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大少爷的侍妾何秋玉等人,早就听说黎念恩今日要回来。只是南夫人那边不是她们可以随便出现的,所以她们便梳妆好了,一直在院子里等着。
眼看黎念恩一进院子,她们便像饿虎扑食一样扑了过来。
“大少爷,您可回来了!”
“大少爷,奴家想死您了!”
“瞧瞧大少爷都瘦了,奴家准备了燕窝,您要不先尝一碗?”
黎念恩还想端着架子,充充一本正经的模样。可是架不住这些美人们早就如饥似渴,把他几乎抬起来,一拥进了正房。
这个给解衣裳,那个给脱靴子;这个拿毛巾擦脸,那个端茶喂水。
一双双小手故意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一副副娇躯故意贴着他的身子蹭来蹭去。
感觉到被美人们强烈的需要着,黎念恩这个美啊,他心里荡漾,嘴巴乐得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他坐到炕上,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喉咙,开始讲述自己在湘中的英雄事迹。他说:“那陶家不过一介商贾,竟然敢如此猖狂。若不是有我在,大姑娘可就吃大亏了,也让我们黎府丢大人了……”
这时,有位侍妾插言问:“现今大姑娘回家来,以后怎么办?”
黎念恩说:“自然是在府里静养了。想我堂堂城守府,难道还管不起她们母女一碗饭吃?”
又有人问:“就不兴再给大姑娘找个人家?”
黎念恩一“不楞”脑袋,说:“那哪儿行?好女不嫁二夫!”
黎念恩面上有些烦恼,因为刚才他发现赵姨娘对他很不满。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抛下一院子的美人,跑出老远去办事,回来竟然还落埋怨,所以他心里不高兴。
众美人见主子不高兴,忙撇开这个话题,转而问起湘中风物、路上美景。又打趣黎念恩,这一路上就没遇到新的红颜知己?
说起这些话题,黎念恩变得高兴起来。他对众美人轻浮道:“有你们四个,我再难把别人看到眼里。”
惹得众美人一阵娇笑。随后一屋子欢谑笑语,满室生春。
众人欢笑之际,何秋玉在旁边却暗暗藏了心机。
这天,何秋玉偷偷找到油婆子,打听最近府内的动向。
油婆子说。也没什么稀奇的。南夫人正在为二姑娘退婚的事发愁,赵姨娘则整天围着大姑娘母女转悠。而大姑娘母女整天躲在自己院子里,也不出来见人。
何秋玉听罢。暗暗有了主张。
一日,赵姨娘从大姑娘院子里出来,从花园里经过,恰好遇到来花园散心的何秋玉。
何秋玉给赵姨娘施礼请安。请罢安,何秋玉又打量赵姨娘的脸色。说:“姨娘气色不太好,我那里新买了几两上等燕窝,回头让人给您拿过去?”
说起来,合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何秋玉出身青楼,所以主子们当中,没人愿意搭理她。何秋玉唯一能巴结上的半个主子。就是赵姨娘。何秋玉时常给赵姨娘送些东西,就像旁人恭维南夫人那样恭维赵姨娘,所以赵姨娘感觉很受用。也肯用正眼看何秋玉。
此时听何秋玉说她气色不好,赵姨娘摸摸自己的脸庞,果然觉得自己最近憔悴了很多。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想到我家大姑娘落得这样的结果,我能好到哪儿去?”
何秋玉关切地询问赵姨娘。大姑娘身体如何、情绪如何。
赵姨娘摇头:“本来就跟那家人生了气,一路上又饱受舟车劳顿。现今正病着呢。”
何秋玉眼珠转了转,随后小心地觑着赵姨娘的脸色,说:“其实,大姑娘还年青,相貌也不差,若是能再觅一良婿,就在梁州城这边守着您近近的,到也了却了您的一件心事。”
赵姨娘叹气说:“谁说不是呢!可她是一个和离了的妇人,还能嫁什么人啊?”
何秋玉说:“即使是和离了,也是城守府的大姑娘。找个梁州本地的、为人老实忠厚的,应该也不算难。”
赵姨娘点头。这倒也是,大姑娘虽然是和离的妇人,但是娘家的地位在那摆着呢。而且大姑娘从湘中回来,带了一大笔安家费,足够她衣食无忧地过一世了。
只是赵姨娘还犹豫,说:“只怕老爷不同意——女子不嫁二夫,恐怕老爷和太太会认为,让大姑娘再嫁,于黎府清誉有碍。还有大少爷,他可是个执拗的人。”
何秋玉哂笑,说:“若他们真顾及本府的声誉,又怎么会让大姑娘和离呢?”
“就是!”赵姨娘愤愤地说,她一直对黎念恩把事情办成这样,感觉非常不满。她说,“他们没给大姑娘找好后路,就让大姑娘这样回来了,这叫什么事啊?”
何秋玉点头,表示赞同。又趁机说:“老爷心疼大姑娘不假。可说句大不敬的话,设若老爷有天照顾不到了,谁来给大姑娘做主啊?”
“是啊是啊!”赵姨娘激动地说,“我就是考虑到以后,才整夜忧心,睡不着觉啊!”
“女人嘛,总要有个归宿啊——还是趁着老爷能做主,给大姑娘再寻一位良婿吧。”何秋玉劝说。
赵姨娘深深点头,她把何秋玉的话都听了进去。她想,如果她去跟黎大人和南夫人哭求,他们肯定会同意让大姑娘再嫁的。
赵姨娘拉住何秋玉的手,把何秋玉引为知己。她说:“秋玉啊,你说——若我现给大姑娘找个合适的人,容易吗?”
何秋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只要您定下这个心思,我托人去帮您寻找。”
赵姨娘高兴得说:“秋玉啊,若这事办成了,我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呢。”
何秋玉谦道:“不敢当。”
这天,一乘小轿出了城守府后宅。轿中坐的,正是城守府的大姑娘黎念德。她今天是出来逛街的。
黎大姑娘小时候是在京城长大的,后来随着父亲调任湘中,京城的繁华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早听说梁州有“小京城”之誉,来梁州之前她便心向往之。只是回来之后便病倒了,一直被关在府里,不得出来消遣。
这几天病好了,赵姨娘劝她出去逛逛街、散散心,她便出来了。其实她比赵姨娘想得开——没得说离了那渣男,自己便不过日子了啊?她不仅要过,而且要过得高高兴兴的。
黎大姑娘先在绸布店选了两块料子,又在银楼定制了两件首饰。她想到要给府里众人带些东西回去,便问跟着的婆子,府里人都喜欢吃什么零食?
婆子说,黎大人和南夫人都喜欢吃南货店里的桂圆干,于是她又来到南货店,选了几样干果和糕点。
黎大姑娘在店里选好东西,让婆子结帐,她则在店里随便转转。
恰好孙有财在店中,他见这位女客衣着讲究、气度不凡,料是有钱人家的家眷,便殷勤地过来搭讪:“这位太太,我们这家店跟南方的名店有关系,如果您需要的东西我们店里没现货,我们可以专为您去南方的名店直接进来。”
黎大姑娘点点头。她指着柜台后的笋干,说:“笋干还是湘中的好吃,这是湘北的,味道要差些。下次你们进些湘中的来吧?”
孙有财忙答应,说:“是是。”又说,“想不到太太这般内行,一眼就看出这是湘北的笋干。”
黎大姑娘笑一笑,说:“我是从湘中来的,自然认识。”
此时,婆子已经结好帐,黎大姑娘出门上轿走了。
孙有财坐在店里纳闷,这位从湘中来的太太,究竟是谁家的家眷呢?
忽然,城守府厨房上的油婆子来了,她要买笋干,而且要买湘中产的。
孙有财认识油婆子,因为油婆子时常来南货店采买东西。孙有财奇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要湘中的笋干?”
油婆子问:“谁还要了?”
孙有财便把刚才来得那位女客人,描述了一遍。
油婆子一听便笑了,说:“我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大姑娘。”又说,“我买笋干,也是做给我们大姑娘吃的。”
孙有财恍然大悟,说:“怪道那么有气度,原来是城守府的大姑娘啊!”又慌忙道,“刚才在下礼数粗疏,但愿大姑娘没有怪罪。”又说,“这笋干我不要钱了,油妈妈尽管拿去,当是我孝敬大姑娘的。”
油婆子哈哈笑道:“你倒是个机灵的,有眼色!”
油婆子心想,如果孙有财不要钱,她回去便可以报个花帐,把买笋干的钱揣进自己的腰包。可是看孙有财一副生意人的嘴脸,又不知他说得可是实话。
孙有财见油婆子不停打量自己,有些奇怪,问:“油妈妈,您看什么呢?”
油婆子回过神来,嘴里“啧啧”说道:“我看你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孙有财纳闷。
油婆子说:“可惜你家里有老婆了!如果你没有老婆,我便把大姑娘说给你!”
孙有财一楞,忙说:“油妈妈,你这是说什么呢?你打趣我没关系,怎么敢这样打趣大姑娘,人家可是大家闺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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