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光殿外嗮了一排草药,放在竹秋用紫竹做成的药架上。
时常能嗅到清新淡雅的药香。这忽如其来的烟火气,时常让顾岫很是恍惚。
大约过一阵子便会习惯。
他刚进殿内呷了口茶,楼满烟后脚便跟了上来。
她面上带着喜色,却是冲着竹秋笑着,“杜清淮醒了,你快过去瞧瞧。”
顾岫蕴在面上的浅笑,顷刻间消失不见。
“难得起早,便是去看他了?”
竹秋嗅到暴风雨前的气息,连忙放下手中草药,拉着准备进殿伺候的青黛,快速消失。
楼满烟愕然的看着他,唇角含着轻笑伸手去抚平他眉宇间的愠怒。
“若非他大义灭亲,城门那场战役,会殃及不少无辜之人。”
“他当日若不出现平息,今日在牢房里的可不止有杜清燕。”顾岫不愿意她对旁人有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
尤其是杜清淮。
楼满烟笑得眉眼弯弯,眼瞳中却满是狡黠的光。
“牢里那位哭着喊着要见你。”
提到杜清燕顾岫一身的酸味很快被压了下去,旋即挑眉,不愉道,“朕且是谁人想见,便能见的。”
“那是,六郎您乃天下之主,岂是他人能随意瞻仰的。不妨亲自去看看她,好让她明白自己的地位,也让她醒悟一下。若来生能作个农家女,也许她就会明白今生所犯之错有多离谱。”
闻言,顾岫盯着她打量,狐疑的审视她,“阿满怪会哄人。”
“披件薄氅,过去吧。”楼满烟将他往里屋带。
“你不与我同去?”顾岫任由给自己系上一件墨黑色的大氅。
“你们两人之间的事儿,我便不插手了,免得她见到我情绪不佳。”上辈子顾岫将人招惹,却未尽丈夫责任,导致两人之间滋生重重怨恨,既然由他起,便该由他去终结。
谈话间,楼满烟已为他整理好了着装,看着他的眼神都透着满意。
“去吧。”她笑吟吟的将人往外推。
顾岫站在玉阶上徘徊,他细细窥着楼满烟的神态,察觉不出半点端倪,“阿满当真要让朕独自去面对?”
楼满烟听出要赴龙潭虎穴的决心,登时有些好笑,“利索的解决干净。”
顾岫却迟疑了,利索些?
杀人不过手起刀落,那才称之为利索。
天天牢之中,幽暗湿冷,墙壁上斑驳的青苔爬满,石壁渗水,滴答声不绝于耳。
牢房狭小,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腐朽的气息,不见天日。
里头铁栅冷森,铁链交缠,一盏孤灯摇曳生辉,映照出囚徒们脸上的绝望与惶恐。角落里,老鼠穿梭,更添了几分阴森与萧条。
守卫们脚步沉重,响彻寂静的走廊,声音凛冽,使得这地牢更显阴酷之感。
此处,仿佛人间地狱,让人心生寒意。
杜清燕被关在最隐蔽之中,甬道窄小曲折。
狱卒将她带到审讯室,气氛压抑森严。屋中一张硕大的案桌,上面摆放着审讯所需之物:笔、墨、纸、砚,整齐排列。
四周墙壁漆黑一片,仅有几盏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将狱卒的面容照得阴森可怖。
纵然只是幽冥昏沉的光线,可她却觉得眼前一片明晃晃的,十分刺目。
顾岫端坐案后,神色冷峻如冰,目光幽冷无波,犹如深渊,让人不敢直视。
他身着一袭墨黑色的衣裳,与周遭的昏暗环境交融成一体。
一瞬间,杜清燕仿佛看到一道冰冷刀刃,泛着汵汵冷光,由眼前晃过。
许是被他气势所折服,杜清燕不自觉的问道,“可是已登基为帝了?”
“你闹了数日,便是想问朕这个?”
感受到他的冷漠与排斥,杜清燕满腹的话语如同棉花一般被压了回去,“我如今手无缚鸡之力,陛下可愿与我单独聊聊?”
顾岫迫于楼满烟压力,若不然绝计容不得她再三要求。
他坐姿更显得笔挺,似乎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着心头的烦躁,旋即摆摆手,狱卒纷纷退下。
杜清燕缓缓抬起头来,仿佛顶着一轮炽热的金轮,不顾被熔化的危险,固执地与他对视。
“倘若我说,我才是真正的楼满烟,你信吗?”
她心知肚明,此局中胜算寥寥,然而为了一线生机,她抛开了所有顾忌,只为那一缕几乎渺茫的希望。
头顶传来一声轻嗤,灯火在他的面颊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使得他的五官更加棱角分明,威严而又深不可测。
“好好当你的杜清燕不好吗?有不错的家世,有疼爱你的亲友,为何还不知足呢?你若安分寻个有才能的郎君,一辈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比眼下困在天牢要强上数倍。”
杜清燕闻言,登时瞪圆了双眼,似想从对方的话语中探究出漏洞。她陷入了极度的惊愕之中,呼吸似乎在此刻停顿,凝立原地,恍若木人。
“你……”
“纵然上辈子朕有错,你也大仇得报,为何还要阴魂不散?是尤未解气?”他每一句话都沉稳有力,令整个审讯室都充斥着一种令人生畏的压迫感。
“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何还愿意与那假的楼满烟一起?你是为了报复我对不对?”杜清燕整个人像是被重重的一击捶在了心头,久久不能回神。
“所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起?”
她渴望得到顾岫肯定的回复,像是在苛求一道能驱散她内心阴暗的光,即便是明知自己兴许会被焚烧,也要不计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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