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阁出来,燕璟华没直接回府,转道去了太初宫。
倒不是太初宫也要拿她问责。
说实话,驱逐了个弟子这事儿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卫千朔这个师尊有教导约束之责问问也就罢了,其他的长老未必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是先前就约好的一场夜宴。
现下正是宗门每逢百年的庆典,对于弟子来说就和凡间的新年似的。
修士寿命太长了,并不是每个日子都值得纪念的,像是这个建宗庆典,其实也就是为了搞点喜庆的氛围图个乐呵。
赶得回来的,或者在宗内闭关的,大抵不会拒绝这个师门齐聚的机会。
不说别的,庆典期间月俸翻倍,领地氛围内的城池也会一同庆祝,商铺张灯结彩,整出许多花哨的新奇活动,就连灵兽园的兽们,为了喜庆脖子上都得挂朵大红花。
上行下效,与惯来清冷的云阁不同,太初宫作为宗门的主体和门面,尤其舍得下大手笔妆点,尤其有钱。
就连负责驻守鹤蓬的弟子都逢人喜气洋洋地露出个笑。
燕璟华甚至能看见那鹤蓬上都挂了几个精巧无比用金线勾勒了花样的灯笼。
这人与人就是不能比,同样是宗门庆典,太初宫搁这过年,她师门的云阁和搁那办丧似的。
虽然特地跑到了太初宫来,但今日不是什么大场面。
宗门看起来只分为两阁一宫这样简单的三部分,但下属的各机构、长老不少,更别说后山还有清修的隐世长老,如果是宗门的上层聚会那肯定是不带小辈玩的。
所以今日来参加的只是太初宫的师门宴会。
就像之前云阁的师门小聚一般。
不过那次确实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至少酒也喝的不痛快,和亲近的师叔也没心情说上几句话。
按理来说,燕璟华一个云阁弟子,倒也没资格混进人太初宫的私宴中。
但没办法,她是个仙二代,换句话来说就是关系户。
她早逝的双亲都是太初宫的弟子,本人更是在太初宫从一个娃娃长到了十岁,就算拜师搬走以后,也时常回来转悠,太初宫上下长老,哪个都能喊一声师叔。
像这种宗门庆典,太初宫的师门宴会必然是要邀请她的。
没人觉得哪里不对,燕璟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太初宫从来都不会有人阻拦各位长老的看着长大的若光师姐。
别看她在外头一副雅正端方的表现,其实从小就不是个规规矩矩的乖小孩,也就是在师尊的严格要求下才端出了高雅的谪仙模样。
这位冷美人深谙一本正经的中庸之道。
既不会傻愣愣地早到,端坐着维持着仙子的仪态等诸位长老慢悠悠地到场、开宴,也绝不会太出风头的姗姗来迟。
这就很对胃口,燕璟华甚至不需要找什么理由来遮掩自己的变化。
和往常一般,先去看望了养在旧院子里的灵植,又晃悠到熟识的师姐院子里聊两句,才慢悠悠地踩着点去了夜宴的大殿。
虽是师门间的聚会,但也不是毫无章法地一群人围坐一桌。
亲疏有别,哪怕都是太初宫的直系长老与亲传,不同的长老及弟子间又有竞争关系,自然也无法搞出合家大团圆的围坐吃席来,是以夜宴的座次是早就固定的。
燕璟华习以为常地朝自己的位置走。
眼神掠过席位的时候顿了一下。
那个原本固定属于燕璟华的,本代亲传弟子往下第四个位置上坐了个人。
眯了下眼,她认出来了,这是太初宫骆长老的独子骆明知,同样是个仙二代,和她向来不太对付。
天逍宗已经延续了太久了。
虽然每个师门嘴里兄弟姐妹叔伯子侄叫的好听,树木枝杈多了,难免还是会有分歧和矛盾。
一则骆长老和她父母有私仇。
二来嘛,就是骆明知本人和燕璟华有点矛盾了。
燕璟华早生了几年,天赋好,牢牢钉死了太初宫十九代亲传弟子中老四的位置,硬生生压了骆明知一头。
等燕璟华拜师去了云阁,他终于顺理成章的成了四师兄,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发现燕璟华居然师门聚会还要回来吃席。
更可气的是,座位还给她放第四,硬生生把他这个四师兄给挤到了第五。
换成底下的师弟师妹肯定没那么多怨言。
这也就是个夜宴的席位,是长老把控着定下来的,平日里又没什么影响。
但骆明知本就把燕璟华当攀比对象,自然见一次炸一次。
这会倒好,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空着自己的位置,明目张胆的就给燕璟华位置占了。
诧异过后,燕璟华嘴边缓缓地绽开了一个笑容。
【朕讨厌麻烦。】
她这么说着,却毫无惧色,不急不徐地抬腿朝那排席位走去。
识海里的小鬼对这句话不敢苟同。
虽然这位看起来还端着淡漠的神情,但语气里搞事的迫不及待感都要溢出来了啊喂!
为什么会有人遇到挑事的这么兴奋啊!小鬼只觉得满肚子牢骚,但又真害怕这位陛下搞出什么事来。
【陛下,那么多长老!这个真不能打啊,真的不能打!】
【朕是那么崇尚暴力的人么?】
燕璟华漫不经心地笑,从路过的托盘上拿了壶酒。
轻嗅,赞了声好酒,脚步不停,提着酒壶到了原本属于骆明知的空位跟前。
这副仿佛无事发生的表现让表面淡定,实际上暗暗关注着燕璟华动向的骆明知也迷糊了起来。
两人的矛盾那是从孩童起就结下了,差不多就是你给我一拳我必还你一脚的关系。
骆明知把燕璟华当竞争对手,偏偏这么多年修为就是棋差一招,心里憋着气,老忍不住折腾出点小动作来。
但他也没真搞出过大事。
云阁与太初宫之间隔了万重山峦,深居简出的精英弟子更是很少碰得上面。
他也就偶尔在修为上放放狠话挑衅几句,结果还多半要被暴打一顿。
自从燕璟华搬出云阁,另择峰头开始收徒后,连带着回太初宫串门的频率也少了。
挨打的少了,骆明知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再加上燕璟华的云涯峰弟子刚闹出的丑闻,向来爱惜名声的骆明知以己度人,觉得燕璟华不说闭门不出,至少也得沉寂一段时间,说不准师门聚会都不敢来呢......。
这么琢磨着,到场以后心念一动,当即就坐燕璟华椅子上了。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知道两人那点矛盾?
辈分大的人寻思着看好戏,底下的师弟师妹则不敢劝,于是骆明知真就好端端地坐到了燕璟华来。
一看燕璟华神色如常,毫无憔悴之色,他心里就慌了,赶忙扫了眼上首的长老定定心神。
这种全是师长的的场合,燕璟华总不能不管不顾把他提起来打一顿吧!
不说骆明知看她毫不在意地走到了第五个空座心里有多少疑问,并着那个空座的,第六个座位上的七师弟也吓了一跳,迷茫间夹着诧异地开口,叫了声师姐。
是的,七师弟,太初宫排行第六的霍师妹外出云游,还特意和交好的燕璟华道了声歉。
底下入门较晚的师侄们或许不清楚,但经过大风大浪的七师弟还不清楚这位师姐吗?
别看这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但是真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但老七又忍不住自己八卦的心,眼珠子咕嘟咕嘟转,突然想到最近发生的那件事。
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位师姐真被自己的逆徒搞得伤透了心?
他眼睁睁地看着师姐到了空座前但不落座,反而抬起左腿利落地踩上椅子。
虽是与外表不同的豪迈,但由她做起来又多了几分随意潇洒,她一手松散地搭在屈起的膝上,而右手悬空拎着酒壶,慢悠悠地淋在了椅子上。
瞬间酒香四溢,七师弟原本提起的心一下落回了实处。
噫,这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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