时怨,最后又化为欣慰与喜悦。心不由得跟着提了起来。
他们以为太夫人又想到老侯爷了,慧娘看了看周围。除了吴嬷嬷还有不少丫鬟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担忧的摇了摇太夫人的胳膊,“娘?”
太夫人回过神,安慰似的拍了拍儿子儿媳的胳膊,笑着道:“娘没事儿,娘也知道你们俩是一片好心,既然你们这么想娘出去走走,那娘就听你们的,那天娘就跟你一起出去。”
“哎!娘,儿媳刚给您做了件淡青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回去就叫丫头给您送过来,那天正好穿!”慧娘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生怕她拒绝似的连连道。
“你这孩子别总是给我做衣衫,你进门儿才一个月就给我做了两身了,你照顾好毅儿和你,娘就高兴了!”太夫人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不断。
“能给你做衣衫是媳妇的荣幸,侯爷的儿媳也没落下,要不然他怎么肯穿这个颜色的衣衫,至于媳妇的,进门儿的时候母亲给备了很多,这个夏天媳妇就是一天穿一件新的都够了,您放心吧!”慧娘娇俏的说道。
“放心,放心!”太夫人看着儿子身上那件从来没穿过的靛蓝色直裰笑着点头,“娘对你最放心了!”
“太夫人,侯爷,夫人,赶紧用膳吧,要不菜就凉了!”站在一旁的吴嬷嬷笑着上前道。
“对,对,该用膳了,估计你们都饿了!”
慧娘和赵弘毅扶着太夫人朝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香气四溢的饭菜看了一眼,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吸着气。
好饿!
她中午被白芍闹腾的都没有吃好!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用了晚膳,却没有急着回去,赵弘毅和慧娘扶着太夫人回了内室。
坐在贵妃榻上喝着茶,两人却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太夫人一开始以为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说,到了这里两人却都没有说话。
她不由得抬头打量他们,见两人都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想了半晌才大约猜到了什么,心里一暖。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招手让慧娘坐下,然后才笑着道:“你们小两口这是怎么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
慧娘毕竟是儿媳,即便跟婆婆关系好,可这话儿也不该她来问,想着就抬头看了眼赵弘毅。
赵弘毅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也担心母亲,又沉默半晌才斟酌着开口:“娘,你是不是想‘他’了?”
‘他’是谁,三人都不言而喻,而赵弘毅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慧娘扭头关切的看着太夫人,却发现太夫人脸上很平静。眼神也很平静,至少她以为的思念和牵挂都没有那么浓烈。
好半晌,太夫人脸上才露出个苦笑。她拍了拍慧娘的手,“想也不想!”
太夫人见儿子和儿媳不解的看着她,顿了顿,虽说这些话不好跟晚辈说,但是因为那人身份的关系。她却无人可说,那天的事情就连吴嬷嬷也不知道,太后那里也不能说,小姑那里她更是不敢透漏一丝的消息,这也是她最近即便身子好了也不想出门的原因,她怕见了她们会忍不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今天看着儿子和儿媳关切的眼神。突然忍不住想把憋在心里的话吐出来。
太夫人抓着慧娘的手突然收紧,脸上的神色又慢慢恢复平静,“这么多年了。我痛苦过,无助过,思念过,却独独没有怨过,哪怕因为他的一个死讯害的我唯一的儿子从出生开始就背负着骂名!”
太夫人说到这里抬眼看向低着头神色漠然的儿子。眼里闪过丝怜惜和痛楚,这是她亏欠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慧娘也抬头看向赵弘毅。突然觉得他浑身的冷漠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悲伤和愤怒。
她心里忍不住一酸!
他何其无辜,从出生开始就要为没有逝去的父亲背负死的责任和骂名!
世人又是多么愚蠢,要把悲愤转嫁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虽然我知道儿子无辜的,可是我被他的死讯吓懵了,我觉得自己的天塌了,我开始自怨自艾,就连我的儿子被伤害了都保护不了,那时候我恨过,恨老天为什么对我们家那么狠,把家里唯一的支柱都压垮了!但是我却没有恨过他,虽然是他不顾妻儿的生死,抛下了我们!”
“但是当我知道他还活着的时候......”太夫人突然激动起来,那么纤瘦透明几乎瘦骨嶙峋的手竟然抓的慧娘生疼,但是她忍住了。
“当我知道他还活着的时候我欣喜若狂,但是欣喜过了,那压抑在心底的我以为不存在的怨恨却席卷而来,噬咬的我整夜睡不着,这些年我吃斋念佛祈祷过,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他一面,没想到菩萨显灵了,我心里却不是感激而是怨恨。”
“娘!”赵弘毅突然轻轻的叫了声。
但是太夫人却没有听见似的继续道:“我不怨他为国尽忠,我也不怨他在面临抉择时抛弃了我们母子,我知道这是他的责任,既然压倒了肩上,他就必须担着,我没有那么不识大体,不顾大义,但是他为什么不能为儿子要害的毅儿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所以我怨他,也恨我自己,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背上了那么个名声却没有为他辩解一句。”
“娘?”慧娘双手反握住太夫人的手,安慰道:“娘这些事情他也不是有意的,您一个人在那么难得时候守住了侯府已经不容易了,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慧娘焦急的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他散发着身上浓浓的悲伤与冷漠气息!
这时慧娘才发现,他不是没有怨恨的,但是他的怨恨没有地方报复,他一不能报复逝去的父亲,而不能抱怨唯一的生母,只能把这么怨深深的埋在心里。
也许,小小的他那时心里也怀疑过自己就是那个厄运的背负者,所以他才开始一天天的沉默、清冷,用冷漠的外衣包裹了自己委屈不甘的内心,也隔绝了别人的靠近。
那时他小小的内心会觉得如果别人离他远远的就不会被他伤害了!
慧娘此时真的庆幸和感激,庆幸他在三观还没有形成之前遇到了一个好的启蒙老师,感激章翰林还给了她一个外表冷漠,内心却仍然柔软的丈夫。
但是当这一切慢慢揭开,当给他造成伤害的两人都像他忏悔的时候,他内心的委屈和怨恨再也压抑不住了,但是他已经习惯了沉默。习惯了自己去慢慢舔舐伤口。
慧娘心疼了,她恨不得此刻把他抱在怀里慢慢融化那份孤独。
但是太夫人的情况也不太好,她又回头看着太夫人,轻轻地唤了声,“娘?”
太夫人听到呼唤,深深的吐了口气,痛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知道他即便此时难受也不会在她面前露出来,因为她已经失去资格。
太夫人失落的拍了拍慧娘的手,勉强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儿,我想通了,是真的想通了。即便他这次也不能回来,我也能撑得下去!那天我告诉他,欠我的他可以不还,但是欠儿子的,他却不能赖掉!我想他会回来的。等他回来我在跟他好好算账!”
慧娘看着太夫人脸上如释重负的神情,知道她真的没事儿,也就暂时放心了。
“那,娘......”慧娘实在担心赵弘毅的情形,想跟太夫人告辞,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太夫人就拍着她的手道:“慧丫头,以后毅儿就交给你照顾了。别看他一副冷漠坚强的样子,其实他最容易受伤,但是我的话......你帮娘好好照顾他,别让他太难受了,娘谢谢你!”
“娘。这是儿媳的本分!”太夫人守着赵弘毅嘱咐,她有些许尴尬。只好干干的应了一句。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太夫人对着慧娘说完这句,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儿子,“毅儿,如果你心里怨恨我们,你就说出来,是娘对不住你,你别憋在心里,身子会不住的!”
“没有,娘!儿子先回去了!”赵弘毅倏地站起来,低低的说了一句,转身就出去了。
慧娘担心的看了离去的赵弘毅一眼,又回头看太夫人。
太夫人推了推她,托付的道:“快去吧!”
“那娘您不要胡思乱想,儿媳先去看看侯爷!”慧娘说着起身朝太夫人福了福身,赶紧追了出去。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除了各个院子里有灯笼,那青石路两边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天上的月亮洒了几许光辉下来,模模糊糊的刚好能看到脚下的路。
慧娘急急忙忙出来都没来得及叫上墨菊、碧苏她们,更没有提着一盏灯笼。
这时候她也顾不得害怕,只能凭着记忆追了出去。
她看不清追到那里,前面也看不到那人的身影,她正犹豫的如果她喊两嗓子会不会吓着人。
还没等她想明白,她就先被吓着了。
她踉踉跄跄的迈出了一步,接着从右边就突然伸出一个触手来把她卷进了旁边的黑暗里。
“啊!”慧娘一声惊呼还没喊完,就被咽了回去,因为她被人狠狠地攥在胸前,那强劲的力道恨不得把她揉碎了捻进身体里。
别说是惊呼,就连是呼吸都被剥夺了!
她挣扎了两下,当闻到那熟悉的清爽的皂角香儿时,她身子才慢慢软了下来。
察觉到抱着自己那人心里的委屈和悲伤,她慢慢抬起手回抱起他,慢慢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
那人抱得更紧了!
就在慧娘以为她窒息要晕过去的时候,那个怀抱才渐渐松了下来,慧娘趁机狠狠的吸了几口空气,然后轻轻地道:“弘毅,咱们回家吧!”
“嗯!”过了片刻,慧娘才听到从他鼻子里哼出的一个字。
赵弘毅一把拉住慧娘的手,朝前面走去。
赵弘毅走得很急很快,好像在跟谁比赛,又好像在朝谁发泄愤懑,慧娘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到了芳君院门口时,赵弘毅速度才渐渐慢了起来,他抬头望着芳君院门楣处,在红灯笼的灯光下略显斑驳的三个金色大字看起来多了几分肃穆。
慧娘以为他又想到了那些不高兴的事情,用被抓着的手晃了晃他的手臂,赵弘毅才继续迈开脚步进了芳君院。
但是他拉着慧娘的手没有松开。
赵弘毅心情不好,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慧娘则担心的看着他!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右边游廊柱子后面站着的那个绯红色身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眼里满是不甘与绝望。
慧娘和赵弘毅回到内室,吩咐守在门口的晚秋和香薷谁都不能进来,然后才被赵弘毅一把拉进了内室。
慧娘被拉得踉踉跄跄,手也是先被太夫人攥了,又被赵弘毅拉,估计这会儿都青紫青紫的。
慧娘心里想着看在他此时可怜的份上先不跟你计较,等以后一定换回来!
她安抚着赵弘毅坐在榻上,然后从一旁的矮桌上倒了杯茶递给他。
赵弘毅手没动,慧娘只好把茶盅凑到他的嘴边,他才慢慢的张开嘴。把茶水咽了下去。
懒家伙!
慧娘有一瞬间觉得这人是为了在站他便宜装得!
但是看他冷漠悲伤的眼神,慧娘心里又是一软,还为自己刚刚误会他内疚了一小下下。
等慧娘放在茶盅。赵弘毅双手一抬,有环住了慧娘的腰,头埋在她的腹部。
慧娘突然感觉小腹处一股湿热,以为这个再大的困难脊背都挺的直直的男人,在这一刻竟然落泪了。心里更是软的一塌糊涂。
她抱着赵弘毅的头,轻轻地抚摸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以为赵弘毅今晚不会在想说话了,却突然从她腹部传来嗡嗡的说话声,震得她小腹酥麻麻的。
慧娘强忍着不适,耐心的听着这个难得脆弱的男人说着心底最深的话。
“从我记事开始。除了吴嬷嬷和吴管家,家里所有的人都怕我,不管是丫鬟还是仆妇见到我永远都是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要不然就躲得我远远的,即便是我的奶娘也觉得我是不祥的,她平时除了伺候我吃穿,就扔给我一个木头鸭子,然后离得我远远地让我一个人待着。说的最多的就是要我好好呆在屋里不要乱跑。也不要跟别人说话,那样会害死别人的。后来我实在无聊。就偷偷的跑了出去找到一个家里仆妇的小孩儿,跟他说了两句话,就有他家大人急急忙忙的把那个小孩儿抱走了,就连行礼都忘了,或者在他眼里我根本不是他的主子,而是一个煞星。”
慧娘似乎能想到此时赵弘毅脸上那浓浓的讽刺,又仿佛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被关在一个空旷的屋子里,没有人理他,他只能孤零零的待在那里,一待就是一天。
慧娘心更疼了,抱着赵弘毅的手忍不住加紧了力道。
“后来,我偷偷的从后门跑出去玩儿,被一群小孩子骂,他们说我害死了父亲,我心里又害怕又愤怒就想打他们,但是我太小了打不过他们,还是吴管家从哪里经过的时候,救下了我,把那群孩子赶跑了。我心里委屈,就跑去找母亲,我想问问母亲他们为什么说我害死了父亲,为什么每个人都怕我!但是母亲身子不好总躺在床上,每次看到我都要哭很久,我心里不忍,就没有问出来。奶娘因为没有看好我,被吴管家罚了,后来奶娘就把我关在屋子里哪里都不让我去,不停地说我果然是煞星,害的她被打板子还扣月例。”
“直到好几天后母亲想起我来,我才被放出来!一开始我本来想告诉母亲的,但是每次母亲和吴管家罚了奶娘,奶娘回来就会加倍的还到我身上!”
赵弘毅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但是听在慧娘的耳朵里却钻心的疼,她虽然想到了他小时候会吃很多,但是此时听来却是那么的让人心酸无奈!
他的声音更冷漠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先皇一道圣旨让师傅给我启蒙,章府的人很好,师傅师母都会很慈祥的对我笑,师傅的长子比我大一岁,他会带着我玩儿,不会怕我,也不会厌恶我。一开始我很排斥他们,怕他们骗我。但是他们一直都对我好,我就忍不住对师傅说了我的疑惑,师傅听了沉默半晌告诉我,那是别人愚笨却不自知,却把自己的错误加注在我的身上。那时我不太明白,却知道师傅说我没有错!从那以后,我渐渐就喜欢待在章府或者跑去太子府里跟着太子的师傅习武,就是不愿意回家。后来母亲想我了,要我回去。我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寻了个由头把奶娘打了一顿,赶出了府。我记得她被赶走的那天哭着跪求我不要赶她走。那时我笑了,她是那么的怕我厌弃我,却离不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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