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潇潇的失踪, 引起了民政厅领导的高度重视,。
早上一上班,厅长就带着主管教育的副厅长丶教育处的幺处长丶纪监委书记等一班人开车来孤儿学校了解情况,现场办公。
一进学校的会客室,厅长屁股还没沾沙发,便怒不可遏地手指着金钊发起难来。这个平时金钊都敢坐到他办公桌上指着他鼻子讲话的老班长,今天算是一反常态,一点面子都不给金钊留了。
其实不是厅长耍在拿官架子耍威风,实在是这事情太严重了,甚至可以提高到国际高度:
这消息要是让那些敌视中国,视中国为眼中钉的国家得到,那还不得开动全部宣传机器来攻击我国的慈善和孤儿教育事业么?那后果和责任是无法估量,并且谁都承担不了的。
所以厅长也就严然不顾三十年的交情了:
"我说你是怎么搞的,怎么带的班呀?你应该知道这问题有多严重?你就这干呐?真想回家看孙子呀?"
金钊平生还是第一次被领导当着下属的面指着鼻子骂,那尴尬劲儿就别提了,恨不能把脑袋塞到裤裆里。
脑门上的汗顿时可就淌下来了。
他只能万分羞愧地点头再点头,鸡叨米般地承认:
"是是,我一定深刻反省,认真检查自己,接受组织上对我的任何处理……"
厅长不耐烦地朝金钊挥挥手:
"别说冠冕堂皇那套没用的嗑了。相关人都到齐没?赶紧都坐下坐下,谈完情况我还得赶紧去市局协调一下。"
就这样,一个调查会就这样开始了:参加会的除了省厅和学校班子成员外,还有凌姗丶赵昕丶卢非及那三个惹祸的女孩子。
调查按发生发展顺序展开。
首先由三个女孩子开始谈经过。
三个女孩子哪见过这么大的阵式呀?她们这才知道自己惹的祸有多大,大得把天都给捅了个窟窿。
所以起初叫她们来开会还以为是要把她们给带走呢。所以从一进门开始就鼻涕一把泪一把地一个劲儿地哭,哪还能说清楚啊。
没办法,卢非则识时务地主动举手要求先说,他说,昨晚上这三个女同学已经都和我把事情讲经过大概地说明白了,我是不是先替她们说说?一会儿等她们冷静下来让她们再补充?
就这样,卢非才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汇报了一遍。
三个女孩子听完卢非的讲述后,心情也已经冷静多了,由王丹自告奋勇地进行了补充。
事情经过搞清以后,厅长让三个女孩子们走了。这才直截了当地做了暂短的总结并传达了来这里之前厅党组紧急碰头会做出的决定和指示。
中心意思有这么几条:
一、这是孤儿学校建校四十余年来,唯一一起因学校德育教育欠失、校相关责任人政治素质过低丶工作方法野蛮粗暴所导致的在校学生被逼出走失踪事件;
二、责令当事责任人卢非停职反省,请省厅纪检监察部门予以调查并尽快拿出处理意见;
三、在问题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要严格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私自接受媒体采访,或者以任何形式向外泄露相关信息。包括教职工家属在内。如有违反者,是国家干部的予以行政处分,直至开除公职,是党团员的,予以严重警告直至开除党团籍。普通群众则予以交由公安部门予以行政拘留。
四、事故调查组已经组成:由副厅长带队立即进驻学校。
学校必须全力配合,不得隐瞒事事实真相相,否则按党纪国法处理;
五丶关于查找失踪学生的情况,要每日向厅党组汇报。
厅长最后说:"厅党组要求,要不惜任何代价寻找失踪学生。否则,我们将没法向党向人民交待。"
*
那么, 吴潇潇在这个城市里无亲无故的, 她现在会在哪里呢?她是怎么度过那大雨磅礴的暗夜呢?
凌姗曾很仔细地问过吴春雨关于吴潇潇去向的多种可能性, 比如同学丶远亲丶熟悉的地方,等等。
可吴春雨却一点线索也提供不出来。
其实,吴春雨心里还一直有一个猜测,但他却不能和老师说出来。
他想到了那个长脸老三。
虽然,吴春雨不知道自己在乡下被寄养期间,姐姐和长脸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从姐姐的神情中,他似乎感到他们之间一定会是有过什么不寻常的接触和交往。那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交往,他们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事,吴春雨却一直琢磨不透。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吴春雨他才没有对老师说。
其实, 有这种猜测的人还不止吴春雨一个。 还真另外一其人,那这个人就是徐放。
吴潇潇这事一出, 徐放就立刻意识到了,吴潇潇这次恐怕也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近日里吴潇潇连续两次向他托咐照顾弟弟的情景不禁又浮现在眼前。
所以昨天晚上大家都冒雨去寻找吴潇潇的时候,他就知道没有任何可能,根本就没有回来的可能。
但吴潇潇去哪了
按徐放的的估计, 吴潇潇此去, 很可能最后还得去找三哥老三。
但令徐放后悔的,是他既没有索要老三的联系方式,可又不知道他这人住在什么地方。
省厅一行人走了以后,金钊又继续开碰头扩大会, 找了本校更多的人一起商量寻找吴潇潇的办法,因为她从上次看到徐放和吴潇潇不正常的聊天事后,就心里在怀疑徐放与吴潇潇的关系特殊,所以便让徐放也来参加会了。
但来是来了,可徐放心里却打定主意,绝不会引火烧身,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的。
所以,他只是在那听。一言没发。
卢非还坚持要求参会。
可金钊看到面色晦暗惨白,又一副极度废惫不堪的样子,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便对说,
"卢非呀,你一夜没睡,又献了血, 身体吃不消,你就别参加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卢非却执意不肯,一个劲儿地摇头说没事, 回去自己也睡不着……
看他那虔诚和真心悔过的样子, 金钊也就没再说什么。
"那就再等几分钟,凌姗刚才说出去买东西了,她回来咱们就开会。"
赵昕不爱搭理卢非, 自个儿在旁边毫无目地的翻着旧杂志,一边大口大口地抽烟。呛得不断地咳嗽,弄得房间里烟雾腾腾的。
卢非想制止他,但看了两眼都没敢说话。是啊,都到这份儿上了,自己还敢去说别人么?那不是自讨没趣么?
所以只能下意识地用手里的杂志去挡飘过来的烟。悄声不响地待在一边。
大约5分钟, 凌姗手里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才走进屋来。
" 就等你了。 "
金钊说着, 一边搬过一把椅子让凌姗坐下。
凌姗说了声,不好意思,谢谢。
便把手中的塑料袋往卢非怀里一放,说:
" 给你的。刚献完血, 身体发虚, 得补一补。这是奶粉和麦乳精, 冲着喝吧! "
面对凌姗的宽容丶大度和细腻的关心, 卢非心中顿时一热, 甚至想哭。
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想想凌姗, 再看着自己,他感到十分羞愧,无地自容。
他忙不迭地起身,躬着身连声道谢。
赵昕却狠狠地白了卢非一眼, 便故意提高声音对金钊说:
" 开始吧, 老校长! "
卢非明白赵昕是在骂自己,但这个时候还能怎么样?孙子装到底吧。
他只是瞄了赵昕一眼,就再也没吱声。
" 好吧, 我先说说。" 金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 我先说一件事儿, 省厅调查组已经开始工作, 可能要找在座的谈话。先说下,无论找谁,谈话内容涉及到谁, 都要认真配合,实话实说,实事求是,正确对待。否则出现后果由自己负责。"
"卢非同志职务虽然暂时停止了,但学校会把你的工作安排别人临时接管。你可要做好交接,千万别再出纰漏。希望你该做的工作还要继续做, 而且要做好。重要的是按上级的要求配合调查、反省好自己。"
卢非诚恳地点头: " 我一定, 一定! "
金钊继续说: " 厅领导指示,不论想什么办法, 都要把吴潇潇给找回来。不然的话, 我们没法向党和人民交待。同志们呐! 这件事的性质太严重了,教训是太深刻了!高调我就不唱了。但大家记住,作为教师也好, 作为学校的领导也好, 我们的每一句话, 都会在学生的心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啊……都千万不能无原则地拿起来就随便的乱说, 随便的乱讲。要过过脑子,走走心。看到了吧,这就是典型的,这教训足可以让大家刻骨铭心了吧?"
“我们在孩子们面前的每一种表现, 都是一种示范。我们都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什么该说, 什么不该说, 这不单单是水平,工作方法问题, 这也是责任心问题!"
“卢非同志这个学校的中层领导干部却首先违反了工作纪律, 无原则把应该保守的秘密公开,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教训深刻。
卢非要做检讨:
"我,我是…"
金钊却一摆手:
" 好啦, 今天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你的问题,去和工作组谈吧。下面, 咱们还是再仔细想想,认真地分析分析, 这孩子到底能去什么地方,在哪儿?"
赵昕说: " 我没什么证据,可总有一种预感: 吴潇潇好象也只有那么一条路:恐怕她只能去找她以前认识的那些人去吧……我总觉得她和那些人应该还一直保持联系! "
" 哦? ! " 金钊问: " 那, 咱们有办法找到那些人吗? "
赵昕摇摇头说: " 难也就难到这儿了。"
大家沉默了。
" 我们向吴春雨仔细问过,他说不知道。现在弄不准是吴春雨真的不知道, 还是知道不说? "
赵昕的倒提醒了卢非。
卢非伸手示意发言。
他说:"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凭我的直觉, 好象吴春雨真应该知道点吴潇潇不为人知的什么事儿。”
" ……这个可能性应该是有。"
凌姗接上话说: " 这事我也问过他好几次, 这孩子就是一口咬定不说。”
赵昕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急忙问凌姗: " 哎,凌姗, 你不是曾经怀疑过吴潇潇……? "
凌姗被赵昕的话给提醒了。她用手一打额头呀地一声,便对金钊说:
" 看我,咋把这重要事给忘了!……校长,据同学反映, 吴潇潇经常会犯头痛和浑身痛的毛病, 她自己只说是痛经。可她每一次犯病, 都要用吸烟的办法缓解! "
" 哦? ! " 大家听到这里, 不禁都睁大眼睛望着凌姗。
这可是一个新的发现。
" 烟有这么大的作用?会不会……?这事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 金钊问凌姗。
凌姗解释地说:
" 我是想进一步证实一下这个问题再向您做汇报。对了,我已经把她吸过的烟头送到省医院去化验了。"
"可化验结果还没出来。"
金钊说: " 你马上打电话问一问! 催他们快一点儿。"
" 好! " 凌姗答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到电话前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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