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浮霜走在青石板铺就的东大街上,这里是润州最繁华的地段。
再往前走便是北门桥,不拐弯的话便可直通月湘楼,若拐个弯,绕过潘家花园,则是枣子巷,那里的槐姥姥肉饼可是润州一绝。
浮霜带着芍药等人,没有乘轿子,步行去了枣子巷。她坐在槐姥姥肉饼的摊位前,要了碗豆浆和五个饼子,寻了个角落坐下便吃,惊的芍药等人只咧嘴咋舌。
“看什么?快吃啊,冷了就不香了。”浮霜冲着四个丫鬟笑道。
槐姥姥肉饼摊生意极好,周围满都是人,不过大多是些贩夫走卒之流。肉饼味道虽好,毕竟是粗鄙的吃食,富贵人家即使有爱这口的,也多半是买了带走,就着饼子喝免费豆浆的,只有精打细算的小民们。
坐在一群敞着脊梁、翘着脚的粗汉边上,带着斗笠遮了面,却由四个美貌如花的丫鬟伺候着,浮霜显得十分突兀。
露骨的眼神全都聚焦在她和四个丫鬟身上,但碍着十步外候着的护卫们,粗汉倒是不敢嘴里冒犯,也顶多就是拿眼睛白占便宜。
浮霜却浑然不觉,她慢慢的吹了吹热豆浆,细细的嚼着饼子,似乎只想留住这一口的香甜。
上辈子卫东鋆率兵南下桓城之后,润州遭到了里里外外数次攻伐。先是贾太尉的京护卫从城东头攻破了城门,占据了润州,随后便是广陵卫齐瑞的部队,面对数万大军,贾太尉那八千人根本不堪一击,很快润州城又落入了卫齐瑞的手里。
随后便是击退了越王,闻讯赶回的卫东鋆,他为了夺回润州。围城月余,最后用离间计攻入润州城内,镇压了卫齐瑞的广陵军。
虽说无论是武氏还是卫齐瑞都知道润州是江淮根本,攻入城内也未曾扰民,可是战争毕竟是战争,围城时缺衣少粮,人心惶惶;不少地痞匪类还趁官府瘫痪时肆意作乱,待得诸事完了之后,繁华的润州城已微显破败的模样,而这槐姥姥肉饼则和润州诸多小生意人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浮霜吃完了最后一口饼子,喝尽了豆浆,就着蔷薇递上的帕子擦了手。起身沿着巷子溜达消食。鹿皮靴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样的润州,真舍不得让它被战火涂染啊!
桓城与越王的一战,只是个开始。后续的一连串战争将接踵而至,几乎不给人喘息的时间。卫东鋆即便此刻能赢。若是回过头来还要与卫齐瑞的广陵军正面拼杀,最终削弱的却是卫氏整体的实力。
对于争分夺秒的江淮来说,任何削弱都是致命的!
一边是重生后如虎添翼的季景斋,一边是不得不率兵南下的卫东鋆,浮霜突然感觉到自己答应的那个好字,分量比她想象的要重得多。她不是要替卫东鋆守住润州城。而是要以最小的代价替他守住润州城!这对于根本不懂军法的浮霜来说,简直是道难解的题。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再难解的题。也是必须解的,她没有选择。
卫东鋆已经于两天前率兵离开了润州,走之前他借口防务,将贾太尉的八千京护卫调往丰州,也算是给她争取了些时间。
不过这点时间是远远不够的。从广陵行军至润州。速度快的话只需十五日,从丰州则只需十日。也就是说。最慢八天之后,来自广陵或镇州的敌人将兵临城下。
浮霜走的有些乏了,她上了轿子道:“去北城。”
一行人来了北城处,远远的便瞧见铁骑卫的曹都尉站在路边候着,见浮霜的轿子到了,忙躬身上前行礼。
“王妃,您来巡查防务了?”
浮霜下了轿子,搭着蔷薇的手臂道:“我正好路过,便来瞧瞧。”
曹都尉低头回禀道:“我们的人已经开始筹备了,准备将城外的护城河再加深一丈,加宽三尺;在内侧再挖一条壕沟,如果时间赶得及,还能再加筑一道内城墙,这样一来,加上瓮城便是标准的两壕三城的防御了,到时候润州城便是固若金汤!”
浮霜缓步登上城头,城墙上下到处都是人,五米宽足以跑马的城头挤得满当当的。脚夫挑着担子上下搬运沙石,护卫们则蹲在女墙后面擦着武器聊天,再有便是抓紧时间施工拓展马面加固墙基的工匠们,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浮霜环顾四周,忍不住问道:“时间来得及吗?我们可能只有十天左右的时间。”
“是有些紧张。”曹都尉道,“不过好在润州人多,我们又付工钱,进度倒是不慢。十天足以整顿外围护城河了,内城墙和内壕到时候边打边建。”
正说这话,迎面来了几个大汉,他们身穿军官的蟒鱼甲,看样子级别还不低。他们瞥见浮霜与曹都尉正在说话,便迎了过来。
“是宜州军的领军校尉,领头的是于老总兵的侄子于宏昆于都尉,旁边那个年轻人是他的副官仲毅、后面跟着的是二营的狄指挥使、四营的何指挥使、五营的李指挥使和七营的包指挥使。”曹都尉凑在浮霜耳边低声介绍。
浮霜抬眼看去,打头的于宏昆大约四十出头,身材魁梧,脸盘方正。他上前便工工整整的行了个礼道:“见过王妃。”他话说的虽然谦卑,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被浮霜尽收眼底。
浮霜点点头,没有应对,那人身后的几个也逐个上前行礼,其中副官仲毅则很是随意,只微微欠了欠身,一言不发。
“王妃今儿是来巡查城防的吗?”于宏昆问道。
浮霜点了点头:“是的,我正好路过。听曹都尉说,这几日连夜赶进度,要扩战壕、铸内墙,倒是辛苦各位了。”
“应该的。”于宏昆道,“王爷把润州城交托给我们,我们理当竭尽全力。不仅如此,润州城内也需要部署,得埋些薄皮的瓮,以防敌人挖地道。哦对了!王妃可能听不太懂,我说的埋瓮是常规做法,就是蒙上牛皮埋到地下,可以听出下面有没人挖凿。”
一番话说下来,曹都尉的脸色便铁青了,王爷明明是将兵符交给了王妃,走之前也当众宣布过此事,因此当前润州的最高军事长官便是王妃,又怎么叫交托给他们?而且后面那半句话,说是汇报,却语带蔑视,压根就是没将王妃放在眼里。
王爷对王妃的心,他们铁骑卫上下都是尽知的,王爷有时候遇到了麻烦,还会特特的跑回王府,找王妃商议,所以对于王妃掌军,铁骑卫留下的五百号人并无异议。
可在宜州来的人眼中,王爷简直就是胡闹!别说从未有女人上战场的先例,即便是有,那也该是个武将世家出身的,起码得懂兵法啊?
浮霜闻言倒是没有气恼,这些人轻视的态度她早已预料到了,她也不准备逞强争先,不懂就是不懂,没什么可丢人的,不懂装懂那才是耻辱。
于是她反倒笑道:“真是有意思,那劳烦于都尉介绍一下,若是发现敌军挖地道又该如何?”
于宏昆一愣,随即也只能应对道:“先探得敌方动向,然后以穴治穴,又或者行烟熏火烧之术灭之。”
“很好。”浮霜点点头,“那依于都尉看来,埋瓷瓮和挖地道大约费时几何?”
于宏昆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却被浮霜咬住了不放,翻来覆去的询问,心中越发不耐烦起来,但她毕竟是王妃,面子上还不得不敬着,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埋瓮较快,五日便可;挖地道较为费时,通常都是围城之时,一边在外佯攻,一边在下方挖地道突袭,挖起来怎么也得一个多月。”
“好!一个多月!”浮霜笑道,“既然需要一个多月,我敢保证无论是广陵军还是京护卫,他们都不会选择挖地道。”
“这又从何而得之?”于宏昆忍不住追问道。
“因为我们没时间,对方同样也没时间。”浮霜以很肯定的语气道,“敌军希望急攻下润州城,做好部署,断了王爷的后路,不可能花一个多月的时间来挖一条地道,还不一定能确保赢,除非他们脑子坏去了。所以你卖瓮的事可以停一停了,根本毫无意义。”
于宏昆闻言,国字脸羞的紫涨,挖壕、筑城、埋瓮,是惯常的城防步骤,他没想到自己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此时却被一个不通军务的小姑娘,驳的哑口无言。
他身旁的副官看不过去了,脱口叫道:“你个女人懂个屁!真要省了这道,让人挖地道攻入城内,你负的了责任吗?”
浮霜大笑,她撩袖摸出兵符,举起示意道:“我执掌这兵符,便什么责任都负的了!”
“你!”那副官一抻脖子,却被于宏昆抬手阻住了话。
“王妃却是对王爷负的了责,但对润州军民,可负的了责吗?”于宏昆言辞锋利的问道。
那副官忙附和道:“是啊!你懂军事吗?你看过兵书吗?凭什么大言不惭?要知道我们当兵的可是那身家性命在拼,你动动嘴皮子,就叫负得起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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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皇城樱和猫妈妈猫宝宝的打赏!!!!感谢谨如的粉红票!!!!今天悲剧了,笔记本电脑的硬盘摔坏了,损失了好几章存稿,这个是连夜重新码出来的,后续几天可能不能准时上午更新,但我保证不断更,另外修硬盘中,谁知道硬盘损坏开机不了的话,资料能不能修复啊?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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