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心境”内的场景随之一转。
白雪与寒风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的山洞,山洞中有石床草垫,蒲团经卷。
正对石床矗立着八部天龙石像,洞壁四周则是形态各异的“祖师心印”,仔细看时却又看不真切。
自定的“心境”,从寒冷的高山之巅转成了祖洞之中。
两人在石床上对坐。
真如大师看着自定,欣慰点头。
自定长长呼出一口气,他知道真如大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说已了悟生死,但离别在即天性使然,心中难免生出悲戚。
他赶忙收拾精神,还有比道别更重要的事。
“师父,刚才那黑色的是什么?”
提起这个东西,真如大师神色一正,露出郑重之色:
“那邪物名为‘邪种’,以七情为食,专攻人心,能让人丧失理智为情所使。”
“我被它控制了?我的心里,我的心里竟然会生出这种东西吗?”
“邪种虽然寄居在人‘心境’之中让人防不胜防,但据我所知,它绝非自然产生,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故意?是有人把它种在我的心里的!?那邪物还能说话,师父,这是什么手段?”
以自定的修为,竟然不知不觉的被它控制,完全丧失理智却浑然不觉……如果不是师父救他,后果恐怕比死还不如。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脊背发凉。
真如大师沉吟:
“十多年前我就已经见识过这邪物的厉害,本以为已经绝迹,不曾想还有再见的一天。”
“十多年前?”
自定打了个寒战,喃喃自语:
“化极诀…难道……”
他抬起头询问道:
“如果再遇到该如何应对?”
“人心有无限可能,上可通神圣下可堕地狱,‘邪种’难以对付的原因在于人的性识无定,如果心能常定就算有再多‘邪种’,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徒弟受教了,师父刚才手上的金光是什么?为什么能克制邪种?”
“是‘无住心咒’第二层‘悟意’的妙用。”
自定摇头喟叹:
“原来这心咒如此神妙,可惜我悟性不够,尚未达到‘初定’,真愧对师父。”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切问道:
“师父走后,那岂不是没人能对付这‘邪种’了!?”
“还有一人。”
真如大师拈须微笑。
“谁!?”
“江夜明。”
“他?师父您传他‘无住心咒’了?”
老僧点头笑道:
“他已到了‘悟意’的门槛,何时能再进一步只看机缘和时间了。”
自定缓缓点头:
“此子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化极宗’千方百计要抓这人回去……不好!!”
自定慌乱的看向真如大师,连珠炮一样说道:
“这次化极宗不仅‘七刹’倾巢而出,联络了‘诛神阁’杀手协助,还从‘天圣教’请了一个高手,那人十分厉害我也看不透底细。恐怕那金乌很难挡住,我得马上去!纵然我没了修为,也不能让江夜明落在他们手里!”
谁料真如大师仍旧淡定自若:
“自定,你已没了修为,我们做力所能及的事就好了,我相信金乌阁主会保护好明小友的。”
“您叫他什么?明小友?”
真如大师看着错愕的自定,笑得开心:
“哈哈,是啊,我和明小友一见如故,便于他结了忘年交,算是为师任性吧,倒是给你们添麻烦啦。”
自定心想按照这个辈分,以后见到江夜明,岂不得叫这少年一声师叔?自己也哑然失笑。
既然师父相信金乌,他自然没有异议:
“师父,我……”
却见真如大师抬起一只手掌轻轻一按,打断了他:
“为师跟你说说‘祖师心印’吧。”
自定心如明镜,立刻知道了师父的意思,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一想到这里,自定突然哽咽起来。
真如大师兀自继续:
“我无量一门历代祖师都会在祖洞中留下心印,心印要如何留,只有历代祖师知道,为师今天告诉你。”
“祖师传人历来是要跟随上一代祖师修行,是祖师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了解祖师的人,这与传承心印有很大的关系。我的师父妙江大师,也就是上一代祖师,他的‘心印’是我留下的。”
自定听的有些糊涂,真如大师已经开始了解释:
“师父坐化前为我讲法并嘱咐我,要在祖洞闭生死关,参悟历代祖师心印,每个心印就是一代祖师的神识显化,如果身负无量神力参悟‘心印’,就能于‘心境’中获得历代祖师法相,了悟无量心法抵达‘证悟’境界。”
“在历代祖师加持下,我闭关三年终于证悟,于是我以师父的舍利为笔,用无量神力在石壁上作画,用的是师父的身体,留的是我心中的法相。这就是我无量门不为外人所知的传承秘密。”
真如大师拍拍自定的肩膀:
“现在,无量法门这支笔要传到你的手里了,能不能画?要怎么画?全看你的了。”
自定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的真如大师声音在耳边响起:
“时间到了。”
自定眼前白光一闪,再一睁眼已回到禅房。
昏暗的禅房中,一灯如豆。
真如大师的食指,仍点在自定的眉心。
一切恍如隔世。
但禅房内外的这些人并没有进入自定的“心境”,对他们而言,刚才只过了几秒钟而已。
却见真如大师缓缓坐下。
无梦跑过来,再度护在师父身前。
“无梦不要淘气,以后师父不在了,你自定师兄就是无量传人,要听他的话。”
真如大师声音虽小却清晰可闻,自戒和尚双眼圆睁,不可置信,仿佛在梦里一般。
但他知道真如大师言出必行,自定无疑就是无量传人。
无梦的关注重点却和自戒完全不同,他虽然尚未经历生死,但心思澄澈,听师父的语气竟是要与他诀别,顿时慌了神儿。
“师父你要去哪儿?你不要无梦了吗?”
说着他紧紧咬住下唇,大眼睛里开始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眨了眨眼,试图将它们憋回去。
真如大师伸出近乎透明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小手:
“我们是佛弟子,只要念佛时师父就和你在一起了,以后不可再哭了。”
无梦努力的点头,泪水迸溅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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