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弘毅静静的从怀里掏出一对龙凤对牌,慢慢的拿在说理摩挲。
他从云霄楼回来以后,就一直坐在书房里。
倒不是他太闲了,而是走出书房门,整个长平侯府都是热闹而忙碌的。
他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在他的记忆里,长平侯府从来都是安静的,即便是他最叛逆最调皮的时候,也没有打破长平侯府的那种死寂与冷漠。
但是今天整个长平侯府变得热闹、温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气,虽然都忙碌的不行,但是每个人见了面都会笑着道声好。
而且那些仆妇们跟自己请安的时候脸上也都洋溢着喜庆。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带来的,而且自己明天就要迎她进门了,以后长平侯府也会一直这般充满生机。
想着他又摩挲起手里的那对龙凤对牌。
这对牌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出自一块儿玉心,很是难得。
这对于生活在盛产玉石的西域的孙司童来说,这东西送自己的儿子儿媳做成婚礼倒是特别合适。
孙司童在西域这么多年,还真没有攒下什么积蓄,他本来就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回盛京,也不可能见到妻儿,所以他光棍儿一人,攒家当也没有用。
这对儿玉牌还是知道去年见到突然见到儿子,想着自己儿子也那么大了,应该成婚了,有机会应该送点儿见面礼的好,所以这才找了块儿上好的玉石,找人雕成玉牌。
没想到到了盛京才发现儿子儿媳竟然还没成亲,这对玉牌只能做了成婚礼,慧娘的见面礼他就不知道该送什么了。
前几天处理完中原青衣卫的事情,临走前。孙司童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才从包袱里搜出一包颜色各异的晶莹透亮的小石头来,略显尴尬的对赵弘毅笑笑:“这包儿石头是我离开西域时,大食人送我的,我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听他们说在西边儿还挺值钱的,你送了你儿媳妇拿着玩儿吧,如果我还能回来,一定补个好的给他!”
赵弘毅从那个灰色袋子里把那些石头倒出来,让他在书案上滚动。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把玩儿,想到当时沉默良久才说了一个‘好’,就看着他从自己你视线里消失了。
想着这里。赵弘毅突然觉得心里闷闷的。
“侯爷,劳烦您试试礼服!”突然书房门口处传来他贴身小厮的敲门声儿,他眉头一皱,问道:“不是已经试过了吗?怎么还试?”
”回侯爷,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也是保险,要是不合身,现在还来得及想办法。“那小厮又道。
赵弘毅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淡淡的应了一声:“进来吧!”
而此时钱府慧筠院的慧娘,也正在试嫁衣。
薇娘和尧娘围着她,看着墨菊、碧苏、晚秋几人一起帮慧娘穿上件用了五六年时间才绣好的嫁衣。
大红遍地金的底色。腰身是栩栩如生的龙凤和鸣,下摆绣着端庄妩媚的牡丹、芍药,衣襟袖口是金线缂丝祥云纹。穿在身上慧娘绝丽柔美的脸上多了份成熟的妩媚端庄。
“慧姐姐,你好美!”尧娘张着小嘴,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屋里众人也都满是惊艳,听了尧娘的话都点头表示赞同。
慧娘抿嘴一笑。轻轻地道:“你们两个的嫁妆好好绣,等你们出嫁的时候会更漂亮!”
薇娘脸一红。抿着嘴羞涩一笑,尧娘却是认真的点头道:“尧娘知道了!”
尧娘年纪小,还不太懂这些事情,不过她现在已经开始准备绣嫁衣了,见慧娘的嫁衣如此漂亮,心里下定决心要好好的绣自己的嫁衣。
尧娘小小的心里期盼着有一天能跟慧姐姐一样高挑美丽。
屋里众人听了尧娘一本正经的保证,都忍不住扑哧一笑。
慧娘也打量着尧娘,八岁的年纪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婴儿肥,渐渐出落成一个清丽的美人胚子了。
薇娘本来又些许的害羞,听了尧娘的话,心下松了口气,打趣她道:“怪不得母亲现在就开始给你准备嫁妆了呢,原来是某个小不点儿想嫁人了!”
“没有!”尧娘撅着小嘴,追着薇娘满屋子跑。
慧娘看着她们打闹也不阻止,只是让墨菊她们帮着把嫁衣换下来收好!
以后出嫁了,很难再跟现在一样轻松了。
而且薇娘估计明年也要嫁人了,以后家里剩下尧娘自己,想必她也会很孤单。
慧娘突然想到了钱家二房三房。
慧娘本以为二婶娘和三婶娘这次回来还跟以前一样,等自己婚事一完就回去了。
二婶娘和三婶娘回来说二叔、三叔的任期明年就到了,希望父亲帮着在盛京谋个差事。
钱大老爷当时听了眉头就锁了起来,他自己还不过跟二弟三弟一样是个四品官儿,虽都是实权,却也没有二弟三弟在地方上是掌握一方的大员那般威风恣意。
要是给他们儿子走走门路,进国子监还好说,钱裴钦今年一开春就进了国子监,钱裴祁还是给他做陪读。
但是二弟三弟回来,只要政绩不是差,回来以后的职位不是平调就是升职,自己哪有那个本事给他在盛京谋个跟自己一般或者比自己还要高一级的官职啊!
他觉得自己这二弟妹三弟妹有点儿不知所谓,二弟三弟也不知道管管!
慧娘当时听大夫人说了以后,确实心里一动,她知道二婶娘、三婶娘实际上不是打父亲的主意,她们知道父亲没那个本事,要不然自己就给自己筹谋了,哪还有他们的份。
她们暗地里的意思是想让昌国侯府或者长平侯府给他们走走路子,却不知道昌国侯和长平侯算起来都是武将出身,而历朝历代文武官员从来都不能对彼此的职位升降插手,所以二房三房这次注定要失望了!
大夫人也是知道二婶娘和三婶娘的算盘,本来想一句话驳回的,但是想着听她们的意思,是要在盛京买宅子了,如果自己给一棍子打死了,那很可能他们两房这十来口人就直接住在大房了。
她实在是受不了二弟妹和三弟妹见面就掐,所以模棱两可的说这事儿急不来,而且最近这么忙,等慧娘回门以后,她在好好的问问姑爷的意思。
二房和三房听了都很高兴,没用大夫人提醒,自己就张罗着去买宅子了。
二房三房也都是买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离大房不远隔着一条胡同,却一个在大房东边的官帽儿胡同,一个在大房西边儿的红灯笼胡同,中间隔着大房所在的魏碑胡同。
大夫人见他们选个宅子都要如此计较,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松了口气,离得远了也好,省的三天两头的打起来,自己还得给她们收拾烂摊子。
二房、三房搬了之后,锦娘她们虽然也偶尔会过来串趟门子,但珍娘和锦娘也都定了亲,不好走动太频繁,慧娘三人才松了口气。
要不然,天天听珍娘酸里酸气的话也腻歪死!
大夫人特批,让薇娘和尧娘陪着慧娘吃了晚膳,才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慧娘吃了晚膳之后,喝着杯热乎乎的红茶,觉得自己还是静不下来,想看会儿书静静,却听见外面丫鬟通报说吕姨娘来了。
慧娘心里一激动,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姨娘!”慧娘一把拉住要给她行礼的吕姨娘,嗔怪道:“您怎么每次都这么见外,您这样让慧娘如何自处?”
“慧姑娘,礼不能废!”慧娘不自觉的撅嘴道:“那您还是慧娘的生母呢,从礼法上来讲,不是慧娘应该孝顺您,给您行礼吗!”
说着,慧娘就把吕姨娘按坐在榻上,自己起身朝吕姨娘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吕姨娘连连摆手,慧娘坚持行完礼才起身,笑着道:“慧娘明天就要嫁人了,您让慧娘好好的给您行个礼吧!”
吕姨娘听了眼圈儿一红,拉着慧娘的手,激动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慧娘也没有说话,她抱着吕姨娘的胳膊,头靠在吕姨娘的怀里感受着难得的温馨。
虽然大夫人是她的嫡母,待慧娘也宽容慈爱,但是两人到底没有母女之间的亲密,慧娘也一直都是温婉守礼的。
只有在吕姨娘面前,慧娘才会变成个十几岁的爱任性撒娇的小姑娘,让吕姨娘又窝心又心疼。
“姨娘,是母亲让你来得?”慧娘虽然问着,嘴上的语气却满是肯定。
自从慧娘成了县主之后,大夫人对吕姨娘好了很多,也嘱咐她们经常见见面。
但是吕姨娘却一直守着规矩,除非是有事情或想得紧了,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去慧娘的院子里走一圈儿,偶尔慧娘去的勤了,说不了两句话,吕姨娘就把她往外赶,让她多去大夫人的荣曦堂坐坐。
这样谨小慎微的吕姨娘,也是让慧娘又无奈又心疼!
也许,在她的心底她是自卑的,她虽然自豪有个县主女儿,却也觉得自己这个姨娘的身份给女儿丢了人。
“是夫人仁慈,让我来跟你说说话!”吕姨娘说到最后脸上却多了抹可疑的红晕。
但是慧娘趴在她怀里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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