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正,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
第一天在火车上陪着弟弟,当然,伴着阿离如雷的鼾声。
第二天失眠了。
躺在三圣寺的寮房中,虽然眼睛闭着,但他的脑子里,像是电影一样反复播放着两天的经历。
灵羽道人和金乌的话,更是颠覆了他十五年来对自己,对弟弟,对养父的看法。
一天之内,在他的世界中,所有重要的人都好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巨大的变化。
原来那个矮小羸弱的弟弟江夜明,突然变得坚强了,一天之内不仅救了他自己,还救了宁心竹和陈铁生,而且他居然有胆量当面质疑那个自己敬为天神的养父。
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他的养父金乌,也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手眼通天身负神通的大人物。
难道他在自己面前穿的那么普通,也是为了欺骗吗?
这一点,江天正倒是冤枉金乌了。
金乌在非工作时间,的确不修边幅,衣着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属于扔到人堆儿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弟弟比自己强,这个还能接受。
可是那个金明兰,竟然才十四岁,比自己还小一岁,就已经是一个行动组的组长,放倒自己她只用了一击,而且很可能已经手下留情了。
更不用说还有阿离这个火焰少女,好像也和自己差不多大。
甚至连勇敢,他也比不上陈铁生。
这两天,他们在一起数次遇险,在真正的考验面前,自己却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束手无策。
江天正无论如何,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是:
与其他所有人相比,自己成了最差劲的那个。
从小优越感十足的江天正,根本无法接受。
从小,他的养父就对他寄予了厚望,花了大量的精力和资源培养他,他牺牲了几乎所有用来玩耍的时间去学习知识、锻炼身体、训练技能。
他咬牙坚持下来,是因为相信父亲的那句话,他一定会比所有人都要优秀。
可是现在,他居然成了最差的那个。
唯一让他感到好受的,是金乌已经正式收他为徒开始教他修行,他暗下决心。
“我一定要超越所有人。”
耳边又响起今晚养父单独对他说的话。
“要用功,你是我最优秀的儿子,将来你注定是要超越所有人的。我的事业也只有你能够继承。”
那双充满欣赏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
疲倦和压力,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袭来。
江天正,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他又开始做那个梦了。
一个从小开始,就反复不断在做的一个梦。
冰封的大地之上,狂风呼啸,卷起漫天风雪,寒冷的空气仿佛能冻穿骨髓。
他梦中的天地,是风雪肆虐的白茫茫一片。
风雪之中,江天正艰难地前行,他曾经无数次的来到这里。
像是有人叫他。
接着,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座神殿。
这是此前无数次梦中,从未出现过的场景,他好奇的打量着眼前雄伟的建筑。
那座神殿高耸入云,仿佛直通天际。
站在它面前,不禁会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仿佛失去了自我。
神殿外表布满石灰岩,每一块石头都经历了无穷岁月的洗礼,无声的诉说着古老的历史。
江天正站在神殿巨大的石门前,一道若有似无的红色禁制笼罩着整个大门,像是无言的警告。
他凝视着那道红色禁制,缓缓地伸出了手,手指轻轻地触碰到了那道看似危险的禁制。
刹那间,红色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蠕动起来,试图抵抗他的入侵。
然而,江天正的手指,轻松穿透了障碍,径直穿过红色禁制。
红色禁制,像是被撕裂的薄纸般破碎开来,露出了让人仰望的石门。
接着大门在轰鸣声中缓缓打开。
神殿内部比想象中更加昏暗,只有偶尔的微光,透过古老石缝为这黑暗的空间带来一丝光亮。
四周弥漫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不带感情,却让他莫名亲切。
神殿内的火把,像是被风一吹全都亮了起来。
“真是个奇怪的梦。”
江天正定了定神,抬起脚,迈进了神殿的大门。
脚步声在空旷的石板上回荡,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清晰。
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庄严的神殿内,一些古老的壁画和雕像出现在眼前,高耸的大理石柱,撑起了宏大的穹顶,无数壁画浮雕,描绘着不知名的古老传说,在火把的映照下栩栩如生。
神殿中心,一个巨大石座静静矗立。
上面坐着一个人,全身被厚重的黑袍包裹,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没有花纹的黑色面具,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深邃神秘。
黑袍人没有其他装饰,远远看着,就像一团黑雾,神秘肃穆让人望而生畏。
他单手拄腮,斜靠着静静地坐在宝座上,等待着什么。
神殿内静悄悄的,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石壁滴水的声音。
然后,江天正的脚步声传来。
“你来了。”
江天正一愣:
“是你一直在叫我?”
“是的。”
“你认识我?”
“当然。”
“可我没见过你。”
“你已经见到了。”
“你是谁?”
“我是神。”
“神?”
“对,神。”
江天正自嘲一笑,我这是太累了吗?怎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他闭上眼睛,心想快点醒过来吧。
再一睁眼他还在神殿之内,心里一惊,怎么醒不过来?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然后握了握,这感觉也太真实了,他都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们才刚见面,不用急着走。”
自称为神的黑袍人,站起了身,走下了石座。
江天正有点不淡定了:
“这到底是哪儿?”
“还能是哪儿?当然在你的梦里。”
“那我为什么醒不过来?”
“因为神殿。”
“神殿?你说的,是这个…大石头房子?”
“我叫他神殿,虽然这神殿也在你的梦里,但进了这神殿,就不由你说了算了。”
江天正联想起接连发生的离奇事件,警惕起来:
“你想干嘛?”
穿着黑袍的“神”,看着江天正,平静的回答:
“我想让你,成为神。”
语气轻松,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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