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在极限的五分钟中重获新生的顾倾禾大手一甩,买了这顿单。
景瑟见她重焕光彩,整个人都惊了:“姑娘这是又活了过来?”
本来顾倾禾仗着自己要死了,故意卖惨让他免单,他也是难得应答的爽快,可能真体会到了她的心酸。
现下听她说付钱,景瑟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命中靶心。
顾倾禾笑容晏晏:“不瞒景公子,这日后的一年里你都能见到我,公子可别中途断了合作。”
景瑟嘴角一抽,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借着他当跳板。
他转瞬又想到这两日赚的钱,点头笑道:“我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跟着姑娘吃香的喝辣的,合作越多赚得越多,懂得都懂。”
谢拂衣静坐在一旁看浑身都发着光的小姑娘,心里自豪极了。
……
秋冬换季时分,天暗得格外早些。
卯时,暗沉的天空飞来一只小白鸽,直落饭团酒楼门前,它褐红的小尖嘴啄着地上的糕点碎屑,淡黄细长的腿根绑着一筒小小卷纸。
谢拂衣从酒楼红木柜台中走出,躬身将白鸽抱起取下卷纸。
白鸽在他怀里打了个盹,褐红嘴角还带着食物的残渍,谢拂衣打开卷纸细细扫了眼里边的内容后,抱着它进酒楼去讨赏。
酒楼里,定制的柜台高高立在门边,红木长桌的摆台折半开来,一半印出碗状,一半被挖出圆柱形,摆放在柜台对面。
顾倾禾一身浅青色长裙,身姿袅袅站在堂内中央,她素手轻抬指挥帮工师傅们移桌凳,谢拂衣等她做好这些后,才道:“有任务盟盟主的消息了。”
“这么快?”顾倾禾闻言下意识回了句,她看了眼酒楼摆放整齐的木桌,招呼师傅们下工回家,然后才看向谢拂衣。
谢拂衣嗯了声,将卷纸递给她:“谢岚查到他在鹰川河山出现过。”
顾倾禾接过认真看了遍,不解道:“鹰川河山,南通淮州疆地,北达宴都晟城,他这是要去哪?”
自从系统让她收集任务盟盟主的消息后,她恶补了不少关于宴朝的事。
淮州与南州、沥州并称南地,其中沥州占地面积最小,淮州最大是宴朝与南国的边界地带,南州则更靠北近宴都的方向。
鹰川河山是宴都通南地的必经之路,也是最大的管道,水路、陆路两种方式都发达。
这任务盟的盟主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被永安郡王和淮南王两个只手遮天的人在南州怀城一齐追杀,四处躲藏。
谢拂衣多年来掌管寻卿阁到底知道的东西要比她多,他带着小姑娘在新置办的长凳上坐下道:“我猜他要去宴都。”
“嗯?为什么?”顾倾禾虚心讨教。
谢拂衣道:“任务盟和寻卿阁出世的时间相差无几,起先任务盟还只是接借刀杀人的任务。近几年来,特别是承宁初到如今的承宁六年,他们开始干起见不得人的勾当,遮遮掩掩敛财害人。
现下他们在南地的据点接连被拔,依他们盟十年如一日呲牙必报的盟训来看,他们必定会上都暗寻机会报仇。”
“他们这么大胆,朝廷不管?”顾倾禾心惊道,“还有江湖门派不是向来会避开朝廷吗?”
“我怀疑他们和朝廷有勾当。”谢拂衣面色凝重道:“确切来说,他们的头目很有可能是朝廷的某个大官。”
“!”
顾倾禾简直不敢想象一个朝廷命官拥有一个杀手组织是何等的恐怖。
她喃喃道:“当今天子不可能察觉不到吧。”
这么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再糊涂的人也会有所警觉。
谢拂衣对天家所有的人都没有好印象,他道:“天家的人个个都只会滥用权力,奸官一个都找不出奈何不了,仗着清官忠心耿耿倒是全让他认了出来,也全杀了个尽。本事不大,只会操控清官忠将窝里斗。”
他的语气难得带着怒火,说得话也大逆不道了些,惹得顾倾禾看了他好几眼,索性现下酒楼没人,不会听见。
顾倾禾刚想松口气,门口就传来清脆的鼓掌声。
“阁下这番话实在说得好啊。”似笑非笑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顾倾禾抬眼看去,少年穿着一身紫色藤纹锦袍,长发用丝带束起,腰封勾勒出清瘦的身姿,面带银灰面具,一双冷眸藏在面具之后更显阴郁沉冷。
——是淮南王。
他比上次见到之时还要消瘦。
顾倾禾走了神,等反应过来时,少年已经坐在了她身旁。
“姑娘这样盯着我看,可是想让我当做没听见放过他?”
少年戏谑的声音浮在耳畔,顾倾禾情不自禁蹙眉,淡声道:“王爷来得可真巧。”
谢拂衣也皱着一张脸道:“你来这做什么?”
人人畏惧淮南王,可不代表谢拂衣也怕他,他正愁没理由找天家算账呢。
况且这人还是个骗子。
卫宴时也不怕他揭穿自己的伪装,他现在主打一个随便,脸皮厚起来,整个人都放肆了不少,他道:“听闻谢阁主近来在调查任务盟盟主的事,我呢,特地来助阁下一臂之力。”
谢拂衣看了眼神色冷冷的小姑娘,眼里闪过一丝不解,转瞬即逝。
他面无表情道:“不需要。”
卫宴时也不和他多废话,直接转头看向能做主的小姑娘:“任务盟盟主原名程限,眉骨带疤,长相勉强过得去,身量比我矮半尺,为人心狠手辣,比我的凶残程度还要过去三里地。姑娘他日若是撞见他,一定要站得远远地。”
他低着嗓子声线沉闷,有种在吓小孩的既视感。
顾倾禾眉皱得更厉害了,她道:“王爷自知之明依旧甚高,也不知王爷特来相告这些是何居心?”
她不信任他,话里更是隐隐约约带着些不耐烦。
卫宴时垂下的手指轻轻捻动,沉默了瞬,忽得轻笑出声:“姑娘一如既往得伶牙俐齿,本王今日还当真有事找姑娘。”
他该了自称,克制住心里的躁闷不再拉近关系,将两人摆在利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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