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后依然乐此不疲。
从前他无数次想质问皇后,既然如此缅怀他的母亲为何当初会是那样的结果?
他不信皇后从不知情。
数年过去了,那些往事几乎已被也一层层剥开,用不了多久便会真相大白。
夜风送爽,庭灯盏盏幽幽煌煌,石径上,影影绰绰映出曲折的轮廓。
楼满烟躺在廊下的竹覃上轻摇着蒲扇,看着星河灯影,闻着花香与馋嘴的竹秋随意聊着。
青黛在一旁咯咯直笑。
寒纱坐在廊下的花灯下,将丁香、艾草、藿香和橘皮一并塞进缝制好的香囊之中。
眼下要入夏,正好可供驱虫使用。
“竹秋你少食些,夜里在闹肚子,吵着人歇息。”青黛与她同住一屋,实在苦不堪言。
竹秋想不到她胆子愈发大了,当即挽手花想要以下蛊的方式吓唬她。
青黛猛然一惊,飞快的藏在楼满烟躺着的竹覃下方。
竹秋见状露出嚣张的笑。
青黛想起楼满烟上回的嘱咐,硬着头皮露出半张脸,“你敢,往后我再也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竹秋撅起嘴,砸吧了两下,作势收了手花,“算了,今日暂且放过你。”
青黛努努嘴,不遑多让,“当心我在你饭菜里下毒。”
两人一个比一个毒。
楼满烟感觉自己带了一群狼崽子。
嬉闹间,有个影子攀过花墙,穿过密密匝匝的花影裹挟着阵阵花香而至。
寒纱最先察觉,只看了一眼,便可确定来人是谁。
“行了,夜深了,都退下吧。”寒纱将香料和香囊一并放回篮子里。
竹秋望着盘子里剩余的三块瓜,支支吾吾的迈不开腿。
“拿走吧。”
楼满烟启唇,像是给予她莫大得恩典,竹秋乐的合不拢嘴。
“就这点出息。”青黛白她一眼,“奴婢就守在屋外。”话虽如此说,可她还是站在回廊的另外一侧,梁柱正好可以挡住她的小身板,如此一来,太子殿下也免了尴尬。
楼满烟微抬眼眸睨他一眼,却见他面色沉郁,心下微怔,正要起身相迎,却被他老鹰捕食一般,扑了个满怀。
“六郎?”她几乎要在他坚硬如石的胸膛中溺亡。
顾岫未回应,只是抱着她汲取她身上幽淡的茉莉香气。
他岿然不动,楼满烟挣扎无用,无奈道,“若不然给我给疼快,省的钝刀割肉要死不活的。”
顾岫这才如梦初醒,骤然将她松开,楼满烟一张脸憋得通红,见他有些失魂落魄,连记眼色也不舍得给他。
她拉着他进屋,两人的影子在地上延伸交织,亦如幼时银装素裹的雪夜,每每要训斥他时,都会牵着他的手拽进屋子里,美曰其名她的人只能自己教训,旁人连看一眼都不配。
她对他的训诫从未留情,然而在护佑他时,却又是生死相托的坚定。
他垂下头,身体前倾,靠在她后背上喃喃低语,“阿满。”
楼满烟拂着他落在自己耳侧的发,动作轻柔像是捧着一团软绵绵的云。
她用指尖勾缠,梳理……
“可是有人让六郎不开心了?”
能让他郁郁寡欢的除了落珠宫丽妃,便是在位天子。
两相比较之下,丽妃更容易扰乱他的心神。
“活了两世,我依然无法做到心如止水。”他很是懊恼。
“你若能心如止水,我的出现与否想来也惊不起一丝波澜。”她扭过腰,侧着脸看着他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道暗影。
“你母妃的事可有眉目了?”
许久未听他提及此事,今日又一反常态,想来乔家的事已有眉目。
“皇后远比我想象中更在意那段过往,她已陷入自己的梦魇,兴许活不到我动手之时,便要步入地狱。”
他的声音低沉,如夜风留下得一声叹息。
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皇后何曾不是活在悔恨之中,纵然如此也不能磨灭她对乔家带来的创伤。
“如果她对你母妃的情感真挚无伪,你为何不借她之力,巩固你的太子之位?甚至……他朝荣登大宝。”楼满烟之言虽不拘小节,却透着冷静与理智。
顾岫心中早有谋算,司徒家早已日薄西山,唯有皇后昔日的旧部,尚有贤才可用。
“只需我藏锋敛锷,她暗中定也会提携一二。”
见他已恢复理智,楼满烟也不再这个话题上多停留。
她牵着他走到里屋,两人身影拂过滴泪烛火,一阵悠风吹的影子来回晃动。
用巾子拭掉额角汗珠,几乎能想到他这一步奔走的有多匆忙。
“今夜便留在这里吧。”楼满烟放下巾子欲去寻青黛打水让他沐浴。
顾岫迟疑一息后,逐点头。
待他去沐浴后,楼满烟拿一旁落灰的话本子,一目三行的看着。
到底是经历过真枪实弹,这些浮于表面的文字根本无法将她带入,反而是越看越乏味。
顾岫回来时身上还带着水汽,能嗅到淡淡的草木香。
他定睛一望去,层层幔帐之下,她秀发微散,斜靠在床边,目不转睛看着兵书,顾岫怔了一瞬,以为自己眼花了。
走近了些瞧,是兵书无疑。
太过专注的缘故,顾岫走到她近前都未发觉,直到身体被暗影笼罩,她才抬起头,用那双清凌凌眸子看向顾岫。
“何时洗完的?”她很自然都伸出双手,想要去拥抱安抚他。
他轻笑一声,像春风在耳旁划过。“怎忽然看起兵书?”他也伸出手接受她热情与安抚。
她缩蜷身体,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跳,像喝了几两陈酒,迷迷糊糊的不知几何。
“任何兴趣都有乏味的时候,换个新爱好也没什么不好。”
她揪着他的衣襟,一下接着一下的轻拽着。
她衣裳本就松散,甚至未着小衣,随着拽衣裳的动作,雪峰若隐若现,时深时浅。
“你若想褪孤衣裳,孤也不会反抗,何必将衣裳揉的皱巴巴的。”顾岫的浅笑染上了月华的清冷,连带方从喉间涌出的一丝谷欠,也被盖了过去。
她挑起他的下颚,低声细语温柔的近乎邀请,“是吗?那便自己褪了吧。”
顾岫眉眼一瞠,当真将自己褪了个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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