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罕道:“不过是铺了些稻草,什么大事!”
我怒道:“你私吞朝廷专款,弄虚作假,置百姓生死于不顾,便是死罪,还有何话说?”
粘罕道:“本官是驸马的侄子,便是平章政事伯颜老大人,也要给我几分薄面,你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汉官,能奈我何。”
我笑道:“是吗?来人,给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衙役上前欲拖他。粘罕爬起来大声道:“谁敢上前!”
都林在旁道:“张大人,粘罕毕竟是朝廷命官,怎可当众杖责,不如让下官写一道奏折呈给皇上,皇上英明,定会治他的罪。”
粘罕闻言看着我冷笑。我心里实在气不过,暗道:我今日却偏要杀杀你的气焰,大不了辞官不干了,正好趁了我的心愿。想到这里,我笑道:“粘罕违背朝廷法令,贪污修堤银两,其罪当诛,本官若不责罚他,只怕其他官员依此仿效,愈加有恃无恐,从此朝廷法纪何存,又如何让天下百姓心服。都林大人不必再为他求情。”言罢对张渔道:“把他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我张好古今日便拼了这顶乌纱帽,也要治他的罪,为湖州的百姓讨一个公道。”
都林在旁急道:“大人……。”
我一挥手,张渔依言上前,将粘罕用力拖了下去,一会儿,堂下传来阵阵惨呼之声,过了许久,惨呼声忽然停止了。
张渔跑上堂向我拱手道:“这厮不吃打,已经死了。”我和都林闻言大惊,互相对视了一眼,半晌无语。
都林低头想了想,道:“大人不必忧心,此事下官自会向皇上交待。”
我道:“不行,粘罕本是我下令杖责而死,怎能由你担责?”
都林道:“大人,汉人打死蒙人,依大元律例规定,要被处以极刑的,不如由下官一力承担,虽要受些处罚,但不至有性命之忧。”
我道:“你不必再说了,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他人代我受罚。”又对张渔道:“取笔墨来。”
张渔将笔墨放在我面前,我拿起毛笔想了想,写了一份折子,对张渔道:“这份折子你马上用八百里急报呈给皇上。”
都林急道:“大人,万万不可,这份折子还是由下官来写吧,否则便是皇上也无法赦免大人。”
我伸手拦着他道:“张渔,去吧。”
张渔犹豫了一下,道:“大人……。”
我怒道:“还不快去。”
张渔只得双手接过折子,对我道:“大人保重。”转身去了。
都林在后看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对我道:“张大人,你太固执了,若是能将责任担在我身上,皇上自会想法为我脱罪,太后也会设法赦免我,你毕竟是汉人,朝中众官早就对你心怀不满,定会借着这次机会将你置于死地。”
我见他着急,心中不禁有些感动,暗道:这个都林倒是个实心眼的人,在蒙人中实属罕见,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二哥不许我告假还乡,这次我打死了蒙藉官员,犯下死罪,再也不可能回到朝中为官,正好可以借机离开他。从此恢复本来面目,仍做我的柳明堂,海阔天空,任我逍遥,岂不是好。
想到这里,我向都林拱手道:“都林大人,我如今犯下死罪,无法再主持修堤事宜,只好全部托付给大人了。”
都林叹道:“你放心吧,我马上写一道奏折给皇上,再写信给太后和伯颜大人,让他们设法为你脱罪。”
我笑道:“谢大人。”
都林苦笑道:“大人不必言谢,湖州的大堤我会派人推dao重修,至于其它几州,我明日便带人赶过去,大人此次杀了粘罕,那些地方官自会有所收敛,修堤之事想必会顺利很多,大人只管放心便是。”
我闻言向他拱了拱手,转身快步进了后院,召来小兰,拉着她进了房间,关上门,看着她道:“你家小姐如今犯下死罪,只有揭了面具跑路了,你快带着小蝶投奔皇甫将军吧。”
小兰道:“那怎么行,小兰是小姐的人,无论生死都要跟小姐在一起,你到哪,小兰就到哪去。”
我道:“你这傻丫头,又在说傻话,我这次是出逃,又不是游山玩水,你一点武功都不会,带着你,岂不是个拖累。你不会想害得我被人抓住吧。”
小兰道:“怕什么,又没人知道你是柳明堂,摘了面具,人家到哪去找你啊。”
我笑道:“有些事你不明白,我也不知该怎么对你说,总之我是不会带上你的,你若是听话,我自会到大都来看你,你若是不听话,可别怪我不留情了。”
小兰道:“可是小姐,小兰实在舍不得你啊。”
我道:“只要活着,就会有相聚的时候,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时间,便回翠微镇看看我的爹娘,我也不知何时才能到他们膝前尽孝,真是天底下最不孝的女儿。”
小兰道:“小姐放心,老爷夫人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又最疼小姐,一定不会怪你的。”
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明日送走都林,我就悄悄离开湖州。”小兰含泪看了我一眼,打开门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都林就来向我辞行,我携着他的手,将他一直送到府门外,看着他跃上马背,向他拱手道:“祝大人一路顺风。”
都林叹了口气,向我拱拱手道:“大人保重,后会有期。”言罢拨转马头,向前急驰而去。我目送他背影远去,默然了一阵。转身回到内书房中,坐在书案前,提起一枝毛笔,想给少华写一封信,想了想,又把笔放了下来,写了又如何,只不过让他白白为我担心而已。少华如今身负镇守边疆的重任,若是知道我获罪的消息,一定会放下手中军务,急着赶回来,还不如瞒着他好些。想到这里,我放下笔,叹了口气。抬起头,望着窗外的蓝天出神。
夜,渐渐深了,我收拾好行装,换了一身淡兰色的便服,束了银冠,背上包裹,将宝剑佩在腰间,又把两封书信放在书案上,开门出去,蹑手蹑脚地走过院子,来到后门口,轻轻打开门,正待出去,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门后闪出来,向我拱手道:“下官参见中书省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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