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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齐瑞卫老爷最近有点烦,引起他烦恼的倒不是广陵满城风雨的谣言,那不靠谱的留言传不了多久,便会被他新的绯闻取而代之,根本不足为惧。他烦恼的是,等待了半年多了,镇州的卫东醇那里却迟迟没有动手的迹象。
与卫东鋆撕破脸之后,卫齐瑞已经没有退路了。若不扳倒卫东鋆,他广陵留守的乌纱帽怕都保不住了,更何况他想当的不仅仅是广陵留守。
他的计划是让卫东鋆和卫东淳先兄弟相争,随后自己做那得利的渔翁,可卫东醇迁徙镇州之后,却一直在囤续实力,似乎短期内没有与卫东鋆对峙的打算。
真是个蠢蛋!卫东鋆如今大权在握,朝堂上也随之换血,假以时日他便会羽翼丰满、再难撼动,镇州那等小地方,再集聚力量又怎么比得上润州?这差距只有越来越大,怎么可能缩短?
换做是他,他即刻便会攻打润州,省的夜长梦多。在卫东鋆集中兵权之前攻一攻还有希望,再拖根本就没戏了啊!只可惜他只能干着急,却不能先行妄动,否则便是以大欺小,背叛诺言。
这些烦心事搅合的他最近连睡女人的兴致都没了,他日日盼镇州传来‘好消息’却迟迟未到,最终却等来了人传信,说是老王妃武氏要私下里与他会面。
老王妃武氏找他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想让他支持卫东淳?真是异想天开!卫东淳那扶不上墙的东西也配让他低头?
武氏抵达广陵的那天,广陵正下着蒙蒙细雨,丫鬟们撑起油纸伞将武氏从软轿中簇拥下来,便护着进了临江的酒楼。
酒楼没有被包下来,事实上武氏与卫齐瑞是准备私下会面,所以不打算弄的太过招摇。她上了二层包厢,屏退了众人,只点了茶水。
过了没多久卫齐瑞卫老爷便来了,他没带任何人随行,也直接上了二楼。
武氏将沸水冲入壶中洗茶,随后倒掉再次冲入水,卫齐瑞在对面落座,感叹道:“能喝上嫂子的茶,真是难得。”
武氏冲好了茶,推至他面前,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难得的?”
“一家人?”卫齐瑞端起茶,吹了吹凑到嘴边:“嫂子认为我们是一家人?我还当嫂子心里除了自己,从没有旁人呢。”
武氏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免有些僵硬:“二弟这话从何说起?向来这么多年,我似乎从未亏待过二弟啊。”
卫齐瑞冷笑一声,放下茶盏,道:“嫂子有话就直说吧,只要要求别太高,我多半还是能办到的。”
武氏愣了片刻,道:“你真的原意帮我?你知道我今儿为何而来吗?”
“想必是来游说我的,嫂子,你说我猜的对不对?”卫齐瑞道“而且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并不是为了你的大儿子,也不是为了你的小儿子,而是为了你自己。”
武氏瞳孔微微收缩了下,下巴稍稍内敛。她描画精致的眼线随之也有些凌厉起来。
“嫂子,你应该明白,在某些事情上,我其实比我那死去的大哥更敏锐。”卫齐瑞饮尽了茶,自己拎起茶壶又斟了一杯“你盘算的事我再清楚没有了,名义上是因为东醇孝顺,其实还不是因为只有东醇才会听你的?你想有权利,想要从我们卫家人手中抢走权利,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我可不是东醇那好操纵的傻孩子,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把权力送给你呢?”
他的话音刚落,武氏突然大笑起来,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似乎方才卫齐瑞讲了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似得。
过了片刻,她终于止住笑容,身体越发坐直了几分:“好!很好!卫齐瑞,卫家老2!果然是个明白人!既然被你瞧出来了,我也不再兜圈子。不错,我想要权利,但是我比卫东鋆强的是,我原意与人分享权利。”
武氏这话成功地令卫齐瑞眯起了眼睛。
只听武氏款款而谈:“如果让卫东鋆做大,你即便是他二叔,怕是将来也会被他架空。他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他一心要与西蜀季氏争天下,首要目标便是收拢兵权,他绝对不会放任你据守广陵的,所以只要他存在一天,你便没有任何机会。
当然对我而言也是如此,东醇跟着我,我总不能让他将来成为他三叔那样,一个养在王府里的废物!这辈子除了写写字,消磨生命,什么都做不来。我的东醇不该是这个命!他孝顺老实、聪明贤良,待人宽厚,文采出众。天生就是个明君的坯子,我不能看着他被卫东鋆那个疯子抢去该有的权利。
所以我愿意和你分享权力,如果你和我结盟,我们共同对付卫东鋆,卫东鋆便无法再构成威胁。届时你我齐心协力,辅助卫东醇上位,将来他这个做侄子的,还不得事事倚重你这个叔父?你说什么他还不就得听着?所以我们合作,对你而言,只赢不亏。”
卫齐瑞静静的听她说完,沉默了片刻,随即开口道:“如果我不愿意呢?”他双目炯炯的望着武氏“我跟着死去的大哥打生打死一辈子,末了还得在个小侄子面前低头,我为什么要拱着他登上王座?为什么那个座位就不能是我的呢?嫂子,你们现在手中没有任何筹码值得我合作。
结盟者必定是相互对等的,你有所求于我,我亦有所求于你,所谓利益互换,这盟约才可靠。你眼巴巴的是我手中的兵权,可你有什么能给我的?有兵吗?还是有银子?你们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和我谈筹码?仅仅是贾太尉那鸡肋的八千京护卫,根本打动不了我的心。”
武氏被他说得脸色有些苍白,她定了定心神,转而言道:“好,二弟,你很好,你不和我合作的话,那你准备怎么办呢?我们各自为政,谁能有把握能把卫东鋆拉下马?他现在到处招兵买马,听说润州抽取什么高额的瓷器税,连金库也丰硕了,假以时日,我们只能在他的威逼下,拱手交出拥有的一切!到时候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二弟,你觉得呢?”
卫齐瑞沉默了,没有回答。武氏说的确是不错,如今就像是进入了僵局,他们谁都不愿意先动手,只能做看卫东鋆做大?
武氏端详了他片刻,笑了:“我明白了,你是想等我忍不住先动手?这就是场赌局,谁先动手消耗卫东鋆,剩下的那个便可以白捡便宜。可你聪明,我也不是傻子!仅凭我的八千京护卫,我又怎么可能先跟卫东鋆动手?”
卫齐瑞被这话说的有些窘迫了,两人摊了牌,一时间包间里的气氛紧张的令人窒息。
又过了片刻,武氏忍不住开口道:“所以我们没得选择,你看,我们相互较劲,最后还是便宜了卫东鋆。”
卫齐瑞突然觉得,心中越发烦闷了。
“不过,我还有另一个建议。”武氏话锋一转“我今儿来游说你,原本就准备了两套方案。既然简单的联盟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又都不愿意放弃机会,那么干脆就各凭运气。”
“这话怎么说?”卫齐瑞忍不住脱口问道。
武氏望了眼卫齐瑞,道:“你我都不想当消耗卫东鋆的炮灰,那干脆就找旁人来当。”
“旁人?你是说……”卫齐瑞心中一动。
“你瞧广东越王怎么样?”武氏冷笑道“让越王率先动手,替我们探探卫东鋆的虚实,让他来做炮灰如何呢?卫东鋆手中如今能调遣南下的恐怕不到十万人,而越王如果倾巢而出,怎么也该有三十万众。你觉得十万人对上越王的二十万众会如何?说不得越王便能替你我收拾了他也未可知,届时你我都不用背骂名,各凭本事,岂不妙哉?”
卫齐瑞一愣,随即脱口而出:“你这是通敌!”
“那要看是谁的敌。”武氏笑道“我只知道目前我最大的敌人便是卫东鋆。”
“若越王灭了卫东鋆,我江淮告急,你我又能捞着什么好处?”卫齐瑞又道。
武氏摇头道:“二弟你也过于小瞧卫东鋆了,他和越王打一场,越王怕也是得损兵折将的,等他收拾了卫东鋆,我们再收拾他,应该不成问题。”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和越王勾结?”卫齐瑞望着眼前的女人,简直不敢置信。他再怎么算计卫东鋆,从未想过借外力,庆越两王也好,还是蜀中的季景斋也好,都是江淮卫氏的宿敌,这么多年纷争下来,已经缔结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想到要与越王互通有无,他心里就膈应的慌。说实话借刀杀人这招,他还是用的没有武氏顺手啊。
“这不叫勾结。”武氏姿态优雅的摇了摇头“这叫充分利用。又不是我们让越王攻打卫东鋆的,是越王自己的野心使然不是吗?只要你秘密去封信到广东,告诉越王,如果他出兵攻占边城,引逗卫东鋆南下,我们便会从后策应,占据润州,届时卫东鋆没了老巢,兵力又不占优势,我看他凭什么活着回来。”
说完这话,武氏挺直了腰杆,一改之前的弱势,姿态无比的雍容华贵。她目视着卫齐瑞,心中冷笑:的确,她没有兵也没有银子,可是谁又能拒绝她的提议呢?只要卫齐瑞联络上越王,他通敌的罪名便落下了,等到卫东鋆倒下,有资格登上那个位置的只有她的东淳一人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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