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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兰的一席话让桃夭蓦然惊醒。
桃夭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些人,心中不得不反思。
是啊,就像襄兰说的那样,如果真把这些人带回去了,凤君鸿在面子上肯定挂不住。
在太庙时,虽不知他是一时之气找了名宫婢风流一夜,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但只要自己将这些人调离此处,哪怕不是带回自己的宫殿,而是重新安置在别的地方,宫里也会传出令人头疼的谣言。
说她是因为嫉妒之心故意所为,故意重用服侍先帝的宫人们,凤君鸿前脚刚处置完毕,桃夭后脚就滥用皇权将他的处置推翻,怎么看都是有欠考虑的行为。
但眼下,她话既已说出了口。
总不能刚答应完人家就立即反口吧,而且这些人刚才都高兴地跳起来了,出于面子也好,同情心也罢,桃夭开始陷入两难的境地。
许是看出了桃夭的为难,刘公公上前一步,躬身道,“奴才替大伙儿谢过娘娘的好意,但就像这位姑姑所讲的那样,恐怕会给娘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是请娘娘收回成命吧。”
其余的几人中有人对刘公公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发出了不情愿的声音,但大多还是欣然接受了。
桃夭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聊表感激地上前,握住了刘公公的手,“谢谢您。”
她出于本能地感激着刘公公的体谅,顿时忘记了言行上的‘不妥’。
但这一举动让大伙儿十分感动,尤其是比任何人都稳重的刘公公。此刻可以说是老泪纵横。
他从几岁就入了宫。还未曾见过像桃夭这样的主子。不仅体谅人,有着一副菩萨心肠,还丝毫不嫌弃他们奴才污秽。
不光如此,桃夭还将自己身上所戴的首饰部分拿了下来,“对了,这些你们拿着,应该够你们在宫里生活一阵子了,还有些特别贵重的我就不给了。省得太过显眼给你们带来麻烦。”
刘公公点点头,也不推辞,相信他也认为今后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桃夭又道,“那,”她用眼神暗指襄兰的方向,“这张琴就让我带走吧。”
刘公公闻言有了丝犹豫,他们是过来奉命焚毁先帝之物,万一被人查到让皇后带走先帝的古琴,只怕小命堪忧。
桃夭知道刘公公的顾忌,拍了拍刘公公的手背。温和地安抚道,“您放心。这张古琴我会好好安置,绝对不会连累到你们的。”
刘公公想不通皇后将先帝古琴带走的用意,但见她在关键时候救下了这张古琴,怕是对先帝也念着几分恩情,遂点头道,“即是娘娘救了它,证明它与娘娘有缘,就有劳娘娘您了。”
临走前,桃夭还问及了焚烧场在宫中的具体位置,之后便跟襄兰回了宫。
路上时,襄兰捧着古琴忍不住多嘴问了句,“娘娘,这东西您打算如何处置?”
桃夭侧头,“放在我那儿太过显眼,肯定是不行的。”
“那……这……”襄兰以为桃夭要把这烫手的山芋推给自己,顿时觉得自己捧了个定时炸弹。
没想到下一秒,桃夭就说出了让人休克的命令。
“这张琴,从今天起就归你保管了,琴在人在,你懂的。”
当看到襄兰近乎石化的脸,桃夭又补充道,“放心,也就几天而已,这几天就辛苦你了襄,兰,姑,姑。”她尤重加重了‘襄兰姑姑’的读音,每念出一个字就拍一下襄兰的肩膀。
襄兰抽动了几下嘴角,猛然意识到桃夭说的‘几天’,难道几天之后这张琴就有地儿可摆了?还是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襄兰停下看了看手中的琴,再抬头时,桃夭已经步出一段距离,她连忙追了上去,好奇问道,“请问娘娘,‘几天’是几天啊?”
桃夭懒懒道,“几天就是几天嘛,襄兰姑姑。”
“好娘娘就告诉襄兰吧,‘几天’究竟是几天啊?”
“这种问题就自个儿想吧,襄兰姑姑。”
“……能不能不要加‘姑姑’两个字。”
桃夭想了想,“我也觉得有点长哈。”
“是吧是吧。”
“那从今天起,你就叫香菇吧,哈哈,又好记又好吃,恩恩!”桃夭似乎对自己的iq值又多了几分仰视。
于是,襄兰的苦逼人生中又多了个名字,而且起得十分之草率。
回到寝宫时,桃夭特意让襄兰先行回了自己的房间把琴藏好。
人还没走到殿门口,就有宫婢急冲冲上前来,对她说,“皇后娘娘,您终于回来了。”
桃夭见她的额头上都闪着汗珠,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皇上来了!”
桃夭事不宜迟地进了门,宫婢随身在侧,跟在她身边小声地提醒道,“派出去的人没找到您,皇上已经等了有段时间了。”
桃夭会意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宫婢得令,退下。
走进殿里,桃夭心脏就砰砰直跳,不由地慢下步子,即使知道终有要面对的一天,但这一天来得也太快了,她都还没有准备好。
当看到殿阁中只有凤君鸿一人,并没有狐子罡或是太医的身影时,悬着的心终于安了半截。
“臣妾参见皇上。”桃夭来到凤君鸿身后微扶身子行了礼。
久久得不到凤君鸿的回应,彼此的空气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尴尬。
正当桃夭想再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氛围时,她突然听到凤君鸿轻轻地叹息。
这莫名加深了桃夭的紧张,她不知道凤君鸿接下来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对不起,兰儿。原谅朕。”
桃夭陡然一惊。“什么?”话刚一说完。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睡意猛地袭来。
过了一段时间,桃夭悠悠转醒。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这里还是她的寝宫,然而凤君鸿已经离去。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这段时间里凤君鸿对自己做了什么。
突然间,她好像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心里的不安如藤蔓丛生,密密麻麻地网住了她的心脏。使她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
襄兰已经在她身边守了一夜,见她终于醒来,不禁一笑,“娘娘您醒了。”
桃夭一下从床上坐起,一把抓住襄兰的长袖,急问道,“孩子,我的孩子……”
襄兰闻言眼神暗了下去,看向了别处。
桃夭顿时整颗心跌入了谷底,她松开了襄兰。双手无力地搭下去,无限的难以置信和极度的悲伤让襄兰在一旁看得无所适从。
“没了。没了,没了……”桃夭开始喃喃自语,每念一次‘没了’,眼中的神采就暗一分,直至她双眼空洞得再也映不出东西时,她突然发疯一般地跳下床,光着脚向大门冲去。
“娘娘您去哪儿?”
“娘娘您不能出去!”
“娘娘快回来!”
不光襄兰,殿内所有奉命伺候的宫人全部围拢了过来,将桃夭逼回到床上。
襄兰看着那些宫人只为完成自己的任务,根本不顾桃夭,一双双手大力地在桃夭身上做着阻止的行为。
桃夭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仍旧机械式重复着,“你们放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找孩子!你们放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找孩子!”
襄兰用力地拧住自己得衣衫布料,咬住下唇,其实她大可以看着桃夭被折磨。
曾一度以为仇人之妻的痛苦之景可以让自己的复仇之心得到酣畅淋漓的痛快,可此刻,她只感到揪心得疼。
最终,她还是看不下去,几步上前凭借着自己会些拳脚功夫,让那帮宫人全部离开了桃夭的身边。
“皇后娘娘就交给我了,你们都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
宫人们各个面面相觑,其实他们之中谁也不想干这份差事,有人帮忙顶下来也好,而且刚才见襄兰的身手,那么多人都被她制服了,估计不用担心皇后会跑出去。
等宫人们都退了出去,桃夭安静了片刻,似乎恢复了一点神智,幽幽冲襄兰问道,“我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桃夭的眼睛已经很红很红,眼神无比凄凉,襄兰终是不忍地点点头,开始娓娓道来。
“首先,不是昨晚,是大前晚……”
原来桃夭已经足足昏睡了两天。
那天夜里,襄兰随桃夭回来,先去了自己的房间藏好先帝古琴,而后就直接赶往桃夭寝宫,岂料被门外的内侍拦住了。
两名内侍面相陌生,是襄兰从未见过的人,她心里一下就感觉到不妙。
“大胆,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你们是哪个宫的,敢拦住我的去路?”
那两名内侍显然不买账,均摆出一副不屑的嘴脸,“吾等奉皇命在此守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不是闲杂人等,你们看清楚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们把娘娘怎么了?让开,我要进去!”
还未等襄兰跟内侍大打出手,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而且一时之间有很多人在门口出出进进。
襄兰第一时间就看到从殿内出来的嬷嬷手中端着一盆血水,她交给了门口的两名内侍并随意嘱咐道,“给,去交差吧。”
两名内侍顿时无心再管襄兰,其中一人接过水盆跟另一名内侍使了个眼色,二人双双离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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